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委实闹腾了半天,最后弄得地板上都是水。
等一切都歇了,夕阳洒在窗子上,倒是把屋子里照得像是笼了一层红纱。
林望舒懒洋洋地靠着他:“什么时候到家的?”
陆殿卿声音沙哑温润,隐约带着一点鼻音:“也就才回来一个多小时,以为你在家呢,结果没人,我就先洗了个澡。”
林望舒听着他的声音,抬起身,却觉他整个人看上去满足却透着疲惫,便道:“怎么听着像是感冒了?”
陆殿卿靠着枕头:“也没什么,可能有点冻着了,飞机上冷。”
林望舒凑过来,两手捧着他的脸,仔细研究了一番:“好像瘦了,不如之前好看了。”
陆殿卿墨眉动了动:“没瘦吧,我觉得和之前一样,体重一样的。。”
林望舒笑:“原来你怕我觉得你不好看?”
林望舒想起刚才,好奇:“你刚用的什么?感觉和以前不一样。”
她看到他拆开一个包装,上面是英文,颜色很花哨。
陆殿卿琥珀色眸子中泛出浅淡的笑意,他低声道:“我在国外买的,那个在国外可以随便买,我就买了一些。”
林望舒脸红:“还跑去国外买,犯得着嘛……万一被人看到多不好啊!”
陆殿卿:“我正要和你说,我这次出去,顺便搜罗了不少国外的资料,各方面的都有,我还特意关注了避孕工具这一块,发现我们国家现在的安全套问题很大。”
陆殿卿:“之前我不是找路子买这个吗,也查了相关资料,我们国内安全套产量太低,每对育龄夫妇每年才平均两三个,严重不足,而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安全套一直都是用滑石粉来清理保存复用。”
陆殿卿:“我看了联合国卫生组织的报告,提到了滑石粉和女性卵巢癌的高关联关系。”
林望舒一听,只觉得肚子那里疼:“是吗?”
陆殿卿:“不光是这个问题,现在我们国家都是手工操作,也存在安全卫生问题。”
陆殿卿无奈地看着她:“所以我先买国外的用吧,我这次买了六十多个,拆开包装盒塞到衣服里带回来的。这些节省用,可以用一段,以后再说,国内的先不要用了。”
林望舒狐疑地看着他:“你可千万别让你同事帮着带这个,你要这么干,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你们单位了。”
她丢不起这人。
陆殿卿:“瞎想什么,我不至于。”
林望舒:“可我总觉得你好像在琢磨什么……”
陆殿卿挑眉,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吗?”
林望舒:“好像是。”
陆殿卿:“问题很大,卫生问题,打胎问题,健康问题,存在很大的隐患。”
他知道有些人因为没有生育名额,但是意外怀孕不得不打胎的。这种情况他们单位没有,但是其它单位确实有,而打胎无论如何都对身体不好。
国家计划生育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是避孕工具改善却有很大空间。
林望舒:“什么意思?”
陆殿卿:“我这次出去,还接触了联合国人口基金的官员,了解了联合国国际援助的基金项目。”
林望舒:“然后呢?”
陆殿卿:“这个基金会是做计划生育和妇幼保健援助的,也做避孕药具的研究生产,他们执行局每年都会审核批准一批人口基金投向发展中国家。”
林望舒:“所以?”
陆殿卿:“我们也是发展中国家,如果能得到他们的人口基金援助,也许能改善我们的避孕工具问题,恰好,他们对我们也很感兴趣。”
林望舒便明白了。
这一刻,她不得不佩服陆殿卿了,为了一个安全套,他先绞尽脑汁研究使用办法,接着找路子买,最后去国外买,现在呢,竟然把脑子动到了这里。
这就是不但想解决自己的问题,还想帮广大同胞一起解决问题!
别人自己买买也就罢了,他却已经把脑袋动到了联合国人口基金会的援助资金上。
所以陆殿卿为什么能成为后来的陆殿卿,能做出那么多事情,这就是视野,这就是格局!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陆殿卿淡淡地道:“我目前没什么想法。”
林望舒:“那你还说什么?”
