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换了身衣服后,念瑶再次将装着玉佩的荷包拿了出来。
那块玉佩在白天看更显得莹润有光,十分通透。
方才念瑶将玉佩拿出来时,刻意避开了三伯齐仲贤的视线,却正好被父亲看到。
连一向沉稳的父亲都突然着了急,这玉佩究竟什么来历?
正想着,便听见外头有人通传。
“姑娘,老爷忽然叫一位小厮来跟着伺候姑娘。”
念瑶眸中立即来了神采,“叫人进来回话。”
话音才落,便有个身着齐府下人衣服的小厮进来。
他生的普通,身材不高甚至有些消瘦,像是中年人却没有胡子,瞧不出什么年纪来。
“你是……老三?”念瑶试探问道。
老三垂眸,恭敬的答道:“姑娘折煞奴才了,往后叫奴才齐三儿就行。”
他声音有些喑哑低沉,像是刻意做出来的,用来掩饰自己原本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我纠结了很久之后到底要不要换地图去漠北。
不过终于决定还是在燕京啦~
很抱歉断更了三天,今天两更,明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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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念瑶细细打量着齐三儿。
旁的小厮纵然再性子内向,在主子面前也会有些小动作,可齐三儿站在那里若非时不时眨眨眼,念瑶还以为这是个木头人。
他端端正正的站着,任何小动作都没有,虽然一身小厮衣服与旁的下人没什么不同,可偏生就是看起来比别人更加冰冷。
“你从前是跟着齐泽的?”
齐三儿闻言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念瑶想了想示意旁人先出去,而后将荷包中的玉佩重新拿了出来。
“那你知道这玉佩有什么来历吗?”
等齐三儿抬头看到念瑶手中躺着的玉佩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主子爷他,他没有告诉姑娘吗?”
念瑶茫然的摇摇头。
“他只说这玉佩比圣旨管用,叫我好生收着。”
齐三儿似乎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垂下头后才缓缓开口。
“这是少有的岫山玉制的玉佩,举世只有两块,一块多年前被埋进了皇陵,还有一块便是姑娘手上的,这是大魏朝圣祖爷的东西。”
一句话惊得念瑶瞪大了眼睛。
圣祖爷传下来的东西,齐泽就这么,就这么随便的给自己了?
算下来大魏开国已有两百年了,这玉佩恐怕比本朝年龄还大吧。
再看上头被她随意系上去的不值钱的红绳,念瑶满心的惆怅。
但是恐怕便是打造个纯金的链子来都配不上这玉佩吧……
“那这‘宸’字?”
“自然是圣祖的名讳。”
怪不得齐泽说她要拿出来吕少阳也要忌讳三分,这宝贝当真是比圣旨还要有用。
“庶奴才多嘴一句。”齐三儿犹豫着开了口:“既然爷没告诉姑娘,姑娘便当它是普通玉牌收着就是,不必思虑太多。”
齐三儿的话提醒了念瑶,恐怕齐泽就是担心自己思虑太多不肯收或是收了不肯用,自己若是这样反而辜负了他一片好心。
“嗯,我省的。”
念瑶蹙眉将玉佩重新收了起来,只是改日得去给它换个绳结才是……
书房。
齐仲贤唯唯诺诺站在齐伯奉跟前,“二哥别生气,我本就是来找齐泽的,方才一听他走了这才着急说了重话,别跟弟弟计较。”
“你还有脸说!”齐伯奉冷哼一声。
“虽说名义上你收了他做义子,可你自从将他名下的铺子占为己有后,就对他不闻不问,眼下亏损了来找人?我都替你丢人。”
齐仲贤一边听一边脸上陪着笑,丝毫不见恼的意思。
待齐伯奉发火发的差不多了,齐仲贤又亲自端了茶水递上去。
“二哥啊,其实找他询问账目的事儿都是借口……”齐仲贤试探着开了口。
“你什么意思?”齐伯奉骤然抬头,冷冷了他一眼。
“是这样的……前几日吕丞相的人忽然来找我询问齐泽的身世。”
闻言齐伯奉心里一颤,面上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开口,“什么身世,不就家是漠北的么?”
