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有认识的船队啊。”她终于理清一点思路了。
“哦,叶夜有认识的啊。”叶离情慢悠悠地开口。
一旁的叶夜茫然地看着她,满脑门官司。
叶离情对着他笑,温柔可亲。
“你有认识的人啊!”舒云宜一脸惊喜。
叶夜啊了几声,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太好了!”她笑开了花,“若是可以的话,可以问下价格多少吗?”
“可,可以啊。”叶夜一边说一边眼角瞟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叶离情。
舒云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眉眼弯弯,一扫之前的阴霾之色。
“咳,你之前不是有话要问叶夜吗?”叶离情出声,看着毫不知情的叶夜,对着舒云宜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
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忘了吗?”
舒云宜这才想起这事,小心谨慎地说道:“叶夜,你想家吗?”
不知风评被害的叶夜毫无防备地说道:“想家啊。”
舒云宜立马露出同情之色,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等会让人去找剑南道的厨子,今天给你做家乡菜,若是水运的事情解决了,我可以给你点假期,让你回家一趟的。”
叶夜完全不知这事哪出幺蛾子,一脸懵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
第28章议亲取消会小巷
舒云柳再一次拜访玄明堂时,舒云宜正在前院和玄子苓对半月后南下采购的草药。
叶夜不负众望,早出晚归数日,终于谈下一个商船。
“竟然是赛西施的船。”玄子苓坐在小马扎上,啧啧称奇。
“都说赛西施美若天仙,不知道是真是假。”
舒云宜对着账本,头也不抬地说道:“反正半月后,你要跟着南下,不如亲自去看看。”
玄子苓吓得摇摇头:“那算了,听说赛西施凶得很,上次有人偷偷看她,被她挖了眼睛呢。”
舒云宜闻言皱眉,一本正经地说着:“那是凶了点,不能娶回家呢。”
她打量着玄子苓,点点头:“你这身子板还不够人家一拳头的。”
“姐姐在说什么,如此高兴。”门口传来舒云柳娇滴滴的声音。
玄子苓脸上惊恐之色,瞬间被不耐所代替,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
哑叔站在她后面连连摆手,一脸苦色。
舒云宜继续对着草药涂涂写写,头也不抬地说道:“哑叔给四娘子上茶。”
“姐姐在弄什么?如此大的味道。”舒云柳手中的团扇摇了摇,颇为嫌弃。
玄子苓没好气地说道:“四娘子年纪轻轻,眼神倒是不好。”
舒云柳眉心蹙起,眼眶湿润,泫然欲泣:“是我不会说话,让玄大夫生气了。”
“姐姐,是我不好,我只是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而已。”
她对着舒云宜柔柔弱弱,分外无辜。
玄子苓气得直翻白眼。
“差不多就是这些东西了,你去找一下叶夜,帮忙一起去买些药箱回来,堂中的箱子不够。”
舒云宜干净利索地合上账本,递给玄子苓,把人打发出去。
“你怎么今日又来了?”她扭头问着舒云柳,平平静静,毫无波澜。
舒云柳坐在游廊扶手上,摇着团扇,眉眼弯弯,娇憨可爱。
“是来告诉姐姐一个好消息的。”
她打量着舒云宜,见她穿着古怪的白色衣服,领口收紧,头发盘起,毫无以前在舒家的精致贵女模样。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是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脸上不着粉脂依旧温婉动人,她生得极美,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即使都城遍地贵女美人,却没有其一半风采。
舒云柳摸了摸自己裙摆上的金丝,精致华丽,富贵宝气。
这可比舒云宜身上的破布金贵多了。
“昨日温夫人来找母亲,你猜她们说了什么?”她巧笑嫣兮地问着,露出一点贝齿,姿态拿捏地格外矜持贵气。
舒云宜冷淡说道:“与我何干。”
“姐姐莫气,自然是与你有关这次来的。”
她笑得天真,手中团扇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舒云宜。
舒云宜沉默地听着。
“我听说……”她摇着扇子,嘴角笑意加深,“你和温家的婚事取消了。”
“是温夫人亲自上门说得呢,可把母亲吓坏了,说不定是姐姐一直不愿回家,惹恼了温夫人呢。”
