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没说什么,指了指旁边的黑珍珠项链:“试试这个吧。”
阿杨便要去取。
凌恒拦住了她,拿起了另一副手套:“我帮妈试。”
凌夫人顿时笑了,给阿杨使了个眼色。阿杨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东西:“我去看看燕窝炖好了没有。”
旁边翻看礼服图册的冉染也懂事,马上笑:“我也打扰夫人很久了。”
两人找借口离开,把空间留给母子二人。
凌恒替母亲戴上珍珠项链,说道:“这个显年轻。”
凌夫人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但没忘记正事:“你和你姐吵什么呢,我在这儿都听到了。”
“我和言真真在说湘姨的事,谁知道她为什么大惊小怪。”凌恒回答。
凌夫人面上的笑意隐下去,半晌,叹气:“我知道你和阿丁感情好,可小恒,言真真……她是不能做你朋友的。”
阶级是隐形而无处不在的。
谁都会说“人生而平等”,可一日为仆,身份上好像总是低了人一头,普通人家就算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有许多默认的桎梏。
同样进凌家的两个女孩,冉家败落,可冉雄毕竟是凌先生的“旧友”,冉染在身份上和凌恒是平等的——当然,这不是说她会要这么个儿媳。
言真真不是。
她住在灰楼,和佣人们待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
凌夫人并没有亏待或者欺负言真真的意思,也不吝照顾,只是没有把对方当做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而已。
她说:“小恒,其实你不用每天待在家里,你不是和方家那小子玩得挺好?你们年轻人可以多出去玩玩。”
“算了吧。我不在,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凌恒平静道,“你别操心了,我和言真真没什么。”
他这么说,凌夫人反而缓下了口吻:“有什么也没什么,你还小,过些年给她点钱,把人打发走就是了。就她那样,胃口能大到哪去?”
凌恒无语。
言真真的“胃口”,是钱的问题吗?是凌家的秘密啊。
他摇摇头,不欲多说:“你叫凌妍客气点,湘姨毕竟是在我们家去世的。”
提起丁湘,凌夫人略有些不自然:“小妍就是心直口快,不过也是,这么嚷嚷也不像话。”
既然说到了这里,凌恒便也不着痕迹地带起了话题:“说起来,湘姨在我们家待了那么多年,一向小心,怎么会发生‘意外’?”
凌夫人调整项链的动作僵住,而后才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谁知道呢。”
“就这套吧。”凌恒摘下手套,“妈,你实话告诉我。”
“嗯?”
凌恒看着她的眼睛:“当时你让我去巴黎,是巧合吗?”
丁湘出事的那天,他正好不在国内,去巴黎替凌夫人参加一个古董拍卖会,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一直以为是巧合,可看言真真所遇到的种种,又不得不怀疑。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凌夫人避开了他的视线,目光落到镜中的项链上,漫不经心地说,“我又不知道阿丁会出事,当然是巧合。”
凌恒闭上了眼睛。
第31章艾琳
翌日,周三。
言真真上午有一门写作课,听得她两眼发晕,更令人沮丧的是,老师说期末考试不仅难度不低,还得提前交一篇文章作为平时成绩。
她不得不牺牲了午饭时间,在图书馆里打了个草稿。
十二点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坐不住了,早早收拾了东西,喝了杯冰咖啡,十分钟内就赶到了行政楼。
十二点五十,碰见了散步过来的老校长。
“很准时。”老校长了然一笑,也不说废话,言简意赅,“跟我来。”
校长室在顶楼,一整层除了秘书办公室,就是校长的办公室。
门很高很厚,用力推开的时候,仿佛开启了另一个时空的大门。房间内,尘埃于灿烂的阳光下涌动,犹如无数细小的生命。
占据了大半个办公室的,是上至天花板的书架,比图书馆还壮观些。
“等着。”老校长踩着移动的扶梯爬上去,准确无误地在左边第二列第六排上取下了一本硬皮书。
准确地说,是做成书籍模样的保险箱。
他自衬衫胸口的袋子中拿出钥匙,插入转动,书的封皮打开,露出了里面中空的部分。
拿出里面折叠好的一封信,老校长递给言真真:“看看吧。”
言真真接过展开,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大部分是中文。
信的内容如下。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