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夜郁闷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想他英明威猛一世,居然在一群弱小的人类幼崽手里受了伤,还被仇敌目睹了自己的狼狈模样。
他已经竭力装作不在意来维持自己的镇定了,哥哥怎么还来揭他的短啊!
生气的纪明夜揪住纪雪汶的手,张开嘴,模样凶狠地咬了下去——
当然并没有真下嘴咬,他舍不得也没那个胆子,在闭上嘴后就卸掉力气改为了含,弄了纪雪汶一手的口水。
纪雪汶嫌弃地把手抽出来用纸擦了擦,一边漫不经心地道:“看来你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所谓,受伤的事对你还是有一点影响的,既如此,有没有怨我没给你报仇?”
纪明夜摇摇头,后知后觉的道:“哥哥,你是故意不给我报仇的?你不是问我意见后才做的决定吗?”
傅明州似笑非笑:“他自然是笃定你不会计较……难不成你还真拉的下脸为这么点事和一群幼崽较真不成?”
不过……正常情况下,如果纪雪汶看到自己弟弟被伤成这样,管他或纪明夜是什么身份,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和其他家长一样‘斤斤计较’。
意识到这一点后,纪明夜整个人都变得颓丧了,拉着纪雪汶的衣袖可怜巴巴地问道:“哥哥,你为什么不给我报仇啊?你看我被他们伤成那样,你一点都不心疼的吗?”
纪雪汶淡淡道:“这自然是要给你一个教训,也叫你感同身受一下,被他人的力量无辜波及伤害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希望你以后引以为戒,下次做事不要再那么随心所欲。”
纪明夜抿住唇,神情依旧很是不满。
纪雪汶捏了捏他的下巴,把他的小脑袋给抬起来,逼他和自己对视着:“当然,你这么多年的脾性也不可能因为那么一件小事就改正过来,并为此感到内疚和后悔。”
“你记住我讨厌这种行为,以后注意点不要做这种事情就可以了。至于你内心到底有没有真心悔改,说实话,我不在乎,我只看重行动,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一点都不在意。”
“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下来的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是千年,哥哥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的耗,我就不信没法掰正过来。”
纪明夜的脸色有一点僵,默了默,忍不住问道:“那我以后要还是不听话,又做了这样错事的话,哥哥你会怎么做?”
纪雪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微眯:“你不会想知道的,秽夜。”
纪明夜有些难受的皱起眉:“哥哥……”
纪雪汶淡淡道:“你自己想想吧,虽然我现在的话说的难听,但如果你知错能改,时间一久,让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你的决心,我们还是会和好。我们关系的亲近取决于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纪明夜低下头,陷入了纠结之中。
傅明州把车开到纪雪汶订好的饭店里,和纪雪汶抱着几个孩子走进去,饭菜没一会儿就上来了。
纪明夜的脸还有些白,神色也很恍惚,纪雪汶并没有打扰他,还贴心的夹了点他觉得口味不错的菜摆在他面前的小碗里。
纪明夜食不知味,机械生疏地使着手里的筷子,徐莹莹把清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舀了几勺蛋羹,用餐巾纸在它脖子上围成了小肚兜,自己还没吃,先喂了它几口,一点也没有照顾他人的勉强,神情颇为乐在其中。
傅明州盯着她们看了几秒,问道:“清清,你为什么没有长大,外表还是这种奇怪的模样?”
清清愣了下,含着一口嫩滑的蛋羹傻乎乎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着头懦懦的道:“妈妈,喜欢。”
受限于这具发育不完全的身体,即便它能听懂别人的话,也能蹦出几个字眼,却无法顺利的将自己的意思连贯清晰的表达出来。
“长大,变坏,妈妈,讨厌。”清清字眼一个个的蹦着,含糊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那个可怕姐姐的身影和她的话在它的记忆中浮现。
“黄秀云这一生真是可悲啊,明明都已经把你打掉了,最后却又开始后悔,竟然又怀念你了。”
“没办法,人类大概就是这样复杂的生物吧,渴望着亲情、血缘和他人的认可。可惜她的亲人们没有一个能给她带来亲情,认识她的人没有多少可怜她,给予她温情和帮助。我大概能算是她一个朋友吧,可惜我来的太迟了。
在她这短暂的十几年中、在她人生最灰暗的那段时光里,唯一能带给她温情,怀念着她,会偷偷去看她、为她流泪的,居然是你这个还未出生就被抛弃的小怪物。”
“所以哪怕你身体里留着让她厌恶的那个人的血,但却还是可悲的被你的感情所打动,在死后居然没有变成秽物,甚至靠着这一分感情稳住了意志,没有彻底消亡,反而变成了异者。”
“真是人生世事无常……不过,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
“虽然你体内有那个恶心男人的血,但同样也留着她的血,大概善良这一面就是遗传至她的吧。”
说这话时,可怕姐姐的动作轻柔地摸了一下它的头,那种感觉很新鲜,在它记忆中十分鲜明。
也因此,之后那一句轻叹也让它记忆尤深:“很好的孩子,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出生呢。”
gu903();它那时不懂,后来到哥哥家后看了很多电视,才明白了可怕姐姐的意思,明白妈妈为什么默认着吃下那些药将它打下,为什么一开始自己从赵家柴房的老鼠洞里钻进去找她时,她从来不愿意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