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闫部长,不好意思,我刚才去卫生院看我爸和四弟了。我爸身上多处受伤,还有根肋骨断了,卫生院的同志说得送到县城,我四弟被蛇咬伤了,毒素已经蔓延到了身上,虽然给他处理了伤口,服了药,但医生说,耽搁的时间比较久,恐怕会留下后遗症。”张老大一脸苦逼的说。
就只差没说,他们家都已经这么惨了,就别计较了吧。
闫部长得到这个消息,更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主犯,还有张家的当家人都成这样了,连个作主的都没有,怎么办?
看出他的为难,张老大挠了挠头,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态度好得不得了:“陈阳同志,还有这位岑同志,抱歉,我家四弟被我爹妈惯坏了,做出这种事,我非常抱歉。请你们看在他已经受到惩罚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他以后再也不敢了。陈阳,吓到你妹妹了,我非常抱歉,这十块钱给你妹妹买点好吃的补补,对了,你以后买肉直接来找我。”
他的态度很好,又做出了实质性的赔偿。闫部长转头看向岑卫东:“等张老四醒了,我关他两个月,你看怎么样?”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岑卫东的预料。乡下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办事的,关一阵,揍一顿,恩怨就了了。但在他这里不行。
他不吭声。
闫部长有些下不来台,又说:“等他能下地了,让陈阳揍他一顿,留口气就行。”
陈阳捏了捏拳头,他倒是很想答应。不揍死那畜生,他陈阳两个字倒过来写。
但他看了一眼岑卫东,见岑卫东没有表态的意思,他也不作声。
两人油盐不进的态度惹恼了张家人,其中一个堂弟不爽地说:“陈阳,又没把你妹妹怎么样,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你妹妹不是没事吗?你把我二伯打成那样,我们还没找你讨说法呢,真当我们张家人好欺负啊!”
“闭嘴,别瞎说。”张老大凶了他一句,又歉疚地对陈阳和岑卫东说,“抱歉,我堂弟太担心我爸了,态度不好,请你们原谅。我四弟做的事,我们也非常抱歉,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卫东哥,他胡说,是他把我手绑起来的。还说,要是我不乖乖伸出手,他就划花我的脸。”陈福香愤怒地指着张老大说。
这个人在她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可凶了。
啪!陈阳冲了上去,一拳头砸在张老大的鼻梁上,鼻血喷涌而出,溅了张老大一脸。陈阳犹不解气,一个左勾拳,将张老大撂倒在地上,然后一脚踩到他脸上:“敢欺负我妹妹,我弄死你!”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张家兄弟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帮忙,闫部长见了,生怕陈阳挨了打,这事更没法收拾,赶紧让民兵去把双方拉开。
岑卫东冷眼看着这一幕,什么都没说,似乎丝毫没受影响,但他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紧紧地绷着。
他轻轻拍了拍陈福香的手,温声安慰她:“没事的,别担心,他们打不过你哥。”
打架的双方很快被拉开,陈阳胸口挨了一拳,张老大就有点惨了,鼻子都歪了,脸上还有一个大脚印,左边眼睛已经肿了起来。
自家人又被打了,张家人不干了,扶着张老大:“闫部长,在武装部门口,我们都能被你们民兵营的人打,你得给我们个说法,不然我们就去找县里面的领导。”
张家人多,也有两个稍微有点出息的,混到了县里面当工人和干部,算是在县城有点关系。
“老大,老大……”忽地一道哭天喊地的声音传来。
闫部长抬头就看到张家那群娘子军来了,还有陈燕红和那个男人也被民兵带过来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索性没理韩春花,直接问陈燕红:“是你跟张老四在说亲,为什么最后张老四会把陈福香绑走?”
陈燕红捏着手指,咬唇不说话,心里打鼓。她怀孕的事怕是瞒不住了,完了,完了。
但奇怪的是,岑卫东竟然没出声,没将她怀孕的事说出来。难道他动了恻隐之心?
陈燕红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非常无辜。又不是她出主意让陈福香嫁过去的,更不是她把陈福香绑到张家的,关她什么事啊?
岑卫东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韩春花,讥诮地问:“你就不想想,为什么说好的陈燕红,最后梅芸芳会答应换人,还积极地出谋划策,替你们出苦力?她就不怕这事闹出去后,她的亲生女儿嫁不出去吗?”
韩春花一怔,对啊,新娘子贸然换了,回头别人可能还会揣测陈燕红有什么毛病,不然为什么说好的是她,最后却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当初她被老四缠得没办法,完全没想到这里。
梅芸芳这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坑女儿的事?除非,陈燕红没法嫁给她儿子。
韩春花也不蠢,抬头看到陈燕红往那个陌生男人背后缩的样子,马上明白了:“你们一女说两家,瞒不住了,就这么来糊弄我们家是不是?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人都有欺软怕硬的毛病,韩春花见陈阳和岑卫东两个年轻人不好惹,就把火气全撒到了陈燕红身上。她干了一辈子农活,力气不小,一把抓住陈燕红的头发,使劲儿地拽。
陈燕红她男人想帮忙,但张家还有好几个男人在呢,他根本脱不开身。
韩春花一手抓住陈燕红的头发,另一只手啪啪就是两耳光扇了过去,陈燕红挣扎反抗,扭打间,她被韩春花一把推过去撞在了门口的泡桐树上。
“啊,好痛……”
好巧不巧,刚好是肚子撞了上去,她抱着小腹滑坐在地上,鲜红的血从她的裤子上流到地面。
“燕红,燕红……”她男人急得不行,使劲儿推开了怔愣的张家人,扑过去扶着她的胳膊,“你没事吧,我,我送你去卫生院。”
韩春花生了八个孩子,有经验得很,马上就看出了端倪,上前拦住他们:“难怪梅芸芳要勾我们家老四娶陈福香呢,原来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怀了杂种,呸,不要脸的东西,跟我们家老四说亲的时候肚子里揣上了野种吧。”
要不是这女人不学好,她儿子又怎么会上了梅芸芳的当,非要吵嚷着娶陈福香,又哪里会有今天这事?他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跟陈家说亲。
张老大几个恍然大悟,也是恨得不行,这陈家人也欺人太甚了,竟骗到他们张家头上。
陈老三和梅芸芳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梅芸芳看到韩春花、张家兄弟,还有陈燕红、陈阳和陈福香兄妹都在,登时明白,事情暴露了。
怎么会暴露呢?她不是计划得好好的,村里都没人看到,张家兄弟就用自行车把陈福香载走了。这才多久啊,竟闹到了公社。
“妈,妈,救救我,我好痛……”陈燕红脸蛋扭曲成一团,痛苦地呻吟。
梅芸芳这才发现,她的下身在流血:“燕红,燕红,你,好好的,你这是怎么啦?”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她不敢说,她怕本来大家都不知道,结果却被她戳穿了。殊不知,早就被韩春花给戳破了。
张家几个兄弟不好打女人,看到陈老三来,几人上前,对着陈老三就是一顿猛揍。
闫部长见了,吱都未吱一声,都是这个陈老三不着调惹的事,挨打也是活该。上次关他十天是关少了。
陈老三本来就不是几个年轻人的对手,又都被捆住了,完全没招架之力,只有挨打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