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承岩一看如此情形便紧紧握着韩笑的手,直握得她的手生疼。他知道韩笑心里定然不好受,他越发后悔一时心软带她来了,以她的个性,她能沉得住气吗?
林芝在地上痛得抽搐。云雾老人道:“你犯下重罪,你爹也罪不可恕,我的处罚,便是让你试毒。你无甚内力,体型也较阿岩小些,所以我将毒量控制了,你不会马上死。薛松当日跟随我一道为阿岩解毒,所有症状他都清楚,我会安排他为你医治。”
林芝已经说不出话来。韩笑咬着唇握紧拳头,这个狠毒的老头,说得好听,什么医治,他根本说不出解这毒的准确门道来,如此让薛大夫救治林芝,能救活吗?
两个医仆进来将林芝抬了出去。薛松匆匆赶来,在门口与林芝擦肩而过,他看了看她,脸上难掩惊讶。云雾老人唤他进来,嘱咐道:“是绿雪,你领人给她治吧,把她的症状记清楚,我要知道是否与阿岩当日状况一样。”
薛松点头应了。韩笑看着他黯然又无奈的表情,忽然有些同情,像薛大夫这样有着仁心的医者,在这里一定很憋屈吧?绿雪之毒,他能怎么办?自己呢,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吗?
“神医先生。”韩笑一开口,就被聂承岩瞪了。捏着她的手都不管用?怕是只能堵上她的嘴才能让她噤声?
韩笑反瞪一眼,她又没干坏事,怎么说话都不让。她接着道:“韩笑也想跟随薛大夫医治绿雪之毒。”
云雾老人看看她,又看看聂承岩,点点头:“也好,你对绿雪的症状也很了解,你也去吧。”
聂承岩这次瞪的是云雾老人,可惜没人理他。
事情就这般散场了,大家各归各处。
整件事里最郁结的是去看戏,最后水也没喝一口还惹了一肚子不痛快的聂承岩。
“你要敢去试试,人人唯恐躲不及,你非要凑热闹。”在人前他未对她发难,一回到岩筑,把门一关,他便开始教训起来。
“主子,我学医这么久,还未碰到过这般有挑战的病患,不去研习一下多可惜。”
“少找借口。”
“那说不定林姑娘真藏了什么大秘密,奴婢就当是去打探消息。”
“少编理由。”
韩笑抿抿嘴,直说了:“奴婢就见不得神医先生这般狠毒,奴婢就想尽力救救人。”
聂承岩叹气:“她要害你,你这么为她白忙一场又何必?”
“主子,如若今日你为奴婢扇她两耳光,奴婢觉得解恨,如若神医先生踹她两脚,赶她下山,奴婢觉得报了仇。可是把人骗了,让人自己喝下了绿雪,这样的残忍,奴婢实在无法接受。”
聂承岩不语,他当然知道她无法接受,云雾老人这般的手段,想来根本就是韩笑想象不到的。
韩笑忽然道:“主子,你不让我去,是因为这事也是你的主意?你也打算给她下毒吗?”
“当然不是。”聂承岩急了,她对这事的厌恶他自然知晓,所以他与云雾老人说的是不要用石耳试药,换一个人。换了个人,她该是不那么伤心了吧?可没想到,这老头居然用了另一种令人发指的方式,还让她看到了。他急急道:“这事我事先可不知道,你不能错怪于我。”
韩笑不语,虽然之前她有听过不少,但这是第一次,她这么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把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韩笑收拾了些东西,午饭也没吃便赶去习诊院。林芝是被送到了那里医治。
聂承岩纵然不乐意,但又恐韩笑心里有疙瘩,便没再阻拦,只要求她每日均需回到岩筑。
没了韩笑相伴,聂承岩觉得心里有些空荡,呆坐了半晌,唤来霍起阳,让他抓那个小鬼过来陪他午膳。韩乐乖乖被抓来了,平日里嘻笑闹腾的他今日象是姐弟连心,居然有些没精打采,但是听说有好饭好菜,精神头起来了一些。
饭桌摆好,四菜一汤里除了一道青菜,其它都是药膳。韩乐把菜色看了一遍,嘟了嘴不满意,表情有些像韩笑:“怎么不见有猪肉?”
“找你姐夫要去。”聂承岩气不打一处来,吃个饭还挑三拣四。
“唉,姐夫啊……”小大人装模作样地长叹,那声姐夫叫得聂承岩顿生错觉,还没体会过来,韩乐又说了:“要等好久哦。”
“日日给你吃药补气,说个话还这般喘大气,半截半截地拖。”聂承岩一下恼了,臭小鬼。
韩乐有些不解,心里再次嘀咕着果然姐姐说城主大人经常莫名生气是对的。想到姐姐,他忍不住问了:“城主大人,我姐姐这次,不会又惹麻烦了吧?”
“你姐姐向来不是惹麻烦,是找麻烦。”说到这个他又不舒坦了。
韩乐使劲点头:“而且她还倔。”
“倔也就罢了,胆子还大。”
韩乐又点头:“胆子大便算了,她还总是没记性,不听劝。”
“哼,总有天她吃了亏,哭天喊地地没人应她,她就知道教训了。”聂承岩可有遇上知音的感觉了,这一通抱怨出来,心里真舒服。
可韩乐听得姐姐哭天喊地没人应,不依了,他一挺小脊梁:“怎会没人应,不是还有我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