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随便你吧，这是你自己作出的决定，可惜你扼杀了她们的可能，你的朋友可能会因此而感到不开心。”迪奥仿佛很无辜地摊了摊手，坐在沙发上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我。
“够了，迪奥。”
我制止了迪奥继续说下去，我只想作正确的事情。在换上出行服准备去找乔斯达先生之前，我又深深看了他一眼，犹豫之后，还是出声警告道，“如果你也变成了那样的东西，杀了人的话……我同样不会放过你的，迪奥。”
“哦？”
他面带笑容的脸变得略为阴沉，但很快他又很阳光地笑了起来。
“那当然不会了，珍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最好是如此……
我在心里哼了一声，如果他能老实生活一辈子的话，哪怕陪伴他到万年，似乎也不是接受不了的事情了。相处了那么久，自己的想法也开始渐渐改变，人一旦产生了感情，就会有所不舍。只是我不清楚，迪奥对我究竟又有多少感情？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算了，想这种事情伤心的是自己，还是别去在意了。
“记得洗衣服！我现在要出去了。哦对了，不用洗内衣，这个我自己回来洗，你丢在篮子里就行！”
再次提醒他记得洗衣服，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后，我便匆匆离开了家。
迪奥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想说的，我也越来越猜不透他真正想法，不过麦肯齐一家已经死了，目的既然达成，他多半也不会做什么了，让他了解一下被石鬼面转化的吸血鬼们的下场。只要他思路正常，他就不会想变成那种东西。
虽然能够得到超凡的力量，但他也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像亚莉莎一样疯狂，如果无法维持理智，丧失自我的话，得到力量和永生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一堆被本能所驱使的肉块罢了。
来到乔斯达家后，我把自己清楚的情况都告诉了他们。我这次学的比较聪明，没有直接指控迪奥，而是暗示了他参与了这一连串事件。
但不知道究竟是我表达不行还是他们理解有问题，我告诉他们是迪奥透露给那些女人关于霍安公爵和麦肯齐家族的事情，她们立刻选择加入吸血鬼一方，并杀了麦肯齐全家后，乔斯达先生依然认为这不是迪奥的问题。
“迪奥一发现不对劲就主动告知了你，这足以证明是他无意之举，请不要太苛责他，怀特女士。”
乔治·乔斯达慎重地向我点了点头说道。
甚至他还感谢迪奥的提示……表示多亏了迪奥的敏锐才让他们找到了线索。
好吧……我该说什么？
他们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恶，是真的认为人性本善，坏人也是会改变的啊……
不过这个大规模的转化，确实会暴露亚莉莎的行踪。
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会知道有多少人白天不再出现了。这件事情上我也有很大责任，迪奥永远不会像我希望中那样安分，他是能够把所有注定HE的全年龄游戏打成分级18的家伙。
他彻彻底底的利用了所有人的价值，虽然放弃做人是那些走投无路的东区女人们自己的选择，但原本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所以原本想在讨伐吸血鬼战役中选择置身事外的我，提出主动加入他们一起调查。
不过事实上，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加入了亚莉莎。
在我换上贫民区里人穿着的衣服，回到了这个住过两年的地方的时候，还是在街上看到了一些眼熟的人。
互助会上出现过的女士们，有些结了婚的女人把生意交给了丈夫开始共同经营，因为男性经商征收的税相较更低一些，而她们则不得不又开始做浆洗衣服的工作，勉强维持谋生。
还有一些有子女的女人，也做不到舍弃一切，她们告诉我在莉莉·弗兰肯斯坦小姐当天就组织了一群人，说要带她们去见一位能帮助大家得到力量，推翻这个时代的女士。但她们因为有所顾虑，考虑到要承担的后果，无法舍弃家人因此退缩了，没选择加入。但是到了第二天，她们也没见到那天参与集会的女人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非常诧愕，我以为自己和莉莉是朋友，但对她来说似乎并不是这样……她怎么敢这么做？
她曾经在和我喝茶的时候提出请我转化几位曾经因为做皮肉生意而感染了X病的女人。因为她们非常痛苦，但我不确定别人能否像我一样忍耐饥饿，我担心如果自己这么做了会导致更多人受到伤害，因此拒绝了莉莉。
她当时就表示了不满，但这是不能改变的原则问题。不该去制造怪物，然而如今她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却这么轻易的选择了我的敌人。
“你记得她们住在哪吗？能否带我们去看看她们的状况？”我犹豫了一下，望着她们问道。
