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嗯,马上。班西胸口勾了个五芒星,整理好被时律扯乱的领口,今天他的领带还是时律送的那条。
这条领带已经变成了他最近最常用的领带,为了配合领带的配色和材质,他的衣柜里也相应的淘换掉了一些不那么合适的西装,又额外添置了一些与领带做搭配的饰品,包括最近他日抛的眼睛,蓝绿色系的宝石出场频率也要比往日高一些。
今天班西的眼睛就是澄澈莹润的翡翠色他最新到手了一批质量非常好的翡翠,透亮干净没什么杂色,不玩某些过于剧烈的魔法的话能坚持到月抛,和土地的适配性相当优秀。
说起来,好像从他跟时律开始维持这段暧昧关系开始,这块土地对他的能量适应性就越来越好,好得让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土巫师了。
班西眨了眨眼睛,适应从后场到舞台上突然亮起来的灯光,身后那张他父亲的大幅油画安静地注视着他,他安静地注视着八零三磕磕绊绊地致开场词。
毫无疑问更多的视线落在了班西身上,哪怕他仅仅坐在钢琴旁边,用动作表示了自己今晚只是个伴奏。
一张好皮相总是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有用,八零三那张临上场前才罩了层幻术的脸最多算得上清秀,又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场子难免紧张,便衬托得钢琴前面端正坐着的班西显眼无比,就仿佛全场的光是打在了他身上。
除了李明利。
他惊骇欲绝地看着八零三,舞台上的青年有些腼腆地结结巴巴说着开场词,一听就知道是对着稿子一字不差背出来的。
那个人的面容在灯光下有些模糊。
声音在展厅里飘着陌生又熟悉。
周围昏暗的一切像突然变成了一只怪兽的巨口,吞噬掉了他所有的,所有的呼吸。
那个人
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
李明利只记得那个人唱歌唱得好听极了,他在录音室里听过那人自己写的歌。
那时候他正跟公司里的高层打得火热,撒个娇稍微提上那么一句,那些压在公司作品库里的歌就成了他的东西。
是谁他不在意,反正东西已经是他的了。
就连死讯他都是从网上知晓,被记者询问时装模作样地怀念了几句。
李明利听说那个人是从高楼上一跃而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晓了自己的心血之作被冠上了别人的名字。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其实葬礼的时候他偷偷去看了一眼,那个人没有亲人也没什么朋友,冷冷清清地变成了一坛骨灰也没人愿意带走埋葬,他也不知道最后是如何处置。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木然地看着舞台上的那个人调整麦架,伴着钢琴声轻轻哼唱出第一个音。
晨光清澈。
飞鸟张开了翅膀。
第54章
他唱得比之前更好了。
李明利无从得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从前他歌声里那种若有若无的沉闷压抑消失了,变得轻而明亮,透着清澈如水的光。
但那一定是冬天里的晨曦未明,将冻未冻的碎冰间流淌过的溪水。
它温暖干净不沾半分尘埃,所有痛苦的污浊的的过去都被沉在水下,但它也透着神经质的冰冷,在最上面的一丝暖意被拂去,底下藏着一整个冬日雪夜的寒凉刺骨,从指尖流淌进他的心脏。
于是他的心脏仿佛嵌进了一块冷硬不化的冰,堵在他的血管他的呼吸他所活过的每一段岁月里。
他的灵魂独立于身体之外,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但除了他的灵魂,又有谁会去在意他此刻失魂落魄,连呼吸都艰难的模样。
八零三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舞台之中。
他站在舞台上,他在歌唱,舞台下是不认识他的观众,他们窃窃私语,小声嘀咕,落在他身上怀疑陌生的眼神,在歌声里逐渐沉迷。
就像他的音乐里真的有魔法,冲刷洗净了所有落在灵魂上的尘埃。
当然也有他认识的观众,他应当为此感激班西,专门为他的鬼魂朋友们空出了位置。
虽然他们无形无影,即使不空出位置也可以飘在大厅里听,即使这位置并没有实际意义,他们一坐就会从位置上穿过去,但空出来的位置确实给了他们一种观众的实感,好像他们确实是一个单独存在的个体,而非谁都看不到的游魂野鬼。
班西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钢琴音色好极了,黑白键交错落下时的每一声音符起落,都让人怀疑那是否是流水从班西的手指间流淌,水珠错落敲击在光滑如镜的舞台,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们身后的油画在舞台上的倒影出深浓浅绿,层层叠叠铺展如湖水斑斓。
八零三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踩在湖水里,琴声清脆一声声映着天光水色万物澄明,盘旋的鸟儿是他不知道品种的漂亮模样,在天上唱着缥缈如风声的歌。
是的,唱吧,唱吧。
班西弹奏着早已在心里练习过许多遍的曲子,把能量在曲调起伏间勾勒出轮廓。
音乐是最古老的魔法形式之一,不需要咒语也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仪式,每一个在空气里漂浮的音符都是魔法的媒介。
梦境般的幻象从舞台向着观众席蔓延,宁静的湖水一碧如洗的天空,歌声乘着鸟儿的翅膀往更高更高的地方飞去。
而过往将在这梦境中长久沉眠,再也不知晓这湖水天光之外的纷争烦扰。
班西不知道他的父亲画这幅画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说到底会丢给他来处理掉的画作在他父亲眼里都只能算作失败品,随便他是扔掉烧掉还是换个名头拿出去卖掉,他的父亲也不会对此多投注半点注意。
毕竟他这个班西,也和那些画作一样,算不上什么成功品。
班西看到这幅画时,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沉眠。
远离世俗之外与世隔绝的理想乡,传说中亚瑟王沉眠的阿瓦隆。
至于那些诞生在他父亲笔下真正的杰作,非常遗憾班西也没有看到过。
那些画都被锁在他父亲居住庄园的二楼房间里,班西只到过那座庄园的一楼,他的父亲也并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地踏足二楼的私人领地。
就连庄园里的女佣小姐也只能在一楼徘徊,哪怕只是流露出一点点对二楼的好奇,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开除。
那里面藏着的或许是他父亲不能言说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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