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谨深深呼吸才把那怒气稍微按捺下去:“你若不是说我,又是说谁?”
无可奈何,小叶只能指了指那些绿头鸭:“我、我因见它们在那里聒噪,所以想赶走它们。”
绿头鸭们却大笑起来:“哈哈哈,许掌案才不会相信呢,他以为你是当着王爷的面嘲弄他。”
“是啊是啊,现在该对许掌案说些甜言蜜语了。”
“说来许掌案长的也不赖呀,虽然年纪稍微大了点,但是更有味道了……”这又是那只花痴的雌鸭。
小叶听它们议论庆王不够,又转到议论许谨,实在忍不了,又看它们有恃无恐地并没打算离开的意思,显然还想继续看下去,小叶便低低地指使阿黄:“去,去赶走它们!”
阿黄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听了小叶一声指令,便吼了声,箭一般窜了出去!
此刻兔子黑花早就跑远了,那些绿头鸭虽知道阿黄未必敢咬它们,但毕竟是只狗子,粗粗莽莽的,弄坏了它们漂亮的羽毛也是不好的,于是才大叫着飞奔逃走了。
“活该,再不走就真咬了,”小叶见状才多了几分得意,不料一转头对上许谨的目光,忙又陪笑说道:“干爹你看,就是它们!多亏阿黄把它们赶走了。”
许谨虽觉着她指责鸭子略显古怪,但当然也不至于认为小叶那句是针对他的。
唯一可恨的是庆王在旁边,他也早留意到庆王脸上那似有若无的笑,所以更咽不下这口气,才故意喝问。
如今见小叶跪在地上,这地上还都是雨水,许谨早心软了,面上却仍淡淡的:“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王爷在跟前,你却敢肆意出言喝骂,上回是对着祥公公,这次又是我,你是故意在显威风吗?”
小叶道:“真、真的不是,干爹……”
许谨这才道:“行了,并不是怪罪你,以后切记不要再犯就行了,还不起来?”
上回在翠茵庭,是因为吉吉跟泰泰对庆王评头论足,小叶呵斥了那句,正好祥公公才说了句话,场面一度尴尬。
许谨是故意提起此事,作为对于方才小叶那一句的解释,也让庆王别那么得意。
小叶听了这声道谢站了起来,袍子上早沾了湿泥,急忙用手掸一掸,又甩手上的泥,看的小吉安呲牙咧嘴。
庆王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忽然道:“刚才这些绿头鸭倒像是在说话似的。”
“是啊……”小叶见庆王真是个明白人,本能地要接口,突然意识到不对,于是强行拐弯:“……吗?”
“是啊,”庆王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本王以为你是听懂它们在说什么所以才喝断它们的。”
小叶的眼珠一骨碌:他该是在玩笑吧?
就在这时候,又听见汪汪犬吠,原来是阿黄去而复返,身后跟着的竟是祥公公跟老乔,祥公公且走且说:“阿黄,这是在珍禽园,你不能追那些水鸭子。”
老乔则陪笑道:“不打紧不打紧,怕只是闹着玩儿的。”
原来祥公公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实在不放心,就亲自来瞧瞧,老乔当然得陪着。
两人半路看到阿黄把那些绿头鸭追的四处乱飞,以为阿黄是闯祸了,于是赶紧拦着,谁知阿黄是奉旨追鸭呢。
祥公公且说着且看见了这边众人,急忙上前先给庆王行礼,又看向许谨,笑吟吟道:“许掌案好久不见了。”
许谨也对他行了礼:“祥公公身体大好了?”
祥公公道:“多谢惦念,已经是好了。”
这会儿小叶也过来给祥公公行礼:“公公,您老可好。”
祥公公握住她的手:“好是好,就是听说你今儿去王府的……怎么半天不见人?”
他的手暖暖的,小叶竟不知如何回答。
祥公公见她不答,就转向许谨道:“许掌案,我认这孩子当义子的事情,你大概知道了吧?”
许谨道:“是。”
祥公公笑道:“你不会怪我跟你抢孩子吧?”
许谨慢慢抬头:“当然不会,您老也是好意。”
两个人目光相对,祥公公道:“我知道许掌案是个明白人,你对这孩子好,是无人不知的,又是你把她养大的,我这半路出来要认她,将心比心如果我是你,只怕心里也会不大痛快……”
许谨听见“半路出来要认她”,虽表面是认义子,实际是什么意思他们都知道。
当即垂眸:“公公言重了,本来、又不是我亲生的。”
小叶本来正在听着两人说话,猛地听见许谨这句,就知道他有怨念自己之意:“干爹!”
许谨见祥公公来了,知道自己不该留在这里,便道:“我钟鼓司还有事,请王爷恕罪,我先告退了。”
说着许谨转身,小叶想也不想,猛然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许谨稍微停了停,慢慢地将她的手拂开,头也不回地去了。
祥公公唤了两声,许谨置若罔闻,祥公公回头看向庆王,却见他也盯着许谨的背影,眼神有些沉暗。
小叶因见许谨走了,忙回头对庆王和祥公公道:“王爷,公公,我得去找干爹……”
祥公公才要劝她,就听庆王道:“找他做什么?走都走了。”口吻淡淡的。
小叶看向庆王,望着他冷然的脸色,想说什么,可最终都没有开口,只是后退一步,转身要走似的。
庆王不能相信:“你、站住!”
小叶果然站住了,然后她回过身,向着庆王行了个礼,才又一语不发地转身追着许谨去了。
“叶……”庆王的手重重地在轮椅扶手一拍,暗暗咬了咬唇:“犀……”
眼睁睁地看着她追着许谨去了,庆王原本清明的心,忽然也有些乱了。
祥公公没料到小叶走的这么干脆,见庆王动怒,忙道:“王爷息怒,她,”压低了声音:“她显然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何况是许谨养大了的,到底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