“二哥有所不知,据来的人说啊,这个齐泽像是吕丞相的死敌,而且……”
齐仲贤忽然压低了声音,“我这些年来不容易,一直只能做个末品小官,来的人说只要我能把人带过去,往后工部尚书就……”
他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后面的自然不言而喻。
齐伯奉虽知晓齐泽早已探查到吕少阳在调查他,昨夜先行离开了,可却摸不准齐泽到底来没来得及出燕京。
“我知道二哥为人正直,可是总不能叫我一辈子只做个小吏吧,况且齐泽跟咱们又没什么真正的血缘关系,只要将人交出去,往后我就能住回燕京来,咱们两家还能互相照顾。”
齐仲贤继续说着,换了从前,齐伯奉早开始骂他使歪门邪道了,可现在,齐伯奉心却被揪着。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人已经走了,要找你自己去找。”
齐伯奉话音落下,屋内恢复了安静。
齐仲贤垂眸思索了良久,忽然间开了口,“齐泽究竟什么人我也听说了,二哥当真不愿帮忙找人?不后悔?”
“滚。”
齐伯奉黑了脸挤出了这个字,然后便看他这个弟弟同样沉着脸直接走出了书房。
紧接着还没到晚上,便传来了封城的消息,除了城门不允许出入外,京中各户人家都开始进行搜查。
另一边念瑶听说这个消息后同样悬心了两三天,万幸的是一直没有听说有人被抓的消息。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念瑶整日里看看话本逗逗雪团,偶尔家豪也会过来,日子倒还算悠闲。
而吕少阳原本大肆在燕京追捕齐泽的同时,开始在各地寻找大夫。
原因便是他的独子吕天涵醒了,只不过……只不过从此再不能行人道。
这对于从前流连烟花地沉迷女人身的吕天涵来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百倍,更何况他还是吕家独子。
“这个王八蛋,活该!”楚琳笙啐了一口,狠狠道。
“还有那个齐茹芸,如今京里谁不知道她行为放.荡,恶意纵火伤人被逐出了家门,哼,只关在顺天府便宜她了。”
那日宫中的事儿发生后,念瑶便将真正的原因原原本本告诉了楚琳笙。
如今事情过去将近月余,因着无人替齐茹芸申辩,至今还关在牢里。
“他们是恶有恶报,咱们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了。”
念瑶将手里的松子剥开,给楚琳笙递了过去,随即又低声笑了出来。
“我可听说大学子沈周近日里竟然练起剑来了,结果自己衣裳划破了好几件呢……”
楚琳笙闻言立即红了脸,嘟囔着咽下松子,毫不客气的开口。
“那个呆子当真不是个练武的料,我都教了十几遍了,他还是不开窍!”
“什么?”念瑶不可置信的凑了过去,“表姐竟然还有耐心教人练剑的时候?”
说完又促狭的笑了笑,“看在表姐当真跟这个沈周公子相配。”
还没等念瑶笑完,楚琳笙已经掐着腰站了起来,“好啊,瑶儿长大了学会打趣人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楚琳笙说着便要来挠念瑶的痒痒肉,两个小姐妹笑得扭成了一团。
……
“姑娘,姑娘顺天府来人了。”
正闹着,墨玉蹙眉走了进来,两人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
“可问是什么事儿?”
墨玉似是有些恼火,跺了跺脚道:“跟二姑……呸,跟齐茹芸有关系,好像是说吕丞相发话庶她无罪,还说过要先将人送回来,过几日再嫁到吕家去。”
话音刚落,念瑶跟楚琳笙面面相觑。
等反应过来楚琳笙已经气得直接拍了桌子,“姓吕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念瑶也怔住了,自己儿子都已经不能人道了,做爹的怎么还想着给儿子娶妻?
莫不是觉得当日之事有损齐茹芸的名声,良心发现了?
“依照爹爹的性格应该不会同意。”
墨玉连连点头,“老爷发了一通脾气后将人轰走了,难不成吕家还要将人从大牢里娶回家?”
楚琳笙撇撇嘴,“这事儿旁人做不出来,吕家人难说!不过也是奇怪,齐茹芸刚关进去的时候不来救人,怎么突然就闹这么一出,要不是吕家人转了性子,就是……”
楚琳笙骤然停了下来,跟念瑶对视了一眼。
念瑶叹了口气,沉声补充道,“就是她怀孕了。”
想来想去,吕少阳能拉下身段来接她回府,只有这一种可能。
齐茹芸若是真的怀了孩子,这对她来说可能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将来若能将孩子生下来,或许还能母凭子贵,就此在吕家了却余生。
……
吕少阳的动作很快,见齐伯奉不同意将人接回家,当真直接将人从大牢里接到了府里。
一个原本未出阁的姑娘家先是闹出了丑闻,接着连个名分都没有,直接下人放在马车上抬到了家里。
这种事儿别说本朝了,就是往前再看三百年,也是独此一例。
更何况吕天涵不能人道的事儿也早已传开了,老百姓茶余饭后说起此事,竟是不知道该骂谁才好,便都当做一桩奇闻说笑。
齐茹芸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的确怀孕了,只是被接到吕府后,除了明日例行的诊脉外,她从未见过除了下人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就连大夫也不知道其实她的下身依旧没有治好。
齐茹芸每日里既要忍耐下身的疼痛与瘙痒,还要躲避着吕府的下人自己偷偷清理。
“能替我给吕少爷通传一声吗?我如今到底是什么身份住在这里,我能不能给母亲传个信儿?”
