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开学学校都紧抓校园纪律,除了高三外,每周都会安排不同的班级去后门巡逻。不过巡逻的同学也大都是当做没看见,提醒两句就放过了。
吕烟不知道哪里的远房亲戚带回来一盒大牌女士香烟,被她顺了过来,周五下课的时候,就拉着刘芯彤到了小树林尝尝鲜。
那时候刘芯彤刚学抽烟,第一次的时候被呛得神经眩晕,当即就说以后再也不碰这玩意儿了。
看到吕烟递过来的烟卷,刘芯彤晃了晃手,说不要。
“你试试,这款是凉烟,薄荷味的,绝对不呛。”吕烟二话没说,直接帮她点上,送进她微张的嘴里。
刘芯彤就着轻轻吸了一口,薄荷味入口清凉,一点不呛,清新的口感,一下直通大脑,整个人仿佛都抽离出了当下的环境。
莫名的,突然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林休宁踏入小树林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女孩侧蹲在地上,身上穿着宽大的校服,校裤挽到膝弯处,露出的一截雪藕般小腿,在黑色裤腿的衬托下出现极大的反差,白的晃眼。
她一侧头发滑落遮住半张脸,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烟,烟在她纤弱的指尖静静燃烧,烟丝燃烧飘起淡淡烟雾,氤氲着她的脸半明半昧,慵懒迷情。
闻声,她轻轻扫过来一眼,隔着迷蒙的烟雾,有一瞬间的清冷微凉。
她将烟咬进齿间,浅浅吸一口,吐出一团轻雾,扬眉:
“看什么呢?”
第12章啧???“可真渣啊”和“祸害众生”……
周日上午刘芯彤还窝在家里睡觉,门铃声像根细弦一样拉扯着她的神经,一下一下的在清醒和混沌边徘徊,最后还是给她拉醒了。
她有些暴躁的扯起被子往脸上盖,试图掩盖住门铃的事实。挣扎了半响,哀嚎了一声还是起来了。
“谁啊。”刘芯彤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林休宁静静的站立着,他目光沉静的看着门上的猫眼。
隔着厚重的防盗门,明知道他看不见她,但刘芯彤仍然下意识地撇开了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目光太过幽静深沉,和他对视总觉得里面藏着万千的情绪。
她有些受不住。
刘芯彤双手搓了下脸蛋,才打开门。
“你怎么过来了?”
眼前的门“咔哒”一声响起,棕褐色的防盗门打开,一颗有些糟乱的脑袋伸了出来。
休宁垂眼看她,“要站在门外说?”
“……”确实不太好。刘芯彤抿了下唇说,“等我一小会儿。”,便“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眼前的门带起一阵凌厉的风扫在他脸上,林休宁眨了下眼。
刘芯彤匆匆捞起床头的内衣往身上套,她三步并做两步走进洗手间迅速洗漱了一番,出来的时候将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昨晚收下来的干净衣服往卧室一丢,环顾了房子一眼,才哒哒跑去开门,整个过程下来不过五分钟左右。
“不好意思啊。”刘芯彤打开门抱歉道。
刚起来的她眉眼还有些松懈,轻轻的往下垂着,带着点无辜,没化妆的她也依旧唇红齿白,侧着脸鼻尖翘挺,脸颊上方淡淡的褐色雀斑平添的几分灵动。
林休宁瞥见她鬓角上沾上的白色纸巾,问道:“刚醒?”