她一唱三叹,惋惜道:“温家最重门楣名声,姐姐这样执迷不悟,也别怪温夫人生气了。”
舒云宜皱眉。
“这京都啊,最是藏不住秘密,姐姐在玄明堂一月之久,外面的风言风语到处都是,爹爹已经为此大发雷霆多次,便是我。”
她叹气:“出门赴宴也颇受指责。”
“不过,姐姐想来主意大,想必也是有了打算,就算没了温家也无碍,就凭姐姐这样的容貌才情,母亲定是能给姐姐安排一个好去处的。”
她笑。
“礼部侍郎家的嫡三子年纪相当,我昨日看母亲差人去打听他了,虽然生的矮小一些,但听说最会风花雪月之事,与姐姐最是合适……啊。”
一块木头落在她面前,只把她吓得连连尖叫。
舒云宜抬头看去,就见叶离情不知何时坐在屋顶上,逆着光,只留下一个半低着头的剪影。
舒云柳吓得双目含泪,委屈地看着舒云宜。
“姐姐就看别人这么作践妹妹的吗?姐姐好歹是明真先生高徒,难道对待姊妹好毫无爱护之心。”
舒云宜无奈,挥手让叶离情下来。
叶离情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拎着帽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翻身下去,明显是朝外走去。
“叶娘子虽然行事有些出格,但性子最是温柔了,想必刚才是手滑。”舒云宜解释道。
“手滑?我看她明明是想扔我。”舒云柳气急。
“不可能。”舒云宜斩钉截铁地否定道,“叶娘子准头极好,真要扔你必定是扔中的。”
言下之意,没扔中必定是手滑,不然一定能砸到她。
“不过手滑也是不对地,等她回来我一定教训她,我等会让人熬碗凝气汤给你喝。”
舒云宜不好意思地说着。
舒云柳见她态度诚恳,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气得甩了甩手:“不必。”
“我今日来也是为了姐姐好,温家没了指望,姐姐也不必气馁,如此美貌,母亲一定会再给你找门亲事的。”
临走前,舒云柳嘴角一挑,充满恶意。
舒云宜不说话,只是目送她离开。
“叶娘子去哪了?”她招手唤来陈黄,细声问道。
陈黄提着妹妹的篮子,小声说道:“好像朝外面走去了。”
舒云宜接起木头,叹气:“等她回来,告知我一声。”
陈黄点点头。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她转念问道。
陈黄摇摇头。
“隐约有些传言,但大都不精确,也有南边来的人说确是有祸事,但镇守那边的是温家人,都说不会有事。”
“不知道为何乱起来。”舒云宜皱眉,再一次问道。
“不知道。”陈黄斩钉截铁。
舒云宜捏着那块木头,不说话。
那边叶离情翻墙后直接出了玄明堂,就势拐进小巷中,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叶娘子好身手。”
拐角处,出来一人,正是温家郎君温如徐。
叶离情漫不经心地带上帽子,转身看向温如徐。
“温郎君好耐心。”她笑。
狭长幽静的甬道,两侧是隐约可闻的人声,夏日出墙的石榴花鲜红娇嫩,墙角的石苔拥促地挤在角落里。
这条小巷本就在麻生街最里面的一条小巷,前后拥堵,阴暗潮湿,两侧庭院墙壁垒起,形成一条逼仄的小道。
常年无人烟走动,久而久之便显得有些死寂。
“叶娘子当真是厉害,我让人去剑南道查你的底细,竟然一无所获。”
温如徐从角落中缓慢走出,站到她面前,双眼如炬,神色凝重。
叶娘子半靠在一侧的虬结的树干上,语带笑意,隔着白纱的眼睛却是充满恶意:“一无所获,也只能说明……”
“红衣卫无用啊。”
“大胆。”温潮握刀,站在温如徐身后大声呵斥道。
叶离情甩着手中的竹子,漫不经心,肆意狂妄。
“红衣卫百年前和黑衣卫并称双卫,多年来官家忌惮,成了黑衣常在,红衣难寻的局面,到了如今便是查我一个小小人物也没得章法,可不是无用。”
“不过是蛮地而来的女人也敢如此狂妄。”温潮手中长刀出鞘,雪白的刀锋让寂静的小巷气氛越发沉闷。
“都说赛西施狂妄,霸占东西航道二十余年,三年前单枪匹马斩杀海贼三十人,老弱妇孺皆不留,震慑东西航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温如徐眼眸阴沉,少年修长身影落在拥挤的小巷里,却好似一把冲天而起的利剑,锐利锋芒,势不可挡。
叶离情微微侧首,被白纱遮挡住的目光充满攻击性。
“一般,看来红衣卫也是有些本事的。”他慢悠悠地夸着,好似一团棉花,让人无力可寻。
“你为何要接近舒云宜?”温如徐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气。
“还大量收购京都草药,诱惑舒云宜用你的商船。”
叶离情笑,漫不经心地摸着手中的竹子:“温郎君信誓旦旦,那不如猜一下。”
“你……”温如徐气急,“不要得寸进尺。”
“我若是在三娘子面前揭发你,看你如何是好?”
