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山沉默了片刻,道:“用这药的时候,便不觉得痛苦吗?”
孙伯行惨笑一声,道:“怎么会不觉得痛苦?药液入血,蚀骨化肉腐肌烂筋,疼痛异常,比之凌迟碎剐还要难受十倍、百倍!”
陈义山愕然道:“那先生你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即便是自杀,遭受这样痛苦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的自救啊。”
孙伯行道:“小民事先就想到了这一层,怕自己在疼痛难忍的时候会用尽一切办法自救,于是便在涂抹药液之前,先用针封住了周身大穴,仅剩下右臂能动,待涂抹完药液之后,又将右手手筋割断,如此一来,纵然是想要自救也不可能了。小民还怕自己会呼喊救命,惊动客栈的人过来,所以在用药之前,把舌头也给割掉了。哦~~小民之所以要坐在浴桶里,是因为尸身化为脓水时仍有剧毒,却不能腐木。”
陈义山听的毛骨悚然,又肃然起敬!
这个孙伯行,单论心性之坚韧,手段之决绝,放眼六道,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为了不使瘟毒遗世害人,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也是非有大仁大义而不可为之啊!
还有他的医术,也叫人垂涎三尺啊……
“孙先生,你的所作所为让陈某无话可说,佩服,万分佩服!”
陈义山冲孙伯行深深一揖,孙伯行慌忙回礼:“仙长谬赞,小民愧不敢当!既知是必死之身,何必连累旁人?小民所作所为,勉强算是独善己身罢了。”
“便是独善己身这一点,世上就有太多人做不到了。”
陈义山忽然扭头看向金剑黜置使神,说道:“尊使,首座要你带孙先生的幽魂回京师城隍去,是打算叫他担任神职么?”
金剑黜置使神道:“回仙长的话,小神听首座爷的意思是,会再封一位黜置使神,行走天下,巡视各方。大约便由孙先生屈就了。”
陈义山点了点头,默然片刻,心道:“这样一个德才兼备的人物,如何能放过?”于是问孙伯行道:“孙先生,你自己想做神祇么?”
孙伯行喃喃说道:“小民已经身死尸消,只剩下这幽魂了,若是能得首座爷抬爱,去做个阴神,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陈义山笑道:“做个阴神哪里比得上修仙自由自在?我麻衣门下便有医者,入了人仙宗,不必拘泥于庙堂,因案牍劳形,也不必苦熬香火,为俗事所累。但饮灵气,也可益寿延年,避死延生!待脱胎换骨之后,登萍度水,如履平地;凭虚御风,四海无拘!等修炼至真仙,虽千岁而长春不老,外化元神,内成金丹,揣星摩月,搬山移岭;到了混元之境,便是万岁无疆;及至大罗,则与天同寿,与地平齐!孙先生岂有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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