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来，从无脸村进到的其他面粉制品，库存就相对充足了——烙饼烧饼鸡蛋饼，猫耳朵老虎爪之类的小吃也有，还有好些用面粉捏成的动物形状糕点，看着都十分精致。苏云渺为了带领全村脱贫致富，苦心研究新品，还通过无光买到了一批烤箱，认真研究了好一阵子的西洋糕点，这次送来的，就包括他最新学会的牛角面包和戚风蛋糕。

这些食物虽然不像煎饼那么诱人，但依旧令人食指大动。那鬼魂司机见平头哥以前好像没见过这些东西，特地嘱咐了一句：“馒头之类的，玩家可以吃。里面带了水果、花、肉和鸡蛋的，你们可千万不能碰，那不是你们能吃的。”

他说得煞有介事，平头哥虽不知这是个什么道理，却还是老实记下了，认真道过谢后，便拉着“弹簧玩具”准备离开。张哥见了，忙又把人叫住。

“诶诶你干嘛啊，那东西就先放这儿吧，带着多麻烦。我在这儿帮你看着呢，又不会丢。”

“不行。”平头哥道，“廖斐说了，搬货的时候，这个必须来回带着一起走。”

“廖老板说的？她啥意思啊？”鬼魂司机一听，不由一怔，完全没注意到平头哥在听到“廖老板”三字后疯狂抽动的眉毛。

“打广告。”平头哥面无表情地说道，将纸箱稍微打开了一些，好让香味更容易散出去，跟着便抱着箱子，拖着个“弹簧玩具”，走了。

就像廖斐所猜的那样，无脸村特色小吃的香气极大地吸引了路人的注意，而打在“弹簧玩具”背后的广告，则让人们的注意力又一次转移到了平成街355号上。

因为乔星河累到昏厥，尚未归队，这次“弹簧玩具”背后的广告，是白辰做了一个小木牌后挂上去的，广告语也进行了更新，特地强调了一下安全问题。然而昨夜355号有高等NPC暴走的事已经在NPC间传开了，尽管小食确实很诱人，打牌也确实很好玩，但大半个上午过去，来到店内的客人依然寥寥。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快十点的时候。

倒点车站的特色公交车又一次停在了云鼓商业街的入口，这次从上面跳下的，却不是什么玩家，而是一车的NPC。

无光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面小旗，旗上写着“非非便利”几个大字。

“大家都来我这里排队了。”她清清冷冷地喊道，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信，“圣诞树先生在哪里？大家都往圣诞树先生那里靠……都到了吗？那我们就出发了。”

她带着大约十来个NPC往商业街里走，因为此时才是中午，商业街的客流量远未达到限流的标准，因此他们很顺利地就进入了这片区域。

此时拖着弹簧玩具在外面打广告的人，已经从平头哥换成了白辰。见到无光带着一群奇形怪状的NPC浩浩荡荡地进来，他不由一愣，然后很快便反应过来。

“我记得你。”他朝着无光道，“你是廖斐的……”

他话未说完，无光已经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般。

“你好，打扰了。”只见无光走到了一个路人NPC面前，彬彬有礼道，“请问你知道NPC活动中心在哪里吗？”

白辰：“……”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拉着的弹簧玩具。他不信无光没看到这上面挂着的广告牌。

“什么中心？”而那NPC显然是真没注意到白辰他们打的广告，一脸茫然。

“NPC活动中心。一个能打牌的地方，还有无脸村的特供……我特地带人去那里玩的。”无光说着，掏出一张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宣传单，“说是在平成街355号……请问你知道平成街在哪儿吗？”

白辰：“……”

好硬的广告。太硬了。怎么可能会有人信她的话？这摆明了就是托啊——

事实证明，还真有人信了。

两分钟后，那NPC兴高采烈地加入了无光他们的队伍，跟着无光一起离开了。

白辰望着他们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

随着无光他们的到来，平成街355号的生意逐渐有了起色。

无光带来的顾客对她都相当信任，再加上打牌的费用是廖斐请的，入座得都相当爽快，毫无顾忌地就凑在了桌旁，打起了牌。

为了能够更好地吸引客人，平头哥将他们的位置都安排在了店外。无光自作主张，将那位为他们“带路”的NPC的打牌费也免掉了，不过就和其他人一样，小吃的钱还是要自己出的，刚巧从无脸村运来的特色小吃才到没多久，无光带头买了几份，其他人很快也很快消费了起来。

小吃的香味顺着风飘了出去，再加上门外热火朝天的“对三”“王炸”声，被吸引来的NPC越来越多，无光见状，主动说要去大堂里玩，将外面的一张桌子空了出来，很快，便见新的客人坐了上去，热热闹闹地又开了一桌。

