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脸颊略微抖动,只是略微张嘴,殷红的血便涌出了口,看了钱宴植半晌:“你不是来审我的么,怎么又成了同伙?”
钱宴植悲恸扶额,小声道:“因为我害怕酷刑,什么都招了,陛下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我来审你,你快招了吧,你瞅瞅这血,流了这么多,皮开肉绽的,多疼啊,你娘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该得多心疼啊,她一定嚎啕大哭,直呼她的儿命苦啊。”
“我没有娘。”不知道是被钱宴植说的感动了,还是因为疼哭了,刺客竟然流下了眼泪。
钱宴植愣了愣:就垮了?不得行,垮不得!
于是钱宴植又换了一套表情,捧着刺客的脸,认真道:“你娘若是活着,看到你受伤流血的模样,不也得心疼死吗?她一定嚎啕大哭,直呼她的儿命苦啊。”
刺客吸了吸鼻子:“我三岁的时候,我娘就把我扔给我爹跟别人跑了,后来我去找她,她给了我十两银子就让我滚,再后来我就被人送进宫了,我娘一点都不心疼我!”
钱宴植捧着他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眼角挂着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天啊,还能再油盐不进一点么?他都把自己说哭了,他都想回家,想妈妈了,为什么这个刺客会这么惨!
钱宴植难掩内心悲戚,转头差点就跟段易来个拥抱痛哭,好在他能及时克制,只是转头抹了抹眼泪,忽然想起了刺客话里提到的一句。
他进宫了!
于是钱宴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伸手就去拽了刺客的裤头,却拽了半晌都没拽下来。
段易连忙上前帮忙,松了刺客的裤头,钱宴植看到令他惊讶的一幕时,竟不自觉的望向了段易:
“是个太监?”
刺客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连忙三缄其口,并不打算再说什么话。
段易连忙招呼来禁军吩咐道:“速去告知陛下,刺客乃是宫中内侍,只怕幕后指使之人就在宫中。”
士兵领了嘱咐,立马就出了刑讯室,朝着文德殿而去。倒是刑讯室内,钱宴植冷静着面容,直勾勾的看着大义凛然的刺客,忽然道:
“段统领,只怕这刺客是不会再招了。”
段易有些惊愕:“为什么?”
“他既然敢刺杀陛下,就是报着必死的决心,他是内侍太监的身份,只要他一死,验尸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钱宴植款款道来,“但他毕竟是刺杀陛下的人,抓住以后自然是会严刑拷打,却要吊着他的命,逼问幕后主使,这样一来,他背后的人便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后续事宜,将这件事掩藏下去。”
段易直视着钱宴植,半晌后才道:“这暴室内的老太监老嬷嬷,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也不是不行,不如一边审问他,一边去查他在宫内与谁交好,受谁指使不是更容易么。”钱宴植挑眉耸肩,得意一笑,然而却在心里问起里系统。
钱宴植:‘系统系统,这幕后凶手到底是谁啊,能查到么?’
【系统无权利解锁该时空的未来剧情,需要玩家逐步破解】
钱宴植:‘……’
行吧,他自己干,毕竟是要改造暴君的人,只有查到刺客背后的指使者,找到真正想害暴君的人,他就不行他取得不了暴君的信任。
到时候改造暴君,不就分分钟的事嘛。
钱宴植心里如此想着,随后负手便往外走,段易连忙跟了上来:
“钱少使,陛下不是让你来审么?”
钱宴植耸肩:“我审到了啊,他是宫中内侍,只不过他身上没有证据表示他到底在宫中何处任职,所以,我得去禀告陛下,让我去查他在宫中的职位与人脉。”
“这不就打草惊蛇了?”段易忙说。
钱宴植看着他半晌:“对啊,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我才说不用再审了,不要把不必要的时间浪费在这个刺客身上,要用有效信息,去查这粒虾米后面的小鱼。”
钱宴植没有再理会这个神色惊讶看着自己的段易,只是负手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刑讯室,然后站在了暴室前的路口,一时不知该走哪边?
钱宴植:‘走哪边去文德殿?’
【系统正在为您开启导航,确定玩家当前位置,该处左转前行五十米】
钱宴植跟着系统的指示,刚走了没两步,就开始跟系统交流起来:‘为什么没有传送?直接传送多厉害,嗖啪,就到了。’
【该时空为普通空间,非修仙玄幻,使用传送会吓到普通人】
钱宴植瘪瘪嘴,刚要开口,就瞧见系统发来的指示。
【超过规定路线,请后退十米再右转,前往文德殿】
钱宴植:‘……’
直接开传送多好,皇宫太大了,走路好累,就算没传送,这路上能不能出现一个路标!黑灯瞎火的,谁看的见路口!
