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芒星上是明亮的六芒星神性的象征班西点亮自己的六芒星,看到他的头顶门正大大敞开着,死亡的气息门的另一边流淌而出。
闭嘴。
班西用意识发出了声音,用力关上了敞开的门。
猫叫戛然而止,□□的联系将游离在外的意识拉扯回神。
班西从沙发上弹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被呼唤时的□□状态视呼唤者的技术而定,技术好的只会像是做了一场梦,而遇上这次这种新手,醒来后那被车碾过三五遍的滋味也是一言难尽。
不过既然呼唤他的是猫,那么有点毛绒绒的小问题也无伤大雅。
谁能责怪一只猫犯了错呢。
班西静坐着深呼吸,记录下自己刚才看到的死亡片段,那些来自另一个层面的片段如水上涟漪,不记下来很快就会被遗忘。
他大致能猜到自己被呼唤的目的,事实上凶宅里被呼唤的巫师,九成都是被叫去做侦探的。
查明真相,寻找凶手,呼唤你的存在会自行解决后续。
但还是那句话,这不是他的老家,参与进本土的神秘事件涉及到复杂的管辖权问题,很容易被华国这边解读为越线操作,引火烧身。
浴室的镜子照出他苍白的脸,眼睛里的灰绿色黯淡得看不清高光。
镜子还照出了他身后猫的影子,由窗外的树影和路灯的光拼凑在窗上,聚焦的光像是猫的眼睛,透过镜子与班西对视。
凡是被死亡与仇恨所驱使的存在,都异常执拗。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班西叹气。
既然这是一只猫,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班西随手丢进浴缸的浴球化出丰盈厚实的泡泡,他拢了一捧捏出个大体形状,为猫打开进入的通道。
先让我休息一晚上,明天好不好?班西温声和猫商量,从泡泡捏出的猫耳摸到泡泡捏出的尾巴尖。
蓬松洁白的泡泡猫喷了他一脸海盐玫瑰味的泡沫,嫌弃地跳出浴缸做出舔身体的动作,无声抗议班西刚才简单粗暴让它闭嘴的失礼。
班西擦掉脸上的泡沫,继续耐心地跟猫尝试讲道理:你能给我看的信息太琐碎了,我需要整理好信息才知道怎么做,明天我会处理这件事,我保证。
猫歪着头似乎在思考,尾巴尖左右轻晃。
班西不由自主地盯着猫泡泡细腻的尾巴尖,花了点力气才压下再伸手撸一把的冲动。
过了好一会,猫才勉强答应他的请求,给了班西一晚上的缓冲时间。班西趁着这段时间给管理中心打了声招呼,一晚上要递交需要的材料审批通过是不可能的,但提前讲过就不能算是他先斩后奏。
好在管理中心半夜也有人值班,班西跟那边扯皮到凌晨才睡下。
而天亮时分,太阳刚出来猫便沉沉地压在班西胸口,左右开弓在班西脸上拍下一个个小爪印。
天亮了!干活了!
猫声声催促着睡眼惺忪往被窝里钻的班西,尾巴啪啪啪拍出四溅的小泡泡。
清晨的阳光下那些细碎的泡沫色彩斑斓,满屋子都是玫瑰馥郁芬芳的香气。
班西不禁让猫多在胸口停了几秒,才依依不舍地将猫赶下去。
再不赶下去他就真要被压得窒息了,看着轻飘飘的泡泡猫分量可是实打实的沉。
昨天喂了流浪猫,今天又有猫压床,班西不由幻想自己有猫的那天指日可待。
或者既然泡泡猫跟这间房子有着很深的联系,那假如他把这间房子买下来,是不是也可以算变相地有猫了?
对此他的守护灵发出你怕不是在想peach的声音,班西权当没听到,一边洗脸刷牙一边思考着这个严肃的命题。
泡泡猫坐在洗手台上监督班西的清晨洗漱工作,又像是所有的猫那样注意力被圆滚滚亮晶晶的新鲜玩意吸引。
洗手台上的玻璃杯里装着两颗泡在水中的蓝宝石,打磨光滑的宝石在水中散发着莹润的光,引得猫凑过去嗅嗅闻闻,蠢蠢欲动想往杯子里伸爪子。
这个不行。班西把杯子放到了柜子上,引得猫不满地哼哼两声。
班西只好又哄了几句,加快速度完成早上的清洁工作。之后他整理好自己手头关于这间房子的资料,投入到猫给他的任务里。
祭坛,蜡烛,仪式剑,一个朴素的木碗,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份的天平。
这个法术我本来想叫忧郁蓝调(MoodyBlues)的。班西点燃祭坛上的蜡烛,遗憾地发现猫和巫师议会的老古董们一样无法理解他玩梗的心。
还有明明是他的自创法术他却不能自己决定名字,跟不上时代的老古董活该年年被年轻巫师们实名诅咒。
班西想着自己那些被否决的法术名字幽幽叹气,拿起中央祭坛上的仪式剑,清空脑袋里的杂念。
我左手执剑,右手执杯。
剑和杯是巫师仪式中的两大重要元素,剑象征能量的克制与稳定,杯则象征能量的容纳与解放,二者如正负极彼此抗衡抵消,以达到仪式中能量场的稳定。
班西面向东方,一切仪式都从东方开始,点亮六芒星,打开门,让来自另一边风吹拂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接着顺时针转向北方象征过去的方向。
我呼唤过去苏醒,穿过失衡的天平,示我以正义。
神秘意义上的正义本质是能量的平衡,一切所谓善恶报应都是能量恢复平衡的过程,所以许多传说中与正义相关的神明手里都拿着称量的天平。
屋外树木与建筑的影子随着阳光钻进屋内,将祭坛彻底遮掩在阴影中。班西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屋子,骤然变得晦暗阴沉,透着压抑腐朽的寒意。
天平在祭坛上摇摇晃晃,最终向着一边坠下。
猫的存在便象征着这里的正义失衡,能量于此形成扭曲的漩涡,无声诉说着过往。
我呼唤昨日,于此重现。
班西吹熄祭坛上的蜡烛,门中流淌出的力量经由他的呼气传递,蜡烛熄灭的烟气在屋内扩散,阳光折射,为房间蒙上了一层薄纱般的幻象。
房门前男人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一只毛色洁白的猫在他边上打转,用脑袋顶他的手,一声声叫得娇气。
但不管它如何挨蹭呼噜,都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了。
坐在地上的男人散发出腐烂的臭味,嗡嗡乱转的苍蝇停在他青白的脸皮上。
他已经死了。
第4章
地上的尸体是半年前自杀的租客林鸣祖,这个因为班西不配合最后只有个编号的法术可以唤醒封闭空间内固定某个时间段的记忆。
尸体的脸青紫肿胀,眼睛圆睁着死死朝向某个方向,从班西的角度看,那早已扩散的瞳孔里似乎有光。
你不是自杀。班西蹲在尸体前面,一眼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