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若竹眼泪掉得更快,更不敢回答她的话。
元莞在屋内坐下,问她:你跟着陛下多久了?
若竹垂眸:十多年了。
元莞叹气:陛下性子如何,你该知晓,她待下良善,也未曾做出什么不道德之事,你跟着她,应该晓得她的心意,何苦今日让她伤心。
奴并非是、并非是那样,只是初见有些不安罢了,逆天之事会
她是皇帝,心中有万民,不会置百姓不顾,你不明白她的作为吗?元莞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陛下勤政,正因为这样,奴才怕她、怕她为百姓所弃。若竹慌得不行,语句都跟着乱了。
饶是如此,元莞还是听出她的话意,同她解释:这并非是你该考虑之事,你只需忠君行事就可。至于陛下该如何行事,并非是你该想的。
若竹沉默不语,元莞晓得她也是担心,开解道:你只需照常伺候陛下就行,其余的事不要多想,学一学孤鹜。
点到即止,不可再说,她起身离开了。
若竹不当值,殿前就换了伺候的宫人,元莞进去后,便退了出去,仅留两人。
天寒地冻,入内后不禁打了寒颤,元乔望她一眼:莫要在外走动,等手臂疼了就后悔了。起身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在炉火上烤了烤,道:在意她作甚。
陛下口是心非,我怎地感觉你很在意。元莞不服气,看着她眸子里染着复杂的情绪,就像云雾,缭绕不清,伸手摸了摸她温热的脸,我们不提这事了,本就不是大事,何至于扰乱你的心情。
嗯。元乔反握住她的手,去一旁坐下,将奏疏递给她。
陛下愈发自觉了,我不过是一研墨之人,怎地就替你做苦力了。元莞作势不收,又见她眼下乌青,手就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故作一叹:罢了、罢了,就当我心善。
两人处理得极快,黄昏之际就轻松不少,元莞空闲之际,就想起昨夜的事,握住她的手,望着纤细指尖上细细的指尖。
大宋女子爱染丹寇,元乔并没有这个习惯,只是长时间忙碌后没有打理,指甲就长了些。
她盯着看了会儿,认真道:正好无事,我替陛下修一修指甲?
一句话就令元乔想起昨夜的事,猛地将手抽了回来,不用。
当真不用?元莞试探她,低笑几声,陛下不用害羞的,那本诗词竟然没有看,看来你很正经,更像白纸,任她挥墨,这样也好,嗯、很好很好。
元乔矜持,忍不住拿眼看她:你要怎样?
剪指甲啊,修一修就好。元莞把玩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指尖处摩挲,而后当真让人去寻剪子来。
这些小事本该是宫人来做的,她揽上身,元乔总觉得哪里怪异,不敢让她动手,道:我自己来。
自己来不了,左手能剪右手吗?元莞握着她的手不放。
元乔被她小觑着,回道:自有宫人在。
元莞坚持:我剪得比宫人好。
元乔抵触一阵后,终于是败了,眼睁睁地看着她剪了指甲,嘴里嘀嘀咕咕,也听不大清楚。
指甲没有剪完,意欢午睡走进来,见到小姑母小心捧着大姑母的手在剪指甲,想当然就把小手伸了出去:我也要剪。
说得元乔一颤,顺势就将手收了回来,推了推元莞:给她剪。
元莞哪里肯,找你乳娘。
意欢瘪了瘪嘴巴,蹭到元乔一侧,后知后觉地给她请安,而后才道:大姑母,近日能出宫玩吗?
你又想吃什么?元莞想当然就问了一句,瞧了一眼元乔守藏在袖口里的手,还没剪完呢
好久没有出去玩,甚是想念。意欢鼓着腮帮子回了一句。
元乔道:让孤鹜明日带你去,早去早回,莫要惹事。
本没有希望的事,在元乔这里瞬间就答应了,意欢欣喜不已,伸手就要往她身上蹭,一侧的元莞将她一把拦住,丢给乳娘:明日出宫需要很多准备,你该回寝宫。
不需准备的,只要带好荷包就成。意欢在半空中转了弯,又回到乳娘怀里,睁着眼睛看着元乔:大姑母,你去吗?
不去,你自己去就可。元莞陡然间觉得她烦,朝着乳娘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将人带走。
乳娘会意,直接将人带走,元莞这才得空继续剪指甲。
新年伊始是最清闲的时辰,若无元清来请安问好,元莞定会与元乔耳鬓厮磨一番。
元清今年就要出孝期了,穿得稍微亮堂些,青色的圆领袍服穿出几分儒雅,又是微微一笑,让廊下宫人都羞得垂眸脸红。
元莞站在原处看着他,同孤鹜道:你觉得豫王是不是真的良善?
孤鹜不同于寻常人,心思也不同,回道:臣觉得不可看表面。
元莞问他:如何让他露出原形?
孤鹜:用刑。
那是豫王,怎么用刑,用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元莞睨他一眼。
孤鹜又道:办法是有,就是不知可行。
元莞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陛下不会应允的,违逆圣意的事,臣不敢做。孤鹜后退,他没有勇气跟着元莞后面胡闹,元莞犯错了,陛下不仅不会在意,反会主动去替她收拾烂摊子。
元莞碰壁后,狠狠瞪他一眼:小人。
孤鹜厚着脸皮道:是您教我的,需谨遵圣意。
走开。元莞将人推走,气得自己胸口疼,再观殿内的元清,笑意和煦,对答如流,她又唤来孤鹜:魏国长公主府可有消息?
她在元清这里吃了大亏,累得她被元乔催促着准备嫁妆,总得讨回些什。
孤鹜回禀:魏国长公主想必已然和豫王说了,至于豫王是何态度,目前不明。
两人在外窃窃私语,殿内的元清说起郭家的亲事:大姑母早前同我说了几句,陛下觉得她好,臣就答应,听闻郭家的女儿也有几分武艺,贤良淑德,想来也是不错。
之前郭远被提拔过殿前司副指挥使,众人皆知的事,豫王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不拒绝,让元乔出乎意料,她笑道:好,待开年后就给你们赐婚。
元清答谢:臣谢陛下。
此事便说成了。
殿内的元莞听了一耳朵,唇角勾了勾,捉来孤鹜,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孤鹜谨慎行事,退了出去。
吩咐过后,元莞才悠悠入殿,望着案牍上的奏疏:可要帮忙?
寻常都是她写好回议,元乔自己誊写,也不会让人看出差异。
元乔抬眸,你今日颇有些不同。
元莞故意走近,淡淡幽冷香气浸入鼻尖,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也将呼吸蒸腾得更加灼热:总是要还的,陛下说对不对?
元乔习惯她的逗弄,面色不改,戳着她的鼻尖:你今日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