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心思不同的是元莞,她看着十三色的莲花饼,模样就像莲花一般,精致小巧,奇怪道:送点心做什么?
元乔不语,元莞又觉得奇怪,看向她:周暨有事相求?
元乔见她懵懂之色,与福宁殿内判若两人,不得不提醒她:今日七夕。
七夕之际,互诉情爱,周暨这是以点心来表达自己的喜欢,小皇帝竟然什么都不懂。她起身道,陛下该知,周暨是女子。
女子元莞对她突然的劝谏甚是不解,怔忪须臾,才道:女子喜欢女子,并无过错。
元乔皱眉:陛下是天子。
天子也是人,姑母甚美,朕也喜欢。元莞耿直道。她确实觉得元乔很美,那夜的场景总是忘不去,她自觉自己并无过错。
喜欢元乔,对大宋并无害处,且她不能有子嗣的,大宋江山不能由她的孩子来继承,祸乱元家血脉的事,她端不会做的。
如此一想,喜欢女子也可,她扬首,眉眼间并无恶意,重复道:姑母觉得这是错?
她并非是张扬之色,反是少女般的青涩懵懂,元乔生气也气不起来,只得同她说理:大错特错。
元莞唇角弯了弯,作无辜状:可是那夜姑母抱着我了。
人都有软肋,那夜之事,便是元乔的软肋。
元乔无奈,望她一眼,道:陛下真想逼我废帝?
第21章
姑母若废帝,会立谁为帝?元莞心平气和,她知晓元乔就是口上言语罢了,再者她亦想知晓元乔的打算,一废一立,必然引起朝堂动荡。
元乔历来务实,依她之才,废帝之大事,不会轻易付于行动,除非真的查出她并非是先帝后嗣。
然那件秘事,她自己都查不清楚,太后势必不会说的,如此,元乔依旧是徒劳。
小皇帝怡然自得,元乔已是不解,见她心平气和,便道:臣不会自立。
你为何不自立?元莞追根究底,元乔眼下就差登基了,再立旁人,岂非又养了一只白眼狼,不划算,她又慷慨道:那大长公主不如自立,眼下宗室内无人比你合适。
胡言乱语。元乔训一句,越说越不像话,她叹气,元莞的心思当真令人捉摸不透,一会儿嚷着要亲政,现在又劝她自立,真是年岁大了,心思不知摆在哪里去。
元莞不介意被她训斥,反觉得与元乔在一起,也可得片刻闲暇,她望着莲花饼,道:姑母可曾退亲了?
话锋一转,元乔已然皱眉:未曾,待回京后再议。
姑母当晓得齐国侯并非是良人。元莞口气老成,想起齐国侯懦弱之色,就觉得厌恶。皇夫爱哭,皆因为她是女子,齐国侯堂堂男儿,还不如女子来的坚韧,哪里配得上大长公主。
她为晚辈,却爱搅和长辈之事。元乔拿她没有办法,眼下不可将人激怒,便沉默不语,由着她一人去说。
元莞想与她交好,只是不知该如何说。太后与她占了亲生母女的关系,元乔肯定不会信她,反认为这是她的计策,到时这片刻的温馨也就不见了。
两人心思相同,枯坐须臾,点心早就凉透了,元乔还有事,起身道:陛下年少,也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元莞怔忪,又听她道:太后强势,陛下需避其锋芒才是。
也不欲解释,举步离开了,元莞细细推敲她方才的话,避其锋芒是何意?
此话若是旁人劝谏她避其元乔锋芒,她还可理解,用在太后身上,就令人不解,她想不明白,难不成元乔是来示好?
无缘无故,她来示好做什么?
不是应该掐死她吗?
元乔又想着什么坏主意?不过她眼下什么都没有,安插的人都听命于太后,于她也是不利,元乔又不废帝,这样一想,她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元乔去谋算的。
黄昏时,不怕死的皇夫又来了。
她今日一袭深色袍服,腰身扎玉带而显得极为纤细,面色白净,一笑间酒窝深陷,落霞被她可爱之色逗笑了。
元莞见她过来,也没有抵触,都是女子,也不再那么厌恶,招手示意她过来:皇夫今日好生英俊,欲去何处?
周暨首次被她夸赞,脸色不由一红,拘束地行了一礼,低声道:陛下可要出宫去夜市玩?
夜市?元莞知晓夜市,却从未见过,见周暨一脸喜色,多了几分好奇,你要去夜市?出行带些人,早些回来,太后知晓会不高兴。
周暨闻她关心之意,顿时喜上眉梢,乐道:陛下可要去,不如同行?
元莞不为所动,她是天子,岂可随意往宫外跑,她欲摇首,周暨不肯,忙道:大长公主都已去了,陛下也可去看看的。
她去了?元莞讶然,往日里元乔正经得很,怎地也爱往宫外跑,她不解,周暨解释道:好似同齐国侯一道。
元莞眉梢凝结下来了,方才还说退亲,后面怎地就跟人出去玩耍,心口不一的小人。
她不悦,周暨就不敢出声,恐惹恼了她,呆了半晌,才大着胆子开口:陛下可去?
元莞有了前车之鉴,出宫就会被人当作异类,落寞地摇摇脑袋:不去,朕的身份太过惹眼。
周暨从她话里品味出几分失望来,皇帝的蓝眸与众不同,确实惹眼。但今日七夕,山城下又是热闹之色,待在这里也是无趣。
她比小皇帝见多识广,在外间待了十二年,建议道:大宋女子出行可戴帷帽,不如陛下换上落霞的衣物,帷帽遮面,就看不清了。
帷帽?元莞不懂,眼中已有松动之色,周暨趁势道:臣可保陛下不被发现。
小皇帝毕竟不过十五,及笄之龄,恰是爱玩时,被周暨一鼓吹,狐疑地答应下来。
周暨唤来落霞,取过她的衣物,将龙袍换下,扮作一少女,发髻挽起来,一袭水蓝色小衫,肤色雪白,确实不似皇帝。
元莞历来嚣张惯了,也因龙袍撑出几分气势,如今抿唇安静,添了几分蕴藉,周暨满意一笑,拉着她去铜镜前,陛下瞧着如何?
帷帽遮掩,确实看不出眼眸的颜色,她点头道:可。
周暨拉着她就要走,命落霞在宫里遮掩一二。她早有打算,在七夕夜诱得小皇帝出宫,本就是一件荒唐的事,不想竟成了,她喜不自禁,持令牌从宫门出,再上马车,数名侍卫跟随,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天色擦黑,走在山间,寂寥阴森,不时有兽鸣,吓得周暨脸色白了。
元莞见她没出息的样子,出口就道:外间那么多侍卫跟随,你怕什么,狼又不会咬你。
话虽如此,周暨历来胆小,抿着唇角向皇帝身旁挪去。皇帝也不去揭破她,本想去掀开车帘看一眼,刚抬手,周暨就吓得呼吸急促,她只好放下。
眼下不能将人赶走,只得忍一忍。
山下是处小镇,民风朴素,大宋没有宵禁,今夜酒楼就会很晚才关门,临安城内的酒楼就会整夜开着,昼夜不歇。
街上马车是不通的,因皇帝避暑,城门处设防,也只有当地的百姓和行宫内的达官贵人出来玩。
人声鼎沸,三两行人,再往前看去,一条街市上,灯火通明,树上悬挂彩带,天上星河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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