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管家说完这些话,就如使命完成的死士一般,一声凄楚呼喊:“老爷!阿福尽力了!请照顾好我的妻儿爹娘!”两眼一闭,梗着脖子等死。
却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那人甜腻腻唤道:“万叔叔,你胡说什么啦!来来,咱们去你家喝茶吧!”
万管家睁眼一看,就见到了笑眯眯的杜丸丸。小姑娘还不知从哪弄出了条汗巾,此时正帮他擦脸,一边擦一边道:“哎哟万叔叔都出汗了!初九快过来!给万叔叔撑个伞遮遮太阳!”
那小手柔柔抚过,万管家牙齿都打颤了:“你、你想干吗?”
杜丸丸笑得愈发可爱:“我就是想去见见万老爷,同他喝喝茶聊聊天!我一直仰慕万老爷的名声……”
话没说完,贺初九便走上前来,却不是帮他们打伞。少年一把拖住杜丸丸,将她从万管家身上扒了下来。临退开时,还不忘偷偷伸脚去万管家身后一勾!害那小胖子绊倒在地,摔了个扎扎实实。
万管家屁股摔痛了,也不敢揉,只爬开几步:“杜教主!我家老爷不会见你!你休想当面威胁我家老爷!”
杜丸丸被贺初九揪住,还一心想上前去扶万管家:“呵呵呵我怎么会威胁他呢!我就是想和他沟通沟通,毕竟,咱穿云教没那么多银子啊!”她一边说一边挣扎着往前走。贺初九便放她往前行几步,又将她拖回原地,再放她走几步,再拖回来。如此往复。
万管家看得有点傻,却不忘表明态度:“杜、杜教主,这没啥好沟通的,这价格也不是我信口开河,当初咱们的镖单上写得明明白白,还是齐护法亲自签的字!”
杜丸丸的脚步顿住,扭头朝齐锐看去。齐锐很是无奈摇头叹气:“唉,教主,的确不错。镖局押送的货物我们都要估价,然后写清赔偿,万家的丝绸,的确是54两黄金一匹。”
杜丸丸不走了,压低声朝贺初九道:“初九,抓住我!”
贺初九也小声应道:“为啥?”
杜丸丸咬牙切齿:“我怕我会忍不住冲上去揍他!”
贺初九“哦”了一声,反而松开了杜丸丸,慢吞吞道:“要我帮忙就说一声。”
杜丸丸:“……”你是吃准了我不敢么!
吴泽滔此时行到万管家身边,将他扶起。男人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雅,微微一笑:“万老爷若不放心见我们,我们自然不好强求。只是,这趟我们押送的丝绸,果真需要54两黄金一匹?”
万管家立时有些心虚:万家的丝绸都是备给江南的富庶之家,属奢侈之物,价格自然没个准,但此次估价54两是有些偏高了。他料定外人不懂行情,遂打算死不承认:“万家丝绸向来千金难求,若是碰上有人哄抬价格,100两黄金一匹也是有过的事,54两已经算便宜了!”
吴泽滔便一声轻笑,缓缓道:“万管家,说话得负责。穿云教在江湖上名声也不好,向来干得是讹人的活,却从来不曾被人讹过。”
他风度翩翩负手,也不再如初时那般气势压人,可万管家却一个哆嗦,不敢再狡辩了:刚刚这人掐脖子的模样太凶残了!现在再怎么装温和,也改变不了他对这人的印象!
万管家眼珠转了几转,终是狠狠心道:“咳,一下让你们拿出这么多钱,的确有些难。那便再少500两!算你们7500两。”
吴泽滔这才朝向教众中一人一招手。那人行出,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吴泽滔。竟是一叠银票。吴泽滔从中抽出三张递给杜丸丸:“教主,这是大家这个月的月俸。”又将剩下的银票递给万管家,躬身行了一礼:“万管家,我这只得6500两,现下全部给你,这债就这么一笔勾销吧。”
万管家连忙回礼。小胖子不容易,明明肚皮圆滚滚,腰却比吴泽滔还弯,头都快垂到膝盖上去了,口中哀哀道:“吴护法,吴护法!不行啊!这镖单是我签下的,现下出了事拿不回钱,回家老爷得要我的命啊!”
他长吁短叹唱起了苦情戏,只是不肯答应。吴泽滔拖起他,笑眯眯附在他耳边道:“万管家,你知道我这6500两银子是怎么弄来的?”
万管家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拼命摇头:怎么来的?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我真不想知道啊……
吴泽滔却不放过他:“我把家宅卖了。穿云山下的吴府,你知道吧?我在那住了10多年了。不止家宅,连家具衣裳都卖干净了,一样不留,就为还你这债。”
万管家傻眼了:这人……是在跟他比“谁更惨”么?
果不其然,吴泽滔唉声叹气:“不瞒你说,我现下就剩这身衣裳了,不若一起赔给你,可好?”
他作势就要解腰带,万管家连忙抬手阻止:“别别别!吴护法,这债务是穿云教欠下的,”他偷偷暼了眼山门处的一众人:“怎么能让你一人背负呢!”
这话说完,教众们默然片刻,齐齐开始撸袖子。有人晃着拳头开始叫嚣:“死胖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有人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他砸去!现场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