刘芯彤正弯腰在鞋柜里翻找,闻言顿了下,轻“嗯”了声。
平时家里几乎不来客人,所以没有多余的拖鞋,她翻了老半天才终于找到一双淡蓝色的鞋套。
她直起身来递给他,“平时家里也不来客人,所以只有鞋套将就一下了。”
“没事。”
刘芯彤取了个杯子,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给他,“别介意啊,家里只有白开水。”
他抬手,微凉指尖擦过她的手指接住,“我知道。”
刘芯彤黑睫一颤。
嗯,她向来不爱喝饮料。
她快速眨了下眼,扯过沙发上的抱枕放在怀里坐下,抬眼问:“是来看蛋白的吗?”她脑袋往卧室探了探,“它好像还在睡。”
“也不全是。”林休宁将玻璃杯放下,从侧边拿出一个小巧的浅色手拿包,“是你的吧,昨天落在我的车上了。”
“呀。”刘芯彤惊叹一声,才想起昨天参加婚礼,为了搭配衣服确实拿了一个手拿包。
手拿包没有链条,很容易就忘在了某处,里面没有重要东西,她还真的忘记了这件事。
“谢谢啊,我都忘记了。”
她抬眸冲他感激的笑了笑。刘芯彤扎着松散的马尾辫,后颈掉下几缕碎发垂在锁骨上,那鬓角边上的白色碎屑还没摘掉。
她真诚的冲他微笑,露出一点洁白小巧的牙齿。林休宁看了她一会儿,倏地伸手,举到她耳边。
他的动作让刘芯彤下意识往后一靠。
林休宁指尖顿了一下,取下她鬓角上的纸巾碎屑放到茶几上。
意识到自己动作过大,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赧然的说了声谢谢。
她这一行为让气氛突然就淡了下来,刘芯彤垂着眼扣了扣抱枕上的卡通图案,在想怎么开启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
响亮的手机铃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刘芯彤如蒙大赦般地站了起来,“我去接个电话。”
“好。”
电话是妈妈柳宣彤打来的,问了她一点近日的状况,说了说去几句话就可以说完的事,但柳宣彤却一直没挂电话。
刘芯彤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了一下,放轻了呼吸,说:“妈,后天是爸的忌日。”
电话静了。
隔着微弱的电波,只能听见对面浅浅的呼吸声。
阳光照进来,刘芯彤盯着眼前漂浮的灰尘出了神,这才听到她说,“是啊,你去看看他吧。”
收了线,刘芯彤松了力气,手握着手机垂在裤线一侧。
闭眼,轻叹了一口气才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林休宁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翻看,她心里咯噔一下,视线扫到堆在沙发一侧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小说。
果然是。
听见她出来,林休宁抬眼看她一眼,修长的指尖翻了一下书页,轻轻的哗啦声,“怎么会买这么多一样的书。”
她磨了下牙,脑子里转了几圈,才说:“……周围的朋友都喜欢这本书,我就多买了准备送给她们。”
“哦。”
林休宁慢条斯理地应了声,又说,“可真巧,这个作者的笔名怎么和你的游戏名一样。”
他合上了书,指尖点着封面上作者笔名的位置——
“手电把子晃起来。”
刘芯彤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
她高中那会儿爱打游戏上分,她技术不行。林休宁陪着她玩过几把,刘芯彤就发现了他的能力,后来打游戏就经常把自己的账号都丢他,让他上分。
那时候林休宁还问过她,为什么取这样的游戏名。
刘芯彤咬牙切齿地说,自己之前被叫这个名字的用户血虐过,打不败他那就占用他的名字!
后来她开始创作后,懒得想笔名就用了当初自己的游戏名。
现在想想真的悔不当初。
她上前两步,拿过他手里的书,悻悻的说:“啊是吗?我都忘记我当初游戏名叫什么了。”
“写的挺好的。”
“什么?”刘芯彤看他。
“看了前几章,书写的挺好的。”
他靠着沙发背,神情带着点求知的感觉,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你应该已经看完了吧,后面讲了什么,给我大概说说看。”
刘芯彤将有些外露的情绪收了进去,认命般的坐下,想着要怎么尽可能短的讲完这个故事。
她斟酌了下,开口道:“其实大概就是,男主高中时期拼命追求女主,后来伤害了女主,就分开了,最后追妻火葬场的故事。”这是最近最火的题材,她跟着热度也写了一本,反响确实不错。
刘芯彤说完见他没有反应,抬眸看他。
林休宁瞳仁漆黑,倚着沙发神情慵懒,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着她挑眉轻“啧”了一声。
“怎么了”
他勾唇,慢条斯理地说,
“可真渣啊。”
刘芯彤:“……”
林休宁没呆多久就准备离开。
一个月就要过去了,这周结束就要恢复上班,趁着周末,她也刚好要将骨折手指上的夹板拆掉。顺带着林休宁将她捎去了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刘芯彤脑子里一直都是林休宁那声“啧”,像3D循环一般在她脑子里回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一路上,有好几次没忍住往他那侧看过去。
到了医院,她站在门前晃了晃脑袋,指尖曲起,弹了下自己的脸。
真的是魔怔了。
周末医院的人有些多,电梯前等了不少人。
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正在打电话,虽然她压低了声音但却仍然架不住太激动。
“我在等电梯呢,马上就能上来。”
“说实话我真的佩服你,还真把自己腿给弄断了。”
电梯门“滴”得打开,刘芯彤跟着人流上去,恰好站在了女孩的旁边。
电话还在继续。
“你这不严重,能让你一直住院吗?”
