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同学们的热情,言真真面上笑靥如花,心里却没有任何受宠若惊。
只是想,虽然大家都很热情,但普通人的生活和她差距太大,所以非常遗憾,他们真的不能和她做朋友。
她开始一下课就不见踪影。
哦,并不是为了逃避同学们,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比如,找杨晓之打探消息。
“这是我妈要我带给你的照片。”杨晓之取出信封,从里面倒出了许多照片,大多年代久远,表面已经褪色,但十分干净,保存得很好。
言真真接过来。
相片里,两个年轻女人肩并肩在玛格烈城的沙滩上,拍出眺望风景的姿势,波点连衣裙样式复古。
其他照片也差不多,都是风景照,应当是他们刚来s国时拍的。
只有一张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杨晓之的满月照。
他小小的一个人被裹在大红襁褓里,睡得正香,桌子上摆了些饭菜,几个年轻男女围坐成圈,对着镜头笑。
丁湘是左边第二个,穿着紧身连衣裙,且没有被圆桌挡住,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瘦而平坦的腹部。
“你几月份生的?”她问杨晓之。
“9月。”杨晓之问,“怎么了?”
言真真没说话。她比杨晓之小1岁,或者说小4个月,是次年2月份生的,照片拍摄在10月。
丁湘那会儿应该有五个月左右的身孕了才对。
可照片里的肚子哪里像怀孕。
“照片我都可以拿走吗?”她问。
“当然,本来就是给你留个纪念。”杨晓之说。
“那就替我谢谢阿姨了。”言真真自然不会拒绝,“对了,你知不知道我生父是谁?”
杨晓之顿住,半晌,苦笑说:“我没听说过,我妈也不知道。”
“一点线索也没有?”她不甘心。
杨晓之犹豫了下,到底不懂母亲的讳莫如深,将那天的话重复了出来,并道:“也许牵扯到了一些不方便说的事,你一定要找吗?”
“每个人都对亲生父母好奇。”言真真道,“阿姨不肯说,我不好勉强,你能替我打听一下吗?随便什么消息都行。”
杨晓之想想:“行,但一时半会儿的应该没戏,我找机会问。”
言真真欣然点头:“好,你问到了就和我说。”
然后轮到杨晓之欲言又止了。
她当没看见。
过了会儿,杨晓之开口:“12月就要期末考了,你可能不清楚,s国的高考除了考试成绩外,高三的期末考也是重要参考。”
言真真倒吸一口冷气。
“我可能没有办法再像现在这样帮你辅导了。”他语带歉疚,“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加入我们的学习小组,一起复习。”
言真真:“……”复习个鬼,她补都没补完呢。
但杨晓之的考试成绩关乎他的前途,不好强留,她镇定地说:“行,今天最后一节。”
杨晓之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他的话半真半假,复习期末考没错,但主要是家里有渊源在那儿,不好意思再和她收钱。
但不收费做白工,又是万万不能的。
他没有做慈善的本钱,必须多为家里打算,减轻母亲的负担。
“今天友情补习,不收你钱了。”杨晓之行事老练,全然不像中学生,“这是我之前整理的知识点,你记得多看看。”
言真真承他的情:“谢谢了,你会考个好成绩的。”
杨晓之笑了笑,翻开资料,和她慢慢讲了起来。今天讲得不细,主要把所有题型捋了遍,争取心中有数。
既然友情补习,反而不赶时间,比平时效率更高。
差不多花了一个半小时,他讲完了大纲,口干舌燥,便去拿一边的水杯,结果抬头的刹那,冷不丁看到旁边的书架上靠了一个人。
这是杨晓之第一次在非公开场合见到凌恒。
印象中,对方只是个金钱和地位凝聚成的符号,高高在上却面容模糊,如同电视里的王室成员,没什么真切的感受。
但此时此刻,他就在几步远的距离,带来的冲击感难以描述。
仿佛直视骄阳,双目刺痛,又仿佛自惭形秽,恨不得避到一旁。总之,让他如芒在背,五味陈杂。
他定了定神,拿起水杯去倒水,动作幅度太大,带到了椅子,划拉出刺耳的拖曳声。
血气上涌,犹如出了大糗。他加快脚步,匆忙走向饮水机。
水杯很快接满。他转身回去,看到凌恒已经拉开了椅子,坐到了言真真旁边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