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后院比起宫城也差不了多少,不会如此平静,元清被养得如此敦厚与干净,实在说不过去。
她虽起疑,却没有同元莞明说,试探之际,也想看看他的反应。
试试也无不可。元乔淡笑,视线收回落在元莞身上,你莫管此事了。
你在,总是不需我管。元莞回视一笑,她还以为元乔执迷不悟,还担忧数日,她托腮道:陛下心思深,手段好,幸我当日早早地放弃,不与你争,不然定会栽在你的手里。
栽了又如何,你总不会吃亏的。元乔怆然道,元莞不争,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本当以为会费一番波折,元莞的做法让她的筹谋成了一场笑话。
元莞笑道:不会吃亏是何意思?你难不成还会容我活着?
元乔认真想了想,回她:大概会将你禁于宫中。
金屋藏娇?元莞眯眼,伸手去摸摸元乔的脸,意料内被嫌弃,坐直身子去摸了摸:你想的倒与我一样子,等到我有亲政那日,定将你禁于中宫做皇后。
可惜没有成功。这么多时日以来,她在元乔的筹谋中想得很透彻。
就算没有废帝,她同元乔也没有在一起的时日,光是姑侄的名分就可以压得她们难以喘息。
说起做皇后,元乔道:怕是要反过来了。
元莞眼睛悠悠睁大了,半晌才道:我才不做你的皇后。
元乔不语,随她去了,外间的日头渐渐下去了,一日便又过去了,她攥着元莞的手:留下用晚膳。
怕是不行,阿布郡主见不到我,又会四处去找,陛下若得空,不如去找我,给你留门。
说完,起身就要走了,算算时辰,阿布也该回来了。
元乔想留也留不住,目送她离开。
回寝殿后不久就见阿布着慌着忙地回来了,端起桌上凉透的茶大口大口喝了下去,元莞恐她喝呛了,忙给她拍了拍脊背:你慢些。
好舒服阿布解渴之后,扬首说了一句,拉着元莞道:我看到了白鹤,很高的白鹤,在湖面上飞,很有趣,可惜就是不能吃。
元莞眯眼,看到白鹤就惦记着吃?
阿布又开心道:那些白鹤能不能带回临安,养在府里,日日都能看见。
怕不是日日看见,是日日惦记着吃。元莞安抚她一阵,才道:你去问陛下,我无法做主。
好。阿布依旧手舞足蹈地说着今日所见所闻,元莞时不时地附和一句,用过晚膳后,打发她离开,谁知她还在说,大有不走之势。
她不想留人在寝殿,指不定元乔晚间会过来,到时撞到一起极易有麻烦。
她催促道:时辰不早,你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明日再去。
不,我还没有说完,你要睡了吗?阿布狐疑地向外看去,天色黑了不假,可还没有过亥时,睡得也太早了些。
她坐着不动,元莞无奈,朝着落霞眨眨眼,示意将人请走。
落霞与阿布接触得多,阿布不懂的都会问她几句,两人关系算很融洽。
不若您先去沐浴,今日走了一天,以花瓣沐浴,也很舒服。落霞委婉劝道。
阿布想了想,确实感到身上有些黏腻,起身跟着落霞走了,不忘同元莞打招呼:我待会再来。
元莞头疼,那厢的元乔留下枢密院的臣下,设了小宴,待到散席,已至亥时。
若竹扶她回寝殿,她摆手拒绝,令人带路去元莞的寝殿。
若竹见她意思坚定,不敢再劝,让人去取步辇来。
去了果见殿门开着,元莞也没有骗人。
皇帝陡然过来,廊下的人俯身行礼,跨过台阶后,元莞坐在妆台前擦头发。
夏日里的寝衣更为单薄,贴着肌肤,肩上被发稍打湿,湿痕露出消瘦的肩际,烛火照耀下若隐若现。
元乔看了一眼,就转过视线。
元莞见到人入内就不擦了,走近闻到淡淡的酒味,你又饮了多少?
两杯罢了。元乔视线清楚,并无醉态,两杯酒确实没有关系,在人走近后,摸摸她的发梢:还是湿的,擦干些再睡。
说完自己起身去拿方才布帛,亲自给她擦拭。
元莞乐于享受,跟着不说话了,擦干之后,就催促元乔去沐浴,闻着她身上的酒味就不大舒服。
浴室在殿后,与宫城内的布置不同,引了山间的泉水,极为舒适。
元乔被她推进去,里面准备好了寝衣,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进去的。
掩耳盗铃的保证,元乔不信她,将门落上锁,才可放心。
元莞在外间等得无趣,不知不觉地走过去,伸手去推了推门,推两下没有推动,她不满嘀咕:搞得跟防贼似的。
想了想,待她出来再说。
从后殿出来,坐在榻前静静等着,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元乔出来,反见到一身清爽的阿布跑了进来。
阿布换了一身宋朝的小衫长裙,莲步生风,宫人来不及通禀,她便冲进殿,道:我们明日一道去玩,听说这里有烈马,还有马场。
阿布到底是在草原上长大的,马术精湛,又憋得慌,听闻有马场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元莞。
元莞不想应承,可元乔快要出来了,她要快些将人打发走,忙点头:好,赛马是件辛苦的事,你先回去安置,明日才有精神。
无妨,我精神很好,你会赛马吗?阿布撸起裙摆,就顺势爬上元莞的坐榻,大有长谈之势。
元莞眼皮子跳了两下,不待她坐稳就站了起来,道:我会些,时辰不早,你不睡我也要睡了。
话说得很直白,阿布也明白过来,慷慨道:那我就不走了,明日同你一道去赛马,也方便些。
元莞大吃一惊,你在这里,元乔怎么办,她果断拒绝:你我一榻,明日就说不清了。
为何说不清?阿布不明白,湛蓝的眼睛漾过灯火,真挚地看着元莞。
谁人都晓得元莞好女风、喜欢女子,偏偏这位远道而来的郡主不知,累得元莞感觉疲惫,半晌道:我喜欢女子,你又是女子,旁人以为我同你有染。
什么是有染?阿布迷惑,她对宋话还是不太熟悉。
元莞不晓得该怎么跟她解释,索性不再说了,将人直接推出寝殿,严肃道:我不喜欢与旁人睡。
好吧,那你明日等我。阿布不放心,每次想同她出去玩都很难。
元莞冲她摆摆手,我等你。
阿布这才满意地回殿,走了几步路,又想起一事,小跑着回去:明日早些去,午后会热。
心思还真细腻,元莞被她突然折返吓得心口一跳,拍着自己胸口点点头: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