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暨忙恭敬回话:您说就是。
侯爷与元莞虽有情分在,可如今时移世易,元莞今非昔比,你同她也要注意些分寸,阿英处你可不必考虑,可陛下处你该晓得,陆县主一人而连累满府的先例你莫要忘了。
当初陆连枝信誓旦旦地想要同元莞在一起,努力多年,终究惹得皇帝厌弃,陆府大好前程被毁,本人也不能回临安城。
皇帝尚存几分仁慈,若换作其他人,只怕贬得更加厉害,性命能不能在都不知晓。
周暨已被皇帝吓唬过了,在魏国长公主这个长辈面前不敢再说话,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
魏国长公主不好多言,让苏英同她回府,再闹下去,皇帝处生疑,认为两人真有什么事,苏英与周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也淘不到好处。
周暨心里怕得厉害,见到苏英就紧紧攥住她的手,实话实说,气得苏英戳她脑门:若她想不开,当真走了,陛下记恨你,你有几条小命在。
我就是提醒她罢了,不能看着她走错路,并没有恶意。再者她说过信任陛下。周暨也觉得委屈,握住苏英的手,脑袋就差埋入襟口里藏起来。
苏英顿时也没了气,几乎是恨铁不成钢,拉着她上马车,去元府。
去元府做什么?阿莞指不定不在府里。周暨困惑。
阿莞?周暨你若再喊一声阿莞,你便一人回府,莫来找我。苏英气急败坏。
周暨理屈,不敢争执,还是选择解释清楚:我同她是清白的,你若生气就没人会信我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上了马车,苏英不忘回她:你以为陛下信你?陛下是信元莞,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挖陛下墙角,亏你还是朝廷命官。
周暨被训得不敢抬首,眼角红了红,苏英心就软了,同她不再计较,语气也放缓:元莞不傻,能从废帝爬起来,心思玲珑,手段比你强得多,相反自己傻气。
阿英,不用去元府的,元莞不会跑的。周暨肯定,凭借着元莞对陛下的痴念,不会私自离开,又添一句:陛下手段了得,皇城司遍布天下,阿、元莞想走也走不了。
那你还多话?苏英忍不住瞪她,脑子里装的什么。
周暨道:我只是提醒她想清楚,她后来说不后悔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没有错。
那回府。苏英被她的理直气壮气得不想说话。
车夫调转方向,往侯府驶去,周暨讷讷不敢言,驶到半路上,忍不住去讨好苏英:阿英,不理旁人的事,我们讲和,可行?
作者有话要说:
周暨:奶奶de!
第114章
周暨不服,又不想惹了苏英不快,将解释反驳的话都吞入腹里,抱了抱苏英:好了,我晓得错了,下次不同她说了。
你若有下次,陛下也不会饶你。苏英道。
周暨连连点头,陛下太凶太冷,不晓得元莞喜欢她何处,这些话也不敢再提,将嘴巴闭得紧紧的,自己终究理屈,侧首亲了亲苏英,小声说:陛下脾气不好,以后我离元莞远些,她吃味了。
吃味?苏英被她的话惊到了,陛下同祖母来往也密切,从小就知这位性子冷淡,不喜与人来往,这次立后让所有人都震惊,私下里怎样,无人知晓。
但吃味一事不像是皇帝的性子,她狐疑: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她那神情与你相似。周暨闷哼道。
苏英还是不大相信,只道:若真立后,这位皇后的性子也不大好,插手朝堂事是必然的,以后怕是热闹了。
阿英,我听你这语气好像是幸灾乐祸、这、这不好。周暨提醒她。
她哪里知晓魏国长公主在元莞处吃了大亏,回来后一蹶不振,皇帝待这位长姐早就不如从前了。
帝王恩情淡薄,更让人寒心。苏英并不怨恨皇帝,只是闲暇时看看热闹罢了。但被周暨这么大咧咧一提,不觉臊得慌,不同她在说话。
周暨憨厚一笑,也不再提,阿英不生气就好,她抱着侯夫人蹭了蹭。亲密的动作让苏英消气,坦诚道:我本就不是大方的人,你同元莞远一些,我不喜欢。
不仅她不喜欢,只怕皇帝陛下也不会喜欢。
周暨讷讷地应了,想到陛下阴沉的脸色后,忙不迭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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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天好气爽,水底的石子清晰可见,阳光映射入水,明亮而波光粼粼,就连游动的鱼儿都能看见。
可惜鱼看得见,如何都不肯咬钩。
元莞在岸上犯难,这些鱼似乎与她作对,撒了那么多鱼食下去,在鱼钩附近徘徊一上午,结果一条都不愿意咬钩。
干看着片刻,她沮丧地停了下来,伸手去水里捞鱼。
白嫩的指尖上滑过溪水,天光在她的面色上镀上一层光辉,阳光刺眼,不觉微微眯住眼睛。
徐徐而来的元乔顿住脚步,玩水的人陡然生了孩子气,将水拂向水中央,吓走一群吃食的鱼,生气噘嘴似个孩子。
天真浪漫,元乔想起多年前在中宫初见她之际,蹒跚学步的稚子,不懂宫廷险恶,被先帝一把抱在怀里,稚嫩的小脸漾着欢喜。
多年过去,元莞好似没有改变一瞬间的想法让她觉得自己荒唐,元莞改变之多,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湖畔的人衣裳湿透了,踢了一脚鱼竿,显然很生气。她站起身来,回头之际,发现元乔。
她并没有觉得奇怪,走近元乔,上下打量她一眼,青色裙裳清清爽爽,妆容素雅又觉很美。
秋衣薄,浅色昳丽,将她整个人的身材勾勒得纤细,添了些许憔悴感。
元莞打量过后,玩笑道:一夜过去,怎地陛下消瘦些许。
嗯,噩梦连连。元乔坦诚,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在她面前显露出来,并没有像对旁人那样隐瞒。
元莞唇角抿了抿,心里还是疼了疼,嘴上却道:怎地又做梦了,不是说好久没有做噩梦了吗?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元乔浅浅一笑,与这身衣裳相衬,更显柔弱。
元莞撇撇嘴:那你就去找你的心药。
元乔道:所以、我、我来寻你。
咦,陛下这是换性子了?元莞被她的话惊到了,心里狐疑,周遭的婢女都不见了,她不知元乔怎么了,但晓得她内敛的性子,先领着她回屋。
元乔没有拒绝,踩着她的步子回去。
回屋后,婢女准备好衣裳置于榻上,自己便退了出去。
元莞并非扭捏的性子,两人赤诚相待多回,也不需介怀。她素来坦诚,也没有多想,当着元乔的面脱下湿透的衣裳。
屋内光线昏暗,元莞后背肌肤白皙,在逼仄的空间里很耀眼,元乔扫了一眼就无法淡然,想说话,元莞后背上有些许旧痕。
她眼睛锐利才看清,以前欢好之际不敢多看,是以没有注意到。走近后,元莞已穿好内衣,见她走来才道:你做什么?
我看看。元乔按住她穿衣服的手,旧痕更加清晰地映入眼帘,不觉皱眉。
元莞瞧着她沉下来的眼神,勾了勾唇角:你在意作甚,我都不在意,在废帝以后我确实动了杀死她的念头,但她养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她,我的命运只怕会更惨,被当做交易的孩子会在哪里长大,你想必也清楚。
要么青楼楚馆里长大,要么为奴为婢,寻常人家长大是不可能的。
gu903();元乔不语,从身后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