在无光那桌的牵动下，试探着走入大堂内的NPC也逐渐多了起来。平头哥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转头便按照廖斐之前的安排，将“买十枚，送十一”的活动招牌挂了出来——实际廖斐只是建议他们趁机搞个福利活动，一方面是招揽客人，一方面也能将筹码尽快地销出去，毕竟他们昨晚滞销的铁器还有不少。至于这个“买十赠十一”的具体方案，却是他和樱桃先生，还有白辰一起想出来的。

反正将铁器制成筹码后单卖，从单价来讲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赚的，卖十赠十一也就只是少赚一些而已，完全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相比起来，还是将筹码尽快卖出去比较重要。

所幸因为无光的到来，人气逐渐被带起，筹码售出的速度很快就提了上来。小吃的销量很大，至于樱桃先生产出的樱桃，也是不遑多让——事实上，比起各类小吃，他的樱桃还要更受欢迎些。

比较尴尬的就是，他生产樱桃是需要消耗饱腹感的。这就导致，他一边产着樱桃，一边还要咔咔地嚼干蚯蚓——眼看带来的蚯蚓辣条差不多要吃完了，回来值班的白辰又转身给他拿来两个馒头。

“这玩意儿我能吃吗！”樱桃先生震惊了，“而且这不是拿来卖的吗？”

“问过了，这个是能吃的。”白辰道，“一个馒头一筹码，你三个樱桃五筹码，那肯定还是卖你的樱桃比较赚钱。”

樱桃先生：“……你当我什么，奶牛吗？”

“瞎说什么呢。”白辰道，“你能跟奶牛比吗？奶牛吃草就行了，你能吗？”

樱桃先生：“……”

撇了撇嘴，他接过那馒头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后，悄声道，“说真的，我感觉我们卖这东西卖得有点贵啊。”

……你刚发现？

白辰一言难尽地望了他一眼，低声道：“我问过廖斐那员工了。同样的馒头，她店里只卖五鬼头币，这还不是出厂价，你自己品品。”

“暴利啊……”樱桃先生啧啧出声。

“毕竟消费场景不同。就和你在沙漠里买水会贵是一个道理。”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从两人旁边出来，白辰诧异转头，这才发现无光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了两人旁边，登时吓了一跳。

“抱歉，我应该先打招呼的。”无光神情平静地说道，转头又冲白辰点了点头，“还有，之前在街上无视了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啊，没事的，你要……那个嘛，我理解的。”白辰立刻道。

方才无光在街上分明是要去拉人，要是先和他打上招呼，这戏反而不好做了。

“感谢你的理解。”无光微微颔首，白辰笑了下，往她身后看了眼，又道，“你也蛮厉害的，居然真的能拉到人。”

“我身上有我老板给的亲和力加成。”无光说着，轻轻抬起了头，“这对于做生意来说非常有用。”

白辰：“……”居然还能这么玩？真长见识了。

“对了，我来找你们，是想打听下关于樱桃的事的。”无光说着，自带着寒气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掠过，“请问这樱桃你们是从哪里收到的呢？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下合作，把这个樱桃放到非非便利的连锁店铺里销售，分成方面好商量。如果不信任的话，具体的合作，你们也可以直接和我的老板去谈。”

……可以啊这女鬼，深得廖斐真传了这是……

白辰暗暗咋舌，正要回答，樱桃先生已经搔着后脑勺，嘿嘿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看得上我啊，说实话，如果可以我也想，毕竟赚钱嘛，谁不愿意啊……主要我这客观条件，实在不太允许。”

他说着，抬起手，当着无光的面，从掌心里“排出”了一个樱桃放在桌上，旋即笑着摇了摇头：“如你所见，这玩意儿是我自产的。而之所以能产呢，是因为我有技能。但我这技能有个毛病，就是它会不定期地换‘主题’。它换一个主题，我能产的水果就要变一种，你别看现在樱桃卖得好，指不定多几天，我就产不出樱桃，要改产芒果了。”

无光：“……”

“原来是这样……”她默然片刻，半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确实，这样的话就不能长期供货了，确实有些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廖斐的声音从无光背后传出来，几人这才发现，她和乔星河不知何时都也已回到了店里。

廖斐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反正无光和樱桃先生的话多半是听全了，当下便道：“既然供应有限，那就限量发售嘛，正好做个限定，每季推出一种新水果，全连锁限量售卖……哦，也不用全连锁，就限定几家店好了，反正NPC穿梭来去也不麻烦。如果当季那家店的销量不好，正好还能用限定水果带一带人气……”