莉莉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反而选择和亚莉莎合作了……她想干什么？把整个伦敦都搞的天翻地覆吗？
我感到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她竟然做出了这种荒诞无比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她为什么要这样……
我感觉自己被伤害到了，哪怕是迪奥再怎么和我对着干，我都从来都没产生过现在这样的感觉。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这些没有参与集会的女人也有同样的线索，哪怕亚莉莎隐藏在这里，只要找到她的仆从们，就等于找到了她。
“哦，当然没问题，您是我们的恩人。老实说我不知道她们打算做什么，但愿不是会丢掉命的危险事情……反正我没有勇气参加了。”
和我对话的那个女人叹了口气，然后她放下手里浆洗的衣服交给女儿，示意我跟上。
在那位叫玛丽娜的女人同意带我去找那天去参加集会的人们后，我回到街道口，向为了融入这里环境而同样换上便服的乔纳森与齐贝林男爵说明了这件事。
乔治的病已经开始好转，只是依然没有达到可以出门透气的程度，不过调查这件事乔纳森一个人也足够了，他不知怎么还找来了一位据说是伦敦治安最差的“食尸鬼街道”的地头蛇，全名叫做罗伯特·E·O·史比特瓦根的男人。
金牌解说员还是来了啊……
这位大兄弟看到我之后，顿时眼睛都发直了。
“您真是我见过最美丽，最有气质的女士，乔纳森说您是他兄弟的继母的时候，我简直都被震撼了，您看起来就比那些尚未活跃社交界的名媛们更年轻纯真，您的皮肤如同珍珠般令人心动，虽然乔乔告诉我说您被一位血族始祖转化了，但在我看来您比那些道德败坏的贵族们更具有人性，您简直是大不列颠的明珠……”
他殷勤无比开始吹捧我的时候，让我不由狂抽嘴角，忍不住想起了原著中他见到迪奥第一次见面那刻。他也是直接就宣布迪奥是个从骨子里都坏到彻底的恶人，之后成为乔乔家族永远最忠实的朋友。后来他在美国混的非常不错，成立了一个财团，活到八十九岁的时候才因为心脏病而去世，算是结局比较好的人。
“谢谢您的美言，我们先做正经事吧。”
我尴尬地笑笑，打断了他不断有新花样的赞美词。
史比特瓦根真的是个话特别多的人，作为食尸鬼街的地头蛇，他非常出名，不过东区的女人们倒也不怎么畏惧他，对他还算比较尊重。
玛丽娜看了眼我们几人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她比较紧张，她让我们不要跟的太近，带着我们去找她昨天参加集会的邻居时候，一直都在四处张望。
“就在这里，不过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回来。”
玛丽娜带着我们上了楼，在一间非常破的屋子门口指了指说，“她丈夫本来应该去工厂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也没见到他下楼……嗨珊娜，你在家吗？！”
玛丽娜喊话后，房子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她耸了耸肩无奈道，“或许珊娜没有回来，要不然我再你去找找其他朋友，怀特小姐？”
“但现在是大白天，她们不在室内躲着的话，会到哪去呢？难道说我们的猜测其实是错误的？”史比特瓦根不安分析道。
“不。”
我摇了摇头，在踏进这栋楼的瞬间，我就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味。而玛丽娜说出我的名字后，那个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第113章布局者
“小心。”
在乔纳森也听到了动静，打算去开门之前，我已经作出了预警。下一瞬间，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从屋中冲了出来，直接扑向了我们。
“亚莉莎夫人说的没错！珍妮·怀特！你会带着人来消灭我们！你背叛了我们！”
“你在说什么！珊娜！啊啊啊——”
玛丽娜见到突然完全变了一副样子的邻居，吓得一下子退后，险些从楼上滚下去。
乔纳森见状顿时挡在了玛丽娜面前，“请躲在我身后！”
齐贝林男爵一个波纹气功瞬间把对方半个身体变成了尘埃，珊娜发出犹如动物般刺耳的尖叫，不停在地上爬动，开始想要逃离。齐贝林男爵一下子把她半截身体提了起来，丢进了房间内。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玛丽娜恐惧地浑身发抖，乔纳森连忙安慰她已经安全了。我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十英镑递给了玛丽娜。这终于缓和了玛丽娜的失控状态，她眼神变得清晰了一些，恐惧一下子被驱散。
“这是给你的辛苦费，玛丽娜，谢谢你的带路。”
“这，这样就可以了吗？”玛丽娜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不太敢伸手去拿。
“是的，记得保密就好，你没有见过我们，可以么？”
史比特瓦根来到女人面前，向她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