电话对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女孩笑了下,“也是,你要一直住总不能赶你走。”
“对了,那个甘愿让你献身的自己腿的医生叫什么来着,名字太绕了没记住。”
“哦对对对,林、休、宁。”
她咬着字说,一字一句格外的清楚。
站在前面的人闻言僵了一下。
女孩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我今天到底要看看,他到底有多惊为天人。”
后面的话里无非就是,姑娘之间开着玩笑说怎么才能将人拿到手。
笑笑闹闹的声音让刘芯彤不自觉地想笑。
她站在林休宁的身后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
但突然间就想起了什么。
刘芯彤转了转眼珠,慢慢往前迈了一小步,凑上前去稍点脚尖,像模像样的“啧”了一声。
林休宁收了下手指。
半晌,她还没退开,隔着十公分的距离,声音中带着点娇俏的笑意。
刘芯彤弯了弯眉眼,冲着他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的说,
“祸害众生。”
林休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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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改字】医院???也是她至今都难以忘怀的……
手指夹板是沈岱负责拆的,刘芯彤这段时间总来医院,一来二去,也算熟悉了。
在拆的过程中,刘芯彤想到电梯上的事,便问道:“你们医生是不是经常遇到那种,嗯……”她顿了下,想了想怎么描述,“就是,故意受伤只为来看看医生的病人?”
沈岱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下,手没停:“你说的是林休宁吧。”
“嗯?”
刘芯彤不解,怎么就会想到是他。
他笑着说:“我们医院私底下长期流传着一句戏言。”
“什么?”
“白衣大褂惹人醉,骨科林医属一位。”
听着这打油诗一样的句子,刘芯彤不禁莞尔,“这谁写得,还挺押韵。”
“估计是那些小护士随口说的,就流传开了。”
沈岱将东西放在桌上:“他可是我们医院公认的高岭之花,这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呢。”
他说话带着打趣,但却意有所指。
刘芯彤还在想刚才的打油诗,听他这样说,便笑道:“他高中在学校的时候,也有这样的称号。”
“你们是高中同学?”
“不是同学,是校友,他比我大一届。”
“哦。”
沈岱朝她看过来,目光带着探究,“你们高中肯定很熟吧,我很少看到林休宁和哪个女生有这么多往来。”
刘芯彤滞了一下,轻摆了头:“……也还好。”
她的神色,收入沈岱眼里,他没在说话,只意味深长的抬了下眉。
宁市这几天不带间歇的连着下了两日的雨。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盖下来,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因为下雨的缘故,空气中带着点潮湿的泥土味。
墓园里安静无声,只有雨点砸在伞面上凌乱而沉重。
已经有人来过,墓碑前摆了好些黄白色的菊花,被雨点打着蔫了不少。
刘芯彤撑着伞蹲下,将手中的百合放在一侧空处。
墓碑被雨水染湿成了暗黑色,照片上面的人很年轻俊美,嘴角微微弯,她的一双眼睛和他最为相似。
刘芯彤伸手擦干净上面的水,又有新的雨滴坠下。
她不厌其烦的擦着,笑了笑:“爸,每次来都被你年轻时的颜值给击倒。”
林父的离世,事情突然,没有人能预测得到生死。
在他离开的前些年里,家里的笑容不多,每个人都一样,更别说有一张好的相片。
最后不知道是谁安置的照片,选了他三十刚出头的年纪。
那是还意气风发,没有歇斯底里,带着成年与少年的交替感。
刘芯彤离开的时候雨停了,她抬头,将伞往后撤了一步,没有太阳,也没有彩虹,天仍然阴沉着。
她收了伞,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