抱怨归抱怨,钱宴植还是根据系统开的导航往文德殿走。
不过,等着钱宴植到文德殿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走的他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路上也遇到过巡视宫城的禁军与内侍。
只是问路的时候没人理会他,反倒是禁军将他抓住了,直接带去暴室的途中,遇上了段易,最后是在段易的带领下到达的文德殿。
钱宴植:‘……’
【……】
钱宴植:‘你他妈会不会导航!我怎么就被禁军抓住了!’
【为了符合玩家初入皇宫的身份,特地规划的是走大路去文德殿】
钱宴植:‘我真谢谢你!我走了两个小时!’
然而系统却适当的消失了,完全不理会钱宴植在内心的口吐芬芳。
清冷昏暗的光线衬托的巍峨高大的文德殿愈发庄严,守在殿外的内侍一个个身着深色衣裳,将自己隐在幽暗的光线下,竟分不清是小柱子还是人。
殿门打开时发出沉闷却又有力的声音,传话的内侍从殿内出来,恭恭敬敬的传达着皇帝的话,宣钱宴植和段易觐见。
钱宴植第一次进到这么森严的地方,正殿两边的偏殿一边是皇帝小憩休息的暖阁,一边偏殿内摆放着各处案卷,卷宗,是历代在文德殿批阅奏折的皇帝的文件柜。
系统的右上角显示着此刻的时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按照这里的时间来算,已经是子时。
这都子时了,霍政还在文德殿内工作,这也太勤勉了吧。
钱宴植心里如是想着,刚在殿中站定,这坐在书案后的霍政便搁下了手中的奏折,抬眸凝视着殿中的两个人,启唇道:
“方才朕已经知道了,段卿,你且说说,该如何做?”
段易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钱宴植,连忙揖礼道:“陛下,臣以为这刺客现下已经没有再审的必要了,他是宫中内侍,既然日常在宫中行走,却没有被人查出身份可疑,想必他一直潜伏在宫中的人。”
霍政敛眸,顺势又拾起一边的奏折,假装漫不经心:“想要怎么查。”
钱宴植忙揖礼道:“陛下,小的觉得未免打草惊蛇,今夜行刺不如说是进了贼,偷了宫中物品准备拿出宫偷卖,如此一来稳住刺客的幕后主使,还能去查这刺客究竟出自哪司哪处。”
霍政垂眸瞧着手上的奏折,略微想了想:“需要多久?”
钱宴植忙伸出三个指头:“三个月。”
霍政抬眸凝视着他,眼神中的寒凉瞧得钱宴植后背发麻,瞬间便收回了手,不敢说话。
“三天,若是三天查不出来,统领一职便换人做。”霍政说。
段易惊愕的抬头瞧了一眼霍政,连忙垂首又小心翼翼的看向钱宴植,心中疑惑。
为什么查不出来是他受惩罚?关系户就明目张胆的被偏袒?
钱宴植暗自松了一口气,忽然霍政又道:
“钱少使协助吧,若是能够揪出幕后主使,朕就不怀疑你了。”
赤.裸裸的威胁!钱宴植腹诽,顿时觉得十分委屈。
他想妈妈了,他想回家了。
第7章
出了文德殿,钱宴植望天叹息一声。
他仅仅只是接了个改造暴君的悬赏,为什么最后还要他协助禁军统领去查案呢!这不是他的专长,他的专长是口吐芬芳啊。
钱宴植扶额掩面,十分想回去文德殿内跟皇帝说明,他查不来案子。
刚一转身,就迎上段易讨好似得憨傻笑容,朝着钱宴植拱了拱手:“钱少使,之前是我有眼不识,这钱少使在内宫行走,这件案子您可得帮帮我。”
钱宴植略抬起了下巴:“你不是说我长在乡野,陛下让我审刺客是为了敲打我,怎么这会儿来求我了,不帮。”
“钱少使,钱大人,钱老爷。”段易拱手围绕着他道,“之前是我失礼了,钱少使打我骂我都行,就刺客这件事儿还请钱少使无论如何帮帮我,今后钱少使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要说一声,段某绝对帮忙!”