“你够了，一说这种东西就来劲。”乔星河无奈道，旋即冲着柜台里的两人招了招手，“换班吧。我来值班，顺便补一下隔墙的伪装。”

“等等韩祎回来你替他吧。我俩都走不开。我要做筹码，他要生樱桃。”白辰回答道，又看向廖斐，“伤怎么样了？”

“没大碍了。”廖斐说着，又往店里扫了一眼，“那家伙还没回来？”

“谁？”白辰一时没反应过来。

“杨灯楠……就是另一个付思远。”廖斐说着，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

白辰这才想起来原来还有这么个人，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早上的时候给另一个半身玩偶加了个‘程序’，然后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他话未说完，忽听临近的牌桌上发出了一声热情的欢呼，转头一看，只见围在那张牌桌附近的NPC都正开心地朝着这边挥着手。

“廖老板！谢谢你的招待啊！”淳朴的NPC们发来诚挚的感谢。

廖斐笑眯眯地应了，挥手道谢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藏在胸前口袋里的付思远，后者连忙往口袋的深处钻去，免得再给店里招惹麻烦。

“玩得开心点啊。”廖斐客气了两句，转过头来，对乔星河道，“快，把我脸修一下。我出去找个人，顺便把随机任务也找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别太依赖我的技能啊。碰到复眼的人还是得躲远点。”乔星河不放心地嘱咐着，带着廖斐走到了一旁。无光安静地跟了上去，看上去是还有事要问廖斐。

至于樱桃先生，在听完廖斐那一番话后，就一直处在沉默之中，眉头微皱，嘴唇紧抿，也不知是在思考些什么。

过了好久，方听他低声道：“小白啊……”

白辰：“嗯？”

“你说，等我靠水果发家致富了，我是该去猫猫岛定居呢，还是该去狗狗岛定居呢？”他一脸纠结地说道，“或者，我也像廖斐一样，在副本里整套房子？好歹也算个房产……诶，或者雇个NPC也不错，我觉得刚才那小姐姐就挺好。”

白辰：“……”

白辰：“我知道你下个水果主题会变什么了。”

樱桃先生：“？”

“你会变桃子。”白辰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113章

平成街98号,一间小酒吧内。

大中午的，酒吧里也没什么客人，除了杨灯楠外,就那么两三个NPC，坐在距离酒吧舞台最近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舞台上的女孩子弹唱。

那女孩并不是在表演,一切只是休闲性质地自弹自唱，清朗的吉他声有一拉没一拉的，轻轻哼唱的声音也不大，很随性,音色却很清亮,全是没听过的词句，也不知道是她那个时代的冷门歌，还是她自己想的。

“你像是一束光,倏然落到我身旁,夜色揭开一角,我看见启明星亮……”

台上的女孩漫不经心地哼唱着,坐在角落里的杨灯楠伴随着舒缓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忽听“啪”的一声,一杯柠檬水被拍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木然转头，只见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子正大剌剌地坐进他旁边的沙发里。

那女孩肤色偏深，面容端庄,宽额头、大眼睛、高鼻梁,嘴巴很小,嘴角似笑非笑——这是一张大多数人看了都会觉得眼熟的脸,而他们会觉得眼熟的理由也很简单：

这张脸和某幅世界名画里的女主角有七八分相似,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比人家多了睫毛和眉毛。

杨灯楠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女孩看了一会儿，嘴角不着痕迹地抽搐了一下：“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蒙娜丽莎？”

“这不重要，等等再给你解释。”廖斐无所谓地说道，警觉地向四周望了一圈，将付思远从口袋里捧了出来。

“你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吗？要怎么样才能长回来？”

杨灯楠：……

廖斐的手掌上，付思远正背对着杨灯楠坐着，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廖斐估摸着，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在杨灯楠面前丢脸了，忙又将人放回了腹部的口袋里。

杨灯楠“嗤”了一声，冷淡道：“还能是什么情况。被制裁了呗。”

“……制裁？”廖斐品味着这两个字，皱起了眉，“是因为他……”

“因为他杀了人。”杨灯楠淡淡道，“当然，也可能不是人。系统保护人员、主线NPC，他如果杀的是这些东西，同样会受到制裁。不过云鼓商业街里几乎没有主线NPC，也没有受系统保护的存在，所以他只可能是杀了人。”

gu903();“可别的NPC也杀人啊。”廖斐下意识地为付思远辩驳了起来，“杀过人的NPC又不少，他们杀人还有钱拿，凭什么付思远就要受到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