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丰帝初时神色沉静,即便在贾道衡临时更改讲解内容时也没有什么波动。然而眼下他却是眸色深浓,周遭的气势越来越阴郁低沉,整个人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狂风乍起雷霆震怒。
贾道衡像一个不怕死的勇士,仍直愣愣地往刀口上撞:“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前人之事终究是过往云烟,早已消散于历史长河中。作为后人,不仅要知晓其中因由,更要吸取教训避免重蹈覆辙。若仅哀之而不鉴之,只会使后人复哀后人矣。”
“嘭”!
话音刚落,景丰帝怒气乍泄,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锐利的目光直直向贾道衡刺去:“贾道衡,你好大的胆子!”
贾道衡从容不迫地伏下身子,声音冷静如常:“微臣不敢。”
“不敢?若你这都是不敢,那什么才叫做敢?”景丰帝双目发红,神色狰狞得怕人,“借经筵之机,用赵武灵王来讽喻朕,插手立储之事。贾道衡,你好哇,好得很!”
见景丰帝已经挑明,贾道衡便也不再同他绕弯子,直接道:“微臣不敢插手立储之事,微臣只是想提醒陛下,早立储君可以使朝纲稳固。现今皇后娘娘无所出,大皇子殿下为皇长子,理应立为太子出阁读书,陛下若再如此拖下去,只会令旁人生出异心,从而招致祸患。”
景丰帝闻言大怒:“放肆!立储之事朕自有决断,立哪个皇子不立哪个皇子,那都是朕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贾道衡不卑不亢:“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家事亦是国事。臣贾道衡是陛下的臣子,亦是朝廷的臣子,当为百姓考虑,为天下考虑。故微臣今日犯颜直谏,拼上身家性命也要规劝陛下:嫡长继承是祖宗成法,天理伦常,万万不可因个人所喜,舍长子而立幼子,此乃动摇国本之举。”
“若陛下能听微臣一言,立皇长子为太子,令其出阁读书,知书晓理,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储君。臣即便万死,亦不后悔。”说着,贾道衡重重地叩首下去。
景丰帝面色阴郁,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好一个万死不悔,既然你这么想求一个千古流传的清名,那朕就满足你!来人!”
“翰林侍讲贾道衡,出言不逊,忤逆犯上,着廷杖二十,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