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丸丸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贺初九便抬手,一个手刃斩在了她的后颈。杜丸丸立时晕了过去。
楼下的声响愈发嘈杂,吵骂声,打斗声不停。贺初九迅速扶住杜丸丸下滑的身子,将她抱起,四下一望,平放去了饭桌上。
吴泽滔其实已经到了。跟他前后脚赶来的,还有源城捕头董景兴。董景兴接到报案,带着捕快们前来,要捉拿酒楼管事回衙门审问。可穿云教何曾顺从过官府!吴泽滔不愿他带走杜丸丸,只道这事没眉目,不让他拿人。教众自然也不肯配合,见吴护法都默许了,这才在楼下打了起来。
贺初九却是清楚杜丸丸的。她失去了记忆,却并不因此得过且过,反而积极认真。为了穿云教的声誉,她一定会撑着姿态道上一句:“无事,我相信官府不会冤枉清白之人。”跟董景兴走上这一趟。
可真到了牢里,她又该害怕了。初时她刚嫁给他时,连大些的虫子都怕,后来见多了,倒是习惯了些,但出外押镖时,夜里还是时不时跑来找他。牢狱那地方,污浊之事沉积,真不是杜丸丸该去的地方。
——他的丸丸,就该一直如现下这般,傻得无畏,二得乐观。
钟老爷死后,贺初九将杜丸丸带上楼,一方面是不愿见她呆呆盯着尸体看,另一方面便是打定了主意:不管这事会如何发展,他都要替杜丸丸顶罪。
吴泽滔能护下她,可他却能成全她的想法,贺初九因此很有些开心。却又有些心中没底。他担心他入了牢狱,吴泽滔会趁虚而入,抢走杜丸丸。于是刚刚,他其实是想做些什么,给他的感情添些保障。可见杜丸丸那般恍惚,最后还是没狠下心,只偷偷亲了下她的掌心……
她根本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吧?贺初九看着桌上昏迷的杜丸丸,有些挫败叹了口气。少年犹豫着伸手,指尖触上了她的脸,拨开了垂在她嘴边的一缕发。红润的唇彻底暴露在他视线下,贺初九一时心跳如擂鼓。
——她睡着呢,他偷偷亲一下,并不会困扰她。
这么一想,这个念头便如燎原火种一般,迅速席卷了贺初九的头脑。他双手撑在饭桌,一点点俯身,靠近,再靠近……
——生活、不要、太美好……
贺初九觉得幸福晕了,索性趴在杜丸丸身上,头靠在她的肩,满足蹭了蹭。
杜丸丸的衣领被蹭开了些许,露出了一小块瓷白的脖颈。贺初九扭头,眨眨眼,睫毛扫过那细腻肌肤,心中的念想便冒了头:不如,这里也咬一咬?
楼下却又传来“嘭”的一声大响,将他的神智唤醒。贺初九暗叹口气,撑起身子,指尖摩挲杜丸丸的锁骨,忽然低头,一口咬了下去。
——其余就等出大牢时再说吧,他先盖个章。这个牙印,代表丸丸是他的女人!
少年满意起身,关上房门,朝楼下行去。
他回到一楼大堂时,正好见到厉云天将一个衙役甩去地上,将那人摔得头破血流。战况甚激烈,饭桌凳子都碎了许多。柳小青这些天在酒楼里说书,和许多教众相熟,可董景兴一来,她立时翻脸不认人,跟着衙役一起揍教众。董景兴没有出手,只是沉着脸在一旁看,吴泽滔也抄着手,悠悠哉哉站在楼梯口。
贺初九看着一地木屑碎片,不敢多等,气沉丹田一声喝:“住手!”
衙役不鸟他。教众暼他一眼,继续打。
贺初九尴尬一声咳:“教主让你们都住手!”
他时常帮杜丸丸传话,因此总算有人听。穿云教的人看看吴泽滔,见吴泽滔点了头,这才四下跳开。他们停了争斗,衙役便也缩去了董景兴身旁。
董景兴见了贺初九,皱眉道:“初九,去叫杜丸丸出来,我要带她回去受审!”他很是不悦:“当初她信誓旦旦说洗心革面,我也相信了她。现下碰到了问题,承诺就不作数了么?”
贺初九摇摇头:“自然作数。姐姐同意你带酒楼管事回衙门。”他绕过教众走到董景兴身旁:“我就是酒楼管事,你带我走吧。”
董景兴一声呵斥:“胡闹!小孩子一边去!”
贺初九并不离开,反而仰头看他:“就许你‘英雄出少年’,不许我当个酒楼管事?”他一指吴泽滔:“我便是管事的,吴护法可以证明。”
吴泽滔眯眼看贺初九,思量片刻一声轻笑:“对,他就是酒楼管事,董捕头可要带他走?”
董景兴便有些恼了,压低声道:“初九,你别逞英雄!我是要带人上堂对质,可能要上刑下牢的!”
贺初九忽然便笑了:“无事,我相信官府不会冤枉清白之人。”
董景兴被他噎住,片刻转而向吴泽滔:“吴护法倒是为我解释下,贺初九根本不是穿云教的人,如何能做穿云酒楼的管事?”
gu903();吴泽滔挑眉,也不答话。董景兴见状一声冷哼:“穿云教真是出息了,拿个不懂事的孩子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