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道人影来:胖乎乎的、笑眯眯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礼仪有度,除却胖了些,似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会是……那个女孩子做的么?李大夫人心中一跳:若当真是她做的……
李大夫人重新审视起了这个人。
有人当面谩骂自己,她一声不吭,没有回击。若是当时出声回击了过去,彼时宴会正浓,有人吵架,总会牵扯到她这个宴会主人翁的面子。所以,没有回击和闹大可说是通识大体。
同样的,身为东平伯嫡女,若是一味的不吭声也太过软弱了。若是她做的,当时不吭声不闹大周全了主人的面子,事后再还以一击,这反应当真不错……不,不是不错,是很好,非常好!
难道当真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受了委屈便回来哭哭啼啼的让玄竟出面去找李玄容的夫人理论?
偶尔一两次也就罢了,若是天天如此……李大夫人想到李玄竟每日回来便要为妻子出头同自家大嫂吵架……李大夫人握着名册的手不由抖了抖:一个男人每一日从衙门回来帮妻子同大嫂吵架,便是每一架都吵赢了,那是很有面子的事吗?
他家玄竟难道往后存在的意义就是当个在妇孺之中吵遍后宅无敌手的吵架王?那可不行!
这场面……只一想,李大夫人便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再看那女孩子还击的手段,没有她原先以为的告诉爹爹,虽说女孩子确实能这么做,而且这么做于女孩子自己而言可说是最简单的为自己出气的方式了,可于东平伯姜兆而言却未必算是什么好事。
虽说施家、吕家他们几个确实有问题,办桉官员查处他们几个于理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于情,她若是东平伯姜兆的上峰,看着下属如此卖力的查桉居然只是为了给女儿报仇……李大夫人觉得,多少总会让人觉得这个下属的眼界有太窄之嫌,长此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如今让同姜家八竿子打不着一处的石家来出面,整件事不管是准备下手的石家还是接了石家消息的工部衙门官员,都与姜兆本人无关。这件事……自始至终,办的都很是干净,拿捏不到她的半点错处。
李大夫人拧着的眉心渐渐松了开来:若整件事当真是那个丫头做的,那当真是办的漂亮了!
不在宴会上闹开是通人情、识大体;嘲我以恶意,还以一纸诉状的手段果决如雷霆;对待身边的下人,却是怜悯弱小、温和宽厚,有慈悲菩萨之心。
一股没来由的欢喜涌上心头,她隐隐预感到自己当真找到了那颗儿子想要的沧海遗珠。
通人情、识大体,手段狠如雷霆,却又菩萨心肠。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要确定石家之事不是巧合,是人为。
李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儿子,张了张嘴,却到底还是把想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现在还不能说,还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那姜四小姐做的呢!她得先寻人查一查再说。
姜韶颜此时也并不知晓李大夫人对自己上了心,只是同香梨说着过两日便要到来的选秀。
选秀的名单早已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其中不乏名扬京城的才女和美人。
这其中自然包括那位传闻“美若天仙”的杨仙芝,据传不少见过这些即将入宫的秀女相貌之人,皆齐齐称赞这位杨家小姐美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比起曾经名动长安的杨大小姐杨唯娴更是要美上数倍不止。
这样快捧上天的夸赞饶是姜韶颜也忍不住挑眉诧异:“如此捧杀杨仙芝……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即便杨衍人不在京城,可她相信,离开京城前,杨衍自是做了万全的对策的,能冲开杨衍的万全对策捧杀杨仙芝,顺带踩上杨唯娴一脚的……这长安城没几个吧!
京城城东富户权贵云集的朱雀坊正中的一座朱门大宅里,几个身着大周官袍的人正在一只长几边端坐饮茶。
“选秀在即!”最上首那位老者抱着手里的茶盏轻啜了一口,眉眼弯起,整个人看起来儒雅又和气,“我们祝杨家这位天仙占得百花魁首吧!”
这话一出,当即引起了坐下不少人的应和。
“王大人说的是!”
抱着茶盏遥祝杨仙芝的不是旁人,正是与杨衍政见不合的光禄大夫王散。此次,他族中精心教导的嫡系三女王瑶也要参加选秀。
祝完杨家天仙独占魁首,王散伸手拍了拍桌上的信,微弯的双目眯了起来:“姑苏那里姓庄的小子深受杨衍桎梏,艰难的很呐!”
那封从姑苏急发长安的书信此时就在他的掌下,王散此前已然看过了,比起庄浩然的修书密封为防他人一窥,王散此时却将书信拆开,大喇喇的推到了众人面前让众人传阅。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在座的七八位大人便将信里的内容尽数看了一遍了。
“兵马、反贼”。光这两个词就足够让人心惊了。
可传阅了一番这封信的在座一众大人却无一人面上有任何异色。
待到信重新回到王散手中时,王散笑着看向众人,说道:“诸位怎么看?”
怎么看?
在座的一众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了一番,眼神一阵交错之后,有人笑着开口了:“大周盛世和平,哪来的反贼?”
王散笑而不语,依旧看向座下的众人。
这表情……看样子是要他们继续说了。
又有人看了一番周围众人,笑着开口道:“今上可是战场上得来的天下,论手头真章,这天底下有几个人对付得了今上的?便是当真有人异想天开,也成不了气候!”
在座的皆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人了。年轻时或许有意气奋发的时候,可此时的他们,代表的可不止是自己,还有身后的家族。
真要打仗,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也是为何前朝动乱,他们一直在左右骑墙,直到最后关头方才倒戈的缘由。
便是如今坐在位子上的天子也不是不知晓他们心里头的弯弯绕绕,可治理天下需要他们这些文臣,离不得他们。
更何况,人的忠心不是一成不变的,打天下时忠心不二,待到治理天下,位极人臣时未必还能忠心不二了。
坐到那个位子上成为天子,赵家大郎这个人与天子这两个字融合之后,赵家大郎就不再是那个赵家大郎,更是天子了。是忠心赵家大郎还是忠心天子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这些文臣忠心的自始至终都是天子,与是什么人坐上那个位子无关,所以,也一贯是最稳妥的一批人。
稳妥之人自然不喜欢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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