齐茹芸喝下安胎药后,哀求着身边的人。
“丞相说您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但是顾念您跟少爷的情分,只要您将孩子生下来,将来可以留下做个侍妾。”
身边的人不厌其烦的重复道。
齐茹芸早已习惯了这话,身下的瘙痒叫她难忍,故作生气冷笑一声叫她们出去。
侍妾?
她从前自恃极高,如今却只能做个侍妾?
门关上的那一刻,齐茹芸眼泪也流了下来。
齐茹芸听见外头的人走远后,这才缓缓起身,自行解开衣衫,清洗着下身缓解难忍的瘙痒。
她知道自己能出大牢全靠肚子里的孩子,她恨吕天涵,更不喜欢这个孩子。
可她更怕的是一旦有人知道了她下身的病状,会更加嘲笑她,会觉得她会传染给孩子。
到时候她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只要她如果真能生下孩子,依照吕家的势力,或许将来连齐家的人都会低自己一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三更,嘤~
第56章
壶内的水很快被齐茹芸倒完了。
她衣衫敞开着,贴近了还能闻到下身隐隐散发出来的腥臭。
“当啷”一声,齐茹芸将茶壶随意扔到了桌上,目光涣散着躺回了床上。
她如今孤立无援,齐伯奉恐怕恨不得跟自己断绝了关系,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若是母亲在就好了。
齐茹芸想到这里,在怀里摩挲着掏出了仅剩下的几块碎银子跟簪子。
“来人。”
屋门被推开,一小丫头走了进来。
“帮我去齐府郊外的别庄跑个腿,这些东西就都归你。”
小丫头有些为难,“丞相吩咐过的,您好生住着,旁的奴婢们不敢擅自做主。”
齐茹芸叹了口气,哭着坐起身,“好丫头,算我求你,我如今怀有身孕,家里都不要我了我肯定不会跑的,只是实在思念母亲而已。”
她七分假意三分真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丫头看看发亮的簪子,最终点了点头。
另一边,齐泽当日深夜出城前,实则先去见了简玉林太傅。
这些年来,简玉林为首的一部分文官武将表面上渐渐归顺了吕少阳,实则因为知道齐泽的存起,背地里一直在绸缪。
他吕家之所以能把控朝政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早些年他被封为镇南将军,手握虎符,能调动城防部跟镇南军的二十万将士。
可几十年养尊处优下来,镇南军早已没了从前血性,将士们也歇疲懒了,打仗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城防部的兵马实则还是效忠的皇室,只是碍于吕少阳手里的虎符,所以才被他所牵制。
这也是吕少阳虽威势早已超越了皇上,却迟迟没有底气正式夺位的原因。
齐泽这些年私下通过简太傅联结了城防部的文将军,而且在漠北同样招兵买马,手中的军力实则早已超过了吕少阳。
只需要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便能一举致胜。
“殿下当真决定了先入城?”
昏暗的灯光下,简玉林胡子花白眉头紧锁,“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行,只是相比之下更加危险,咱们筹划了十几年,只要咱们跟城防部的文将军里应外合,不出半月吕少阳必会支撑不住。”
“太傅说的对,他吕家的镇南兵早已不复当年,咱们以少打多不会输给他。可若是提前入城,”文将军年逾四十发间也有些斑白,文家世代忠良,若非皇上孱弱又被虎符牵制,根本不会听命于吕少阳。
齐泽负手而立,想了想态度坚决解释道,“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吕少阳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再拖下去恐怕还要连累齐家。”
他不能叫念瑶涉险,半分可能也不行。
良久后,文将军最先点了点头,“殿下顾念一众老臣的安危,属下实在佩服!如此也好,说不定还能打吕少阳一个出其不意。”
可话虽说的轻松,三人还是商讨到了天亮,齐泽才离开了燕京。
这半个月来,吕少阳着急搜查齐泽,还要派人替吕天涵找大夫,每天还要抽出时间处理朝政,忙的焦头烂额。
他也一把年纪了,这样忙了几日后,竟然是病倒了。
好在太医诊治后只是普通发热,吕少阳当晚这才提早歇下。
当夜三更。
戎马出身的吕少阳因着喝了安神药的缘故,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听见府外不知何时响起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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