“揭发我?为何不现在就去?”叶离情站直身子,身姿修长,腰身好似被绷紧的竹片,纤细而坚韧。
“因为你知道舒云宜不会信。”
“因为你没时间了。”
“因为你,没有证据。”
叶离情声音倏地冷了下来:“温郎君,南方战事刻不容缓,你身为主帅可不要被儿女私情耽误了时间。”
“你怎么知道?”温潮脸色一变。
南方发生战事和主帅人选的圣旨还在官家案头。
叶离情接过身后不知何时来的叶夜手中长剑,随手挽了个剑花。
微风吹过,掀起了一角细白的面纱,露出一点下巴。
“因为……”
“东西河运上便一条鱼游过都要经过我的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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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南方采药太傅至
舒云宜目送叶夜、玄子苓和一干人等上船,这才松了一口气,扭头,对叶离情笑眯眯的。
“怎么了?”叶离情大概是昨夜没睡好,声音哑哑的,越发显得懒散。
“你昨天很晚回来!”她信誓旦旦地说着,“子时我才听到隔壁声响。”
叶离情倒也不慌,懒懒应下:“嗯,昨夜和叶夜两人在外面喝酒。”
“喝酒?”舒云宜警觉,“就你们两个人?”
叶离情甩了甩半成品的笛子,几日不见,笛子已经有了点轮廓。
“自然不是,刚才和叶夜一同出发的几个汉子。”叶离情解释着。
“南下毕竟不安全,我让他找了几个镖师帮忙,路上有个照料。”
舒云宜捏着帕子,哦了一声。
叶离情隔着面纱认真打量着她的神情。
舒云宜敏锐的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抬头,笑眯眯地教训道:“你可是女孩子,大晚上还是要注意安全,以后不能这样了。”
眉眼弯弯,目光清明,倒也看不出异样。
叶离情顺势点了点。
“怎么了?”舒云宜上了马车,狐疑地看着她,“不走吗?”
叶离情视线从右边收回来,抬头对着舒云宜说道:“你不是想吃琉璃居冰粉吗?我刚好要去买些笛子的穗子,我顺便帮你带回来。”
舒云宜眨眨眼,看着她。
叶离情今日穿了一身青色劲装,带着白纱帽子,眉宇间添了几分英气。
这样干净利索装束比起温柔柔软的裙摆更适合她,她只需这样随意地站着,便好似雄鹰,平添几丝江湖气。
“怎么了?”叶离情问。
“没什么,去吧。”舒云宜收回视线,放下帷幕,消失在叶离情眼前。
叶离情皱着眉看着马车远去,不安地点着手中的笛子。
“出什么事了?”叶离情拐进一条小巷,面前赫然站着三个大汉。
“京都的据点昨日被黑衣卫抄了。”一名大汉冷汗淋漓,“幸好兄弟们走得快,只剩下一个空壳,但那些收的草药被全部拿走了。”
叶离情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黑衣卫?谁领头?”
“番将军。”
“番海。”叶离情笑,眸底泛着冷光,几乎能渗出冷意,“倒打一耙倒是有些厉害。”
“接下来如何是好?”大汉问道。
“全都撤出京都,既然网都撒下了,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当靶子。”
叶离情思索片刻后果断说道。
“那世子是否也要随我们一同出京。”
“我留在这里,总得有个人扯网。”
大汉大惊失色,连忙说道:“这太危险了,不如让属下留下。”
叶离情摇了摇头:“你靠近不了太傅,留下来有何用。”
大汉不敢起身,急得满头大汗,紧接着说道:“可是因为舒云宜,不如属下派人把她绑过来。”
他话还未说话,只觉得背后一麻,下意识绷紧身子。
“别打她的注意,下去。”
叶离情口气强硬,神情狠厉,大汉被惊得一身冷汗,连忙带着手下撤出小巷。
舒云宜的马车刚刚到了玄明堂,就看到陈黄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
“舒姐姐。”他一见舒云宜的马车就窜了上来,一脸局促紧张地站在马车边上,“太傅来了。”
他捂着嘴,小心翼翼地说着。
“太傅。”舒云宜一惊,“在哪?”
“在后院里,叔叔已经送上茶了。”
舒云宜把手边的东西递给张婶,又摸了下陈黄的小脑袋:“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没事吧,太傅带了好多人来。”张婶还是第一次见这等大人物,不由慌了起来,“叶娘子也不在,也要把人叫回来。”
舒云宜苦笑,含糊说道:“只怕她躲得更快。”
“没事的,太傅是个和善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来到后院拱门前,一眼扫去,黑衣卫井然有序地把后院包围起来。
原本闲适的小院顿时肃穆起来。
她拍了拍脸颊,脸上露出笑来。
太傅穿着朝廷特供的蜀绣薄锦制的长袖,简单素净的衣袍,须发皆白,斯斯文文地坐在藤椅上,手中拿着的是她来不及收起来的医书。
gu903();“太傅。”舒云宜站在游廊下,盈盈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