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李平累极了,加班到深夜又夺命狂奔了一遭,原以为躺下会睡不着,却是脑袋刚沾枕头就陷入了梦乡。

窗外间或响起一两声动静,细微的吱吱声和枝叶摩擦的响动,丝毫没有惊扰他的美梦。

黑沉的夜色将一切掩盖,几点星子悄然点缀着夜晚。

班西做梦了。

欢快的音乐点亮他的梦境,洗脑的曲调一整晚都在他的梦境中盘旋。

以至于第二天班西做早饭的时候还无意识地哼唱,调子一出来就让边上帮忙的李平无声凝固三秒。

多么欢快而熟悉的曲调,在华国家喻户晓老小皆知,就是太过欢快太过熟悉,跟他边上的青年画风违和到诡异

小邋遢,真呀真邋遢。

邋遢大王就是他。

没人喜欢他。

李平发誓以上几句没人能忍住不唱出来。

接着他就发现班西不光哼着邋遢大王的调子,还在早饭的时候打开《邋遢大王奇遇记》,认认真真看了十几分钟邋遢大王智斗邪恶老鼠。

在经历了昨晚的大黑老鼠后,再看这个颇有几分讽刺意味。

行吧。

也可能外国友人的审美偏好跟他们不太一样,而且平心而论这部动画片其实拍得很不错,又有趣又有教育意义,他跟着看了两集都想回去找出来再补一遍了。

李平在班西家里蹭了顿早饭(和两集动画片),早饭后正好他电话联系的同事物业捕鼠公司都来了,一行人一起去看他昨天被老鼠追的地方。

真的特别大。李平比划着自己看见的黑毛大老鼠,见了我就追,要不是我跑得快肯定得被咬。

挖开的沟里看不到老鼠,但能找到昨天被老鼠啃了一半的麻雀,也不知那两只老鼠是没回来还是吃饱了,半只麻雀半掩在沟里血淋淋的样子,吓得物业经理后退两步,要不是班西扶了一把就得摔地上。

捕鼠公司也很少会在小区里见到这种场景。生活在人类聚居区里的老鼠不怎么会主动捕猎,更不要说去抓会飞的鸟,光是人类的残羹剩饭就足够喂饱它们。

加上李平反映的情况,这个小区里的老鼠对居民的人身安全确实是个隐患,物业经理光想想自己脚底下有老鼠窝就恶心,飞快地跟捕鼠公司敲定了小区除鼠害的生意。

这几天让居民晚上尽量少外出。捕鼠公司的师傅叮嘱道,我今天看看情况放点药,明天带设备来弄。

捕鼠师傅在小区里四处看了一圈,指指点点这里是老鼠洞那里是老鼠洞,确定了小区下头有个四通八达规模不小的老鼠窝后,风风火火地开车回去拿药。

物业经理和居委会赶回去讨论该如何给居民发通知,捕鼠使用的药毒性很强,小区里遛狗带孩子的都要通知到位,还有他们的吉祥物白天鹅也得照顾好,别误吃了老鼠药。

李平跟同事又聊了几句,扭头跟班西保证他们肯定盯着小区的灭鼠进度。

白天能看清楚路了,李平才发现他家跟班西家就在隔壁楼,这边喊一嗓子那边都能听见的距离,要不是他今天还得上班,肯定要邀请班西去他家里坐一坐,给班西介(xuan)绍(yao)他可爱活泼的儿子。

班西应付走了李平,微信好友列表里又增加一位联系人,现在终于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蹲在地沟边研究里头的老鼠洞。

哦,还有被啃了半截的麻雀。

巫师是不会做毫无意义的梦的,他先遇上了老鼠,又被邋遢大王智斗老鼠循环了一整晚,其深层含义已经明确到长脑子的都不会猜不出。

考虑到这首歌他没听过,不会是他潜意识的映射,他的先祖们托梦也不是这个品味,并且他的精神屏障还没弱到能被随便入侵梦境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选项就是正确答案了。

这是这块土地给他的工作。

虽然说品味的确稍微童趣了一点,但的确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对这块土地产生负面影响,所以土地才向他委托了工作。

土地接纳包容他的存在,相应的他就要为土地服务,正如他承诺的我接受和我给予。

这条也写在他跟管理中心签订的权限手册里,凡是这块土地委托给他的工作,不论涉及对象是谁,都可以算在他的权限范围内。

班西拿树枝拨开老鼠洞旁的土壤,怎么样?他询问自己的守护灵。

奥吉莉亚很是嫌弃地不想靠近老鼠洞,站在班西肩膀上往下抻脖子,勉勉强强闻了闻现场留下的气味。

嘎嘎。

臭死了!都是老鼠的臭味!

班西又去看了其他几个老鼠洞,除了吃剩的食物残渣,他还找到一些亮闪闪的纽扣瓶盖小发卡,散落在土壤里毫不显眼。

这可不是老鼠会偷的东西。

班西挑挑眉,捡起地上的水钻发卡,地下的亮晶晶爱好者,你觉得呢?

奥吉莉亚凑过去晃着脑袋打量发卡,亮闪闪的小东西很符合这位大小姐的审美,她大鹅展翅表现出大写的想要后,才啾啾两声赞同班西的想法。

地下的亮晶晶爱好者,还喜欢住在申市这样气候湿润和暖的南方沿海城市的,也就只有地精了。

地精的确很有可能。班西戳戳散落着亮晶晶的洞口,不过我得下去看看才能确定情况你知道的,如果这里是个地精洞,他们可不会放着这些东西不捡。

奥吉莉亚优雅颔首认可了班西的意见。如果这里是地精窝,地上不会留下任何肉眼可见大小的亮晶晶。

事情反常又蹊跷,让她有些激动地翘起尾巴毛,跟着班西回家时都无心挑衅那两只可怜的白天鹅了。

比起写那些绕来绕去的文件,还是探险和干架更符合淑女的品味(bushi)。

这一次需要的不是剑与杯,班西即将进行的是一项具有可预见危险性的工作,剑和杯的攻击性和防护性都不够。

班西从箱子里拿出一根手杖,又摘下脖子上挂着的项链银链上套着一个黄金的圆环,上面没有半点装饰。

他把手杖放在南方的祭坛,项链放在北方的祭坛。

攻击的杖,防御的盾,杯中的水赋予其力量。

班西盘膝坐在祭坛前,蜡烛在他面前燃烧着,他闭上眼睛,想象自己面前虚掩的大门,慢慢沉入平静而放空的黑暗之中。

他想象自己推开门,迈过门槛。

不是由更遥远外部向内部开放的那扇神性之门,他推开的是一扇从他的内部,向外部开放的门。

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原地端坐,他的灵魂脱离了身体,拿起南方的杖,与北方的盾。

现在他武装完毕了,他的灵魂没有再去回头看坐在原地的肉体,只是与旁边神情骄矜的黑发少女颔首示意她是奥吉莉亚,他的守护灵,高贵而美丽的黑天鹅。

在他的灵魂离开时,奥吉莉亚会看着他的肉体,驱赶走任何想要强占这间空房的不速之客。

班西从打开的玻璃门出去,灵魂状态下他依旧遵从着肉体的规矩,不上天入地也不穿墙或从行人身上穿过,老老实实地用双腿行走,每一步都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狭窄的老鼠洞足以容纳他无形的灵魂,转念之间他已站在洞口。仿佛他是喝下了缩小药的爱丽丝,面前漆黑的洞口通向另一个世界。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