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借。元乔莞尔一笑,笑意温软如旧,看得元莞想上前欺负她,深吸一口气道:如何才借?
元乔深思,半个身子倚靠着宽榻,双腿顺势置于一侧,整个人失去端庄却多了几分柔意,元莞撸起袖口走过去:好好想想,借不借。
元乔睨她:又想做什么?
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元莞作势欺近,吓得元乔直起身子,眼中多了抹不易察觉的慌张:我令陈砚去找人便是。
我自己去,陈砚去了会伤人。元莞不放心,陈砚古板,找人就指不定成了抓人。
元乔抬眼:几日回来?
我并非是陛下的犯人
陈砚近日忙碌,约莫没有时间同你去。元乔改口。
元莞恨得咬牙切齿:半月就回。
再过七日就是端午了。元乔垂眸。
元莞再次忍了忍:七日就七日。
说完,觉得心中不甘,俯身压近元乔,故作凶狠:等我回来,你就逃不掉了。
元乔忙往后退了退,莞尔道:等你回来。
不急,我有一物送予陛下。元莞故作神秘道,唇角微微勾起,挑起元乔下颚:陛下会喜欢的,我先令陈砚做准备,回去给您取礼。
什么礼?元乔唇角蠕动,白玉无暇的面上染了诱人的粉红,元莞不管,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我先去找陈砚。
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无端使人不安,元乔伸手去拉她,只触碰到一片衣袖,人早就走远了。
元莞的礼定然不是好礼,白纱灯、春.景图都不是好物什,元乔不想收,半个时辰后,落霞捧着一物入殿。
落霞手中只一匣子,与春.景图的架势颇像,元乔的眼神黯淡下来,观匣子的大小,必然放不下画轴。
她略有不安,想起那幅春.景图犹被她束之高阁,这次又会是什么,她多看了一
眼,先问落霞:这里面是何物?
临走之前,落霞是亲眼看着元莞放进去的,回道:是一本诗词。
诗词?元乔不大相信,若真是诗词,元莞就不会故作神秘,只怕另有文章。
挥退落霞后,她将匣子置于一侧,令人去皇城司传话,嘱咐陈砚小心行事。
内侍退下后,元乔的目光复又落在精致的匣子上,指尖掐在案牍上,一阵踌躇后,指尖攀上锁扣,食指撑开,将匣子就掀开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诗词二字,当真是一本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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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莞出府后,头戴帷帽,出了城后,让人去给周晋传话,亲自去找苏颜。
周明艳并非是陆连枝般走南闯北的女子,只怕出了周府的门都分不清方向,拿主意的只怕是苏颜。
苏颜性子沉稳,知晓离开后,周家的人不会罢休,定会去追,怎样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脱身?
一日间的差距,分不清方向,确实不大好追。她看了眼地图,目光落在五十里外的码头上,旱地好追,一旦上了船,就追不上了。
一日怕是走不了五十里,她唤来陈砚:令人快马去码头,在我到之前,不准放走一艘船。
快马吩咐后,元莞领着人打马去码头,行了一日一夜才赶到码头。
码头上人来人往,不少大汉穿着短袍,袖口扎了起来,扛着货物来回搬运,已有几艘船在同衙官争执,想要早些开船离开,早就定好的时辰,被这么一耽搁,到时肯定会误了时辰。
陈砚到后,亲自领着人去货船上搜,没有异样才会放行。
烈日当头,元莞按耐不住,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让人去茶铺里要了些茶来,坐在一侧慢慢候着。
七日内能找到就好,找不到,她回去找周晋要人,倒打一耙的事也并不少见。
周明艳拐走她的人,总得给个说法。
在草棚下候了半日,周明艳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看着壮阔忙碌的码头,没有尽头的江河,心中波澜顿起,她也想去看海上的景色。
等到晚间也没有见到人,吩咐陈砚带人继续去搜,她在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
河畔湿气重,到了晚间凉风阵阵,二楼房间窗户正对着码头,看着船上的灯火,品了一盏茶后,有人敲响了房门。
她笑了笑,进来便是。
房门打开后,走来一锦袍少年,眉清目秀,见到元莞后却是愁眉苦脸:你为何与我过不去?
周姑娘拐走我的姬妾,我总得来讨好说法,免得周大人揪着我不放,你说对不对?元莞在桌旁坐下,给周明艳起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
周明艳捧着茶喝了一大口,解了口渴之后,看着元莞的神色尤为凄楚,我晓得阿爹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我们的。
你二人之事,我是不管,但周大人寻我麻烦就不好了,明哲保身,你得同我回去,至于苏颜,我不会虐待她,照旧好生伺候着。元莞坦白,对面的人几日不见,两颊瘦了不少,眉眼处少了往日的灵动,风尘仆仆。
我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晓得你的难处,你能救下苏姐姐,我很满意,只是不能总是麻烦你。周明艳为难道。
她有自知之明,眼下走到这般田地非元莞可以控制的,大宋鲜少有人能接受女子相爱,且周府还指望她能联姻,稳定周家如今的局势。元莞所能做的只有保下苏颜,其他的很难。
元莞叹道:你若一走,就无法回来,家中父母可能丢得开?
他们并非只有我一女,还有兄长与姐姐,阿颜不同,她只有我了,且我对她确实很喜欢,这么多时日来她对我虽说没有好脸色,可是我晓得她对我还是喜欢。周明艳语气低沉,想起过往,眼中泪水打转。
本是一柔弱之人,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可见需要很大的勇气。
元莞叹息,元乔近年来的所为也是如此,破釜沉舟,与天下人作对,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件很难的事。
我还有五日的时间,才回临安,你自己做决定,若真的下定决心不回,我便一人回去,届时我会找你父亲兴师问罪,你必然会成了周府的罪人,余生都回不去了。元莞道。
周明艳眼里的泪水控制不住了,自己以衣袖狠狠摸了一把,吸了吸鼻子:我晓得,此事请你不要同苏颜说。
她不能让苏颜心中有压力、有负罪感。
旁人的事,元莞不好多问,做戏要认真,陈砚领着人依旧在码头上找,周明艳就住在这个客栈,与苏颜守在一起。
策马走了一日一夜,她已经熬不住了,躺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午时,掌柜地送了午膳过来,她饱饱地吃了一顿,又去码头找人。
因有皇城司的人在,当地官员也介入,跟着一起找人,码头上贴满了周明艳与苏颜的画像,对外就称两人是盗匪。
如此忙碌三日后,还是没有结果,陈砚带来的人熬不住了,休息半日,将找人的事交给当地的衙役。
几日来,码头上来往的人都跟着惶恐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抓了起来。
元莞上船见识了江河风光,水天一色,河水拍打着船只,一浪高过一浪,远处雾色蒙蒙,如同阴天一般,当太阳照散云雾后,又是不一样的景色。
接连在船上住了几日,心境开阔不少,景色看久了,又觉得无趣,身旁少了一人,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