“当，当然！感谢您！怀特小姐！你们真是善良的好人，上帝会保佑你们！”
玛丽娜顿时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她颤抖地接过了英镑，没有再关心邻居身上发生的事情，千恩万谢后匆匆跑下了楼。
对于东区的女人来说，光是活着就要竭尽全力。
楼内安静下来后，我们逐一进入了那个昏暗的房间，并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内窗帘拉的死死的，一丝日光都透不进来。珊娜从开始的咒骂变成了哀求，我们打开了灯后，发现房间里的状况几乎惨不忍睹——地上躺着一具皱巴巴像橘子皮一样的尸体，但从气味上闻起来似乎刚死去不久的样子。而在房间的角落里，躲着一个安静的男孩，似乎完全看不出他是否恐惧，整个人就缩成了一团，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们。
“这是怎么回事……”
乔纳森震惊地望着这一幕，看着那个只剩下半个身体的珊娜不停在地上爬。
“这和我们之前见过的吸血鬼完全不一样……女士，您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亚莉莎小姐给我们的馈赠！让我们得到永生，超凡的力量！明明除了太阳谁都无法伤害我们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珊娜发出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可怕声音，她的理智似乎比亚莉莎更低，朝我们怒吼，“珍妮·怀特！你这个虚伪无比的女人！你是叛徒！自己得到了富足无忧的生活，就忘了我们！你根本就不想让我们比那些男人站的更高！你没有给我们的机会亚莉莎小姐给了我们！”
“这个女人都在说什么？她疯了吗？”
史比特瓦根错愕无比地望着这个女人，不敢置信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就连我都知道是怀特女士一直在帮助这些女人，这也太忘恩负义了吧！这怎么能怪你呢？”
“她们被错误的煽动欺骗了。”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这个女人已经完全被仇恨占据了内心，我知道说什么都是白费的。
“亚莉莎躲藏在哪？”
“亚莉莎小姐没有躲藏！她很快就会来找你们！在她决定找你们之前，你们谁也别想找到她！”
女人直直喘着气，在肮脏的地板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她挣扎着爬向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男孩，眼神充满狂热与渴望。
“再吃点就能恢复了，我好饿啊……不够！还远远不够！我的儿子！到妈妈这里来，变成我的血肉吧！”
“珊娜女士……”乔纳森捏紧了拳头。
“已经是完全没有理智的怪物了，她不算是人了，乔乔。”
齐贝林男爵叹了口气，在那男孩恐惧的注视中，结束了珊娜的痛苦。
乔纳森他们通知了苏格兰场的警察，抱着珊娜的儿子离开了这充满死亡气息的屋子。
“怎么了，乔乔？”
可能是注意到乔纳森的反常，史比特瓦根望了眼对方，略为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可能会像珊娜一家那样，有不少孩子将在这件事中失去自己的双亲。”
乔纳森看着那安静到可以称得上乖顺的男孩，露出了有些痛心的表情，他们一边下楼一边说道，“我打算回去后和父亲提一下，能不能收养这些孩子。毕竟是我母亲的那个遗物，才造就了这一系列灾难。”
但史比特瓦根摇了摇头，不赞成地说，“还是别了，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你需要拯救的孩子可能会把你家变成一个拥挤的市场，这不是你们的错，不要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你们根本不知道石鬼面会带来什么，在这里每天都会发生因为贫穷而死去的悲剧，这些儿童会被送去孤儿院，你帮不了所有人的，乔乔。”
“我……”
乔纳森欲言又止，他显得既不甘心，我同样赞同史比特瓦根的看法，提醒乔纳森说，“没错，乔纳森，造成这种状况的是这个不公平的社会。收养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如果你真的想帮助这些孩子，不去去想办法改变现在的潮流，只有从根源上才能解决问题，让她们不会再这么痛苦，不要再让类似的悲剧发生。”
“……”乔纳森沉默了下来。
“但是这该怎么做呢……怀特小姐……”
“你是位尊重女性的绅士，乔纳森。”我深深凝望着他说，“我相信你能找到，并开辟出那条正确的路的。”
……
与此同时，灵媒卡莉夫人府。
在窗帘紧紧拉上的昏暗房间中，那位略有些上了年纪的灵媒匍匐在堪称天人之姿的金发青年脚下，仿佛虔诚无比地在等候着什么。
“您最忠诚的追随者卡莉已经做好了准备，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迪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