兰雪怀抿着唇,没什么多余表情。
闲灯解释道:唐棋乐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后面,如果我知道我就不说了
沉默了一会儿,兰雪怀问道:不说是什么意思?
闲灯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完了。
情急之下,他根本来不及凑一个完美的解释出来,火急火燎,烧坏了脑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现在听听他说的话,什么叫做如果知道就不说了,这不是变相承认他说的那些都是肺腑之言吗还是怕兰雪怀听到的那种!
我闲灯急的头上冒汗。
兰雪怀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不闲灯条件反射地就要抢答,兰雪怀冷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接下来要说的话里面,最好不要有一句谎言。
闲灯要说的话忽然就卡主了。
兰雪怀死死地盯着他,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否认。
没有否认,那不是就承认他跟唐棋乐说的全都是对的吗?
不喜欢男人,不是断袖也不喜欢他。
兰雪怀冷道:放手。
兰若!闲灯猛地回神,连忙道:不是的,我以前、我以前是没有喜欢你,也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兰雪怀道:是,你想要说什么。是我误会,是我自作多情?想听我跟你道歉?
闲灯慌乱地摇头,抓着他的手死都不肯松开,说话都打结巴了:我没有要你跟我道歉,我是想说,我
我喜欢你,我是很喜欢你的!
兰雪怀站定,等着他说完。
闲灯心里喊得厉害,急的满头冷汗,一个声音不停的催促:你说啊!你快说啊!
可是,说出来之后呢。
闲灯觉得自己像在岩浆边上的寒泉泡着,一半身体是冰冷的,一半身体是火热的。他的魂魄和□□都快分开了,到最后也没能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自己是个散修,无父无母无牵无挂,也不需要为这个世界承担什么责任。但是兰雪怀呢?他能跟自己一样吗,能随随便便就喜欢一个人,能不顾及他父亲的感受,能忍受修真界对他指指点点的目光吗。
或许兰雪怀可以忍受,但是他不行。
他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说兰雪怀的不是,说他的不好。而这一切如果是他造成的,他就是罪该万死的人。
兰雪怀的仙途,应该是一片光明,不该由他横插这么一脚,把对方的大好的未来搅和成一潭死水。若是他真的敢不顾一切和兰雪怀在一起,那也要等到自己扬名天下才行,至少别人骂起来,只会骂他的名字,对他指指点点,对他出言不逊,闲灯向来觉得自己脸皮极厚,所以也不怕这些污言秽语。
但是兰雪怀不行!
他又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紧紧抓着兰雪怀的手也有了一丝松懈的力度。
兰雪怀明确的感受到了,难以置信地盯着闲灯的手,心里火冒三丈:死断袖!竟然真的敢松手!平时怎么没有这么听话?又想出什么花招来了?!
我闲灯咽了咽唾沫,对不起。
兰雪怀的神情一下子冷下来了:你觉得我是想听对不起三个字?
闲灯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诚挚道:抱歉。
兰雪怀:
他面若霜寒,咬紧牙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觉得换一个说法我会开心吗?
闲灯老实的摇摇头,越想越难过,几乎都要当着兰雪怀的面哭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兰雪怀掐住他的下巴,令闲灯抬起头,对方眼中噙着泪,看着不像是装的。
他冷哼:装什么可怜,明明不喜欢我还在这里蛊惑男人。
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闲灯嘴唇翕动,我
又是一个我字之后,没了下文。
兰雪怀松开了他的下巴,忽然间,他开口问道:闲灯,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闲灯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撞得他都有点站不稳。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发酵,就要呼之欲出。
兰雪怀盯着他,说出来的话直白又热烈,神情十分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我告诉你,我喜欢你。
闲灯双腿发软,直接站不住,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轻如鸿毛,灵魂都飞到了天上,堪堪扶着背后的大树,才能站得稳。
结果,不等他反应过来,兰雪怀陡然变了一个脸色,又凶又狠地推了他一把,恨道:不过我现在不喜欢了,滚!
闲灯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想不到自己人生的大起大落来的这么快,前一句话还在天上飘着,下一句话立刻将他打落进了地狱,实在是一个甜蜜的痛苦。
他大概是有史以来修真界恋情结束的最快的散修,一炷香都没有坚持到,兰雪怀已经对他厌倦至极,他冷着脸:我真的很讨厌你,看见你就讨厌,看见你就烦,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闲灯匆忙地回过神,又想拽住他,谁知道,一个声音插进来,将他二人的谈话打断。
韩一树小心翼翼问道:我没打扰你们吧?
闲灯惨白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摇头:没有,怎么了?
韩一树道:跟师妃仙一起的那个黑衣服丫头醒了,一醒来就在客栈里拆房子,陈肃怕她动手杀人,所以把她捆起来了,你要回去看一眼吗?
闲灯这时候什么事情都不想管,只想先跟兰雪怀把事情解释清楚。
韩一树看出点儿什么,又道:你跟兰公子一起来吧,我们这些人里面,也只有你跟他比较熟。
这话是对闲灯说的,不料却是兰雪怀冷漠的回答道:不熟,我不认识他。
闲灯五脏六腑被绞在了一起,疼出了花样来。
兰雪怀问韩一树:师妃仙人呢,带我去看她。
韩一树虽然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他此刻千万不要多问,于是道:就在客栈里,从这边走会比较近一些。
一路上,闲灯跟在兰雪怀后面,几次想和他讲话,都被对方无视了。兰雪怀对待他就像对待空气一样,仿佛说不喜欢他就真的不喜欢他了,落差太大,让闲灯心神不宁,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悲伤。
韩一树道:就在这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