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廷杖受罚(2 / 2)

廷杖与廷杖之间也是存在区别的,皇帝下令行罚时,往往会给出含有隐喻的口令,让飞鱼卫来掌握打板子的力度。若只是一个“打”,那就代表着小施惩戒即可,看起来打得皮开肉绽,但实际上只是皮肉伤,很快就能养好。

若是“着实打”,就意味着要重伤受罚的官员,轻者筋骨受损休养好几个月,重者直接残废,后半辈子下不了床。前两个无论多严重,好歹都是留有一条命在的,但若是“用心打”,那可就是不打死人绝不罢休了。

“打”伤皮肉,“着实打”伤筋骨,贾道衡原本只是“打”,却因为他硬抗着不吭声,气得景丰帝半途改成了“着实打”。眼下他是既伤皮肉又伤筋骨,内外伤兼具,顾云霁二人都不忍相看,偏偏他自己还颇为乐观,一点都不像受了罚的精神状态。

见二人皆是吓得嘴唇发白,贾道衡心底又涌上一股愧疚:“今日之事我早有预料,只是连累了你们担惊受怕,实在抱歉。主要是我若选别的翰林官员做展卷官,说不定会被陛下以为他们与我合伙图谋,只有你们这样刚入翰林的新官员,对朝事懵懂无知,才不会被牵连。”

立储夺嫡常常伴随着腥风血雨,顾云霁从来都不愿意蹚这趟浑水。今日本是好好的一场经筵讲学,却被平白无故地扯进这样一场风波,要说他心中不埋怨贾道衡,是不可能的。

然而一想到贾道衡方才犯颜进谏的样子,顾云霁心下不免佩服于他的胆量和勇气,又见他伤得严重,实在是不忍心同他发火。起初的一腔气闷这会儿都转换成了无奈,最终只叹息一声:“贾大人,你这是何苦呢?”

“咱们只是翰林官员,又不是可与陛下共商国计的阁臣,咱们只用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足够了,何必来蹚这趟立储的浑水?还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贾道衡道:“立储大事,关乎国计,如今诸皇子虽然年幼,但陛下若是再不定夺,就会助长其余皇子的野心,给未来的夺嫡之乱埋下祸根。吾辈虽人微言轻,但也吃的是朝廷的俸禄,理当担起一份责任,规劝君主。”

见顾云霁和程炎沉默不语,贾道衡似也觉得这话说得太过冠冕堂皇,便笑了笑:“人做官总得图点什么,有的人图钱,有的人图权,你们就当我是图名吧。”

“我贾道衡从小便熟读圣贤之书,自然对科举入仕、名垂青史心存向往。我如今只是个翰林小官,将来即便是顺利地一路升上去,多半也是政绩平庸,数十年之后,又有谁能记得我?”

“但有了今日这一遭,情况就又不同了。”说到这里,贾道衡眼底露出一抹得意,“拥护嫡长,犯颜直谏,还因此被君主罚了二十廷杖。一旦提起这事,后半辈子我走到哪里都会多受人三分尊敬,日后在史书上,也能留下个清正刚直的美名,这不是很划得来吗?”

以触怒皇帝、挨二十廷杖的代价来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所谓“美名”,顾云霁实在不觉得这有哪里划得来。然而各人追求志向不同,不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人之上,他便没多说。

等贾道衡稍微缓过气来了,顾云霁和程炎便给了几个内侍一点赏钱,请他们帮忙将贾道衡抬出宫去,送到他家人手上。

为此贾道衡还连连向二人道谢,一个劲儿地说着等他养好了伤,就请他们吃饭。顾云霁和程炎见他话多又密,精神头还不错,于是稍稍放了心,一起回了翰林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