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产子,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场面的话,大概就是骇然血腥。
任你平日再温婉矜持,端方秀丽,到了需要以命诞子的生死关头,都不可能维持得好自己的形象。顾云巧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性子已经算得上大胆活泼了,在那种情况下都能被吓傻,遑论顾云霁一个男子?
骤然闯进产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样的情景,任谁都会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徐书华还记得,顾云霁当时吓得瘫倒在了地上,腿软得路都走不了,是半跌半撞地爬到她床边的。
事后他对她百般呵护,无微不至,却唯独不肯和她同房,想来是一方面心疼她受的罪,另一方面又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阴影,所以才挣扎不定,表现矛盾。
想到此处,徐书华胸口酸胀,内心蓦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悲凉感。
说来荒唐可笑,少年定情的夫妻,谁能想到最后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疏远,偏偏这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错,她也不能怪顾云霁,毕竟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的。
见徐书华面色颓然,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郑秀云心有不忍,安慰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捕风捉影了,如今此事尚无实据,谁说得准是真是假?万一三弟是有别的苦衷呢?”
徐书华自嘲一笑,心中满是苦涩。
只有徐书华自己知道,在这方面的事情上,顾云霁从前有多恋她,现在就有多疏离她,若非是有心理阴影,还能是什么原因?
郑秀云见状叹息一声,道:“我们是外人,将来的日子还得要你们小俩口自己过。此事现在未证真伪,你自己胡乱猜测也不好,但又不能直接问三弟,依我看,你不如……试一试他。”
徐书华抬眸看她:“如何试?”
郑秀云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见无人偷听她们说话,便凑近了身子,在徐书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咱们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又不是未出阁的待嫁女,用不着时时刻刻矜持地端着。左右是自己的丈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当是……夫妻间偶尔的一点情趣。”
听了郑秀云说的法子,徐书华耳尖泛粉,轻声应道:“好,多谢大嫂。”
——
翰林院这几日公务多,顾云霁下值时天已经黑了,他和往常一样,回去后先去奶娘那里抱了会儿女儿,把顾昭熙逗得咯吱咯吱直笑。
以前这个时候,徐书华都会和他一起来看孩子,眼下顾昭熙都困得打哈欠了,还不见她的身影,顾云霁转头问旭冬:“少夫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旭冬正要回话,秋晓从正房走过来,笑道:“少爷,少夫人请您过去。”
请?
顾云霁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将顾昭熙交给奶娘后,去了正房。
一打开房门,暖烘烘的气浪扑面而来,地龙烧得很热,整个屋子热气蒸腾,温暖得如春日一般,和外面的寒风冬雪仿佛是两个天地。几乎是顷刻间,顾云霁便出了汗,把袄子脱下这才好些。
屋内灯光昏暗,徐书华背对他坐于桌前,身影窈窕,在烛火的照耀下勾勒出盈盈的腰线。
“书华?”
听到动静,徐书华转过身来,眸中水波流转,笑得摄人心魄:“夫君,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