陆殿卿:“参加我们婚礼的一位长辈,也算是世交,现在在医药管理局担任要职,过几天我去拜访下,先了解情况,目前我国和联合国人口基金会没什么合作,看看是不是能推进合作工作吧。”
林望舒:“好,那你试试吧,如果真能拿到你说的基金会援建,那——”
她想了想:“也算是一件功德了。”
陆殿卿道:“其实这一块现在有很多机会,这几年西方国家经济危机,产能过剩,他们的技术设备都在急着找出路,只是避孕设施我们国家不重视,所以一时半会没什么发展。”
林望舒听着,有些好奇,想起他上辈子的种种,用下巴抵在他胸膛上,和他眼对眼地看着:“你这次出国干了不少事?”
陆殿卿垂眼,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嗯,是不少。先帮着安置了那批留学生,办了手续,之后又过去我爷爷那里,处理了工作上的事情,还顺便做了一点别的。正好我二舅也去了美国,他利用他的社会关系帮我引荐了一些人脉,加上有朋友委托我的一些事要处理,所以这两周事情都比较多。”
林望舒看着他:“那确实挺多事的。”
陆殿卿便微合上眼睛,声音越发低了:“这两周安排了很多行程,一直马不停蹄在赶。”
林望舒便心疼起来,他离开的时候,看样子就天天加班,一天睡不了五个小时,之后去了美国,又是马不停蹄地工作又是倒时差的,自然辛苦。
飞机上冷,长途跋涉的,现在还有时差。
她叹了口气,就要起身:“你还瞎折腾什么,赶紧歇着吧,你睡一会。”
谁知道陆殿卿却一伸胳膊,将她抱住了。
林望舒:“干嘛……你别闹了,先睡吧。”
陆殿卿合着眼,不过胳膊却是牢牢地圈着她。
他动了动身子,侧过来,抱着她让她贴在自己胸膛上,之后说:“我自己睡不着。”
林望舒无奈:“你想我哄着你睡还是怎么着?”
陆殿卿笑,低头将脸埋在她头发里,贪婪地吸了口:“我要抱着睡。”
林望舒:“大热天的,不要……”
陆殿卿低声说:“可是我想。”
明明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却竟然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林望舒的心便软得一塌糊涂,很乖地靠在他怀里,嘴上却说:“那就勉强让你抱一下吧,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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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谁想到,他这么一来,竟然生病了。
当天晚上六点就发现身上烫着,是发烧了。
幸好家里是备着药箱子的,拿了来,用水银温度计给他量了量体温,一量竟然是三十八度九,这眼看着就是三十九度了。
林望舒很有些担心,忙翻找出感冒药,那还是他以前从国外带回来的,把他叫醒,给他吃。
陆殿卿发烧,脸上透着奇异的红,睁开眼时,两眼也有些懵懵的,看着她,喃喃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这时候他嘴已经有些干裂了,她心疼:“吃药,然后喝点水,来,张开嘴巴。”
陆殿卿看着林望舒,不动。
林望舒哄道:“跟着我说啊——”
陆殿卿也就跟着她“啊—”
趁着他嘴巴张开,她赶紧喂药,他两眼安静地凝视着她,就着她的手把药吃了。
林望舒又喂他喝水,这次他很乖。
林望舒拿来了毛巾,用温水蘸了给他擦:“你要是困,就先睡吧,我用毛巾给你擦着,这样你舒服一些。如果温度再不下去,我们就得去医院了。”
她掀开被子,用毛巾蘸了酒精给他擦拭身体,这么擦了一番后,他便觉得身上冷,于是林望舒便给他盖上被子,抱住他。
“怪不得你之前非要抱着我,可能那个时候就要病了。”
“你都要病了,你还瞎折腾!”
说这话,是很有些谴责的意味了,他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陆殿卿没说话,其实他烧得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是挪动了下脑袋,让自己更靠近了她。
林望舒有那么一刻便觉得,他仿佛一只小狗儿,还是恋着窝的小狗。
gu903();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干涩的唇:“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