钱宴植抿唇看着段易略想了想,心中也在衡量段易将来会不会对自己有用,这时候系统就出现了。
【禁军统领段易,年三十一岁,家中父母健在,还未娶妻,个性憨直,可以收入麾下】
钱宴植:‘你知道出来了?刚刚死机了,还是泡面没找到调料包啊?咋没中病毒呢。’
【……】
钱宴植:‘咋地,想消失就消失,也不说一句,我还不能说一句啊。’
【能】
钱宴植:‘既然段易没什么坏心眼儿,那我就帮他,也算是结个善缘。’
钱宴植没有再理会系统,而是直接冲着段易扬起了笑脸:“行吧,既然陛下都要我协助,那我自然会帮忙,现在就开始吧,我怕幕后指使之人连夜跑了。”
段易爽朗一笑,拍着胸脯道:“钱少使放心,从含烟阁那里抓到刺客以后,在下就差人守住了宫中各门,保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钱宴植十分欣赏他这机灵劲儿,连忙与段易领着禁军士兵将刺客从暴室中提了出来,然后带着他便往后宫各处各院,去查他到底是在哪里做事。
晚风吹响宫中各殿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冗长的宫道上,每三十步便有一处路灯,灯罩下的火苗在跳动着。
钱宴植与段易走在一处,刚刚迈过宫门,便见着前头有队人马,怒斥着被抓的人,朝着这边就走了过来,领头的人见到段易时,忙抱拳行礼道:
“统领,我们在御河边上巡视时,抓到这家伙想要跳河逃出宫去,好在属下机灵,将他给劫了回来。”
说话间,钱宴植也瞧见了那给被抓的太监浑身是水,此刻正在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
“哦?”段易有些纳闷儿,瞧了钱宴植一眼,然后往那太监面前走去,掐着他的下颚抬头,“你们可从他身上搜出别的东西了?”
侍卫忙把手里的包袱递了过来:“这是从他怀里搜出来的,他一下水,这些东西都浮在水面上。”
段易拿过包袱打开,里面除了几件衣裳以外,还有几张已经被浸湿的银票,几样首饰,别的便没了。
“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儿,想要偷跑出宫吧。”段易厉声道,唬的那名太监立马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求大人放过小的吧,小的不过是听闻家里人病重,偷拿几样首饰出宫去变卖而已,还请大人饶命啊。”
【系统温馨提示:出现与刺客相关人物,请注意】
突然,钱宴植的脑海中突然弹出这么一则消息来,尤其是那温馨两个字,竟然把钱宴植看乐了。
听见他的笑声,段易投来疑惑的目光:“钱少使觉得有什么不妥?”
钱宴植:‘确定他跟刺客认识?’
【请玩家独立行走】
钱宴植:‘那你提示个屁!’
【怕你错过关键信息】
钱宴植:‘……’
行吧,他竟然觉得系统说的有点对。
于是钱宴植才看着叩头的太监,忙道:“没事,咱们刚抓了个偷窃宫中财物的贼,眼下又抓个贼,我总觉得他俩是一伙的。”
被他这么一点,磕头求饶的太监身形一颤,也不敢再开口,只是僵直的跪着。
段易瞬间明白过来,忙将那刺客提上来,道:“你抬起头来,瞧瞧你可认识他。”
那太监头都没抬,只是不停的摇头:“不认识,小的不认识,小的进宫不久,实在不认识什么人。”
钱宴植蹲在他的面前,心平气和的开口:“你看都没看就说不认识,你是欲盖弥彰呢,还是觉得大家都是傻子,抬头给我看,给我细看!”
太监被他一唬连忙抬头,正好灯笼就停在了刺客的脸跟前,正好将他的满脸血污映照出来,小太监心口一窒,吓晕了过去。
钱宴植不解,回头一瞧也被吓的坐在了地上。
段易疑惑看了看身边的人,这才发现灯笼提的过高,刺客脸上的血污被光这么一照还挺惊悚,忙罢手让人把灯笼拿下去:
“让钱少使受惊了,那接下来怎么做。”
钱宴植起身拍了拍灰,若无其事:“当然是把他泼醒,审他。”
段易想了想,觉得钱宴植说的也对,让侍卫掐了那太监的人中,将他唤醒。
结果那太监刚醒,就指着刺客惊慌失措的喊道:
“我就说,我就说刺杀是死罪,你偏不信,现在死了就别来找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绝不说出去就是了。”
钱宴植目瞪口呆,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真相来的有点太草率了吧,这就什么都招了?
当然不排除这个太监胆子小的缘故,毕竟刺客满脸血污,刚刚连钱宴植都吓到了,更别说这个小太监,肯定以为他刺杀皇帝被打死了。
有了这个太监的指证,即便是刺客再三缄其口,不告诉幕后主使,段易也问出了结果。
宫里供碳处的一个老太监,名唤陈辛。
段易带着禁军侍卫道供碳处去捉拿他的时候,他穿戴的整整齐齐,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结局一般,并没有丝毫反抗的,就被带去了文德殿。
一夜没睡,这会儿钱宴植有些犯困,但是因为和段易一起押解着刺客,还有想从御河逃跑的小太监,以及幕后主使陈辛,所以钱宴植也只能强撑着精神,在文德殿外等着霍政下朝。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