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找看有没有能热着吃的东西。”谢无量说着,不客气的开始翻找起来。
突然谢无量瞥见角落里有一口大缸,缸上盖着盖子,而另一边是放着一口水缸。
他想既然另一边是水缸,那盖着盖子的缸里大概是放着一些生食。
谢无量大步走了过去,猛的揭开了缸盖……
“王爷,那里面有吃的吗?”恰好柳娡走了过去,谢无量大惊,猛的将缸盖重新盖了回去,脸色铁青额间泌出一层细汗。
“那里面是什么?”柳娡十分好奇,难不成他们王爷在缸里发现了老鼠或者蟑螂之类的小东西?
谢无量暗自抽了口气,说道:“别看,那里面是生肉。”
柳娡顿觉扫兴,肚子又饿得难受:“算了,王爷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睡着了便不会觉得饿了。”明天她一定要把欠下的都吃回来!
“嗯。”谢无量眸光冷冽的回头瞥了眼好口缸盖,正准备离开厨房时,却听到不远处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靠近。
柳娡的听力没有谢无量这般好,见他不走,便下意识问道:“怎的不走了?”
谢无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门窗重新关严实,搂着柳娡一个利落跃身,跳上了房梁,隐藏在暗角处,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不要出声,有人过来了。”
谢无量的唇贴在柳娡的耳畔低语,冰冷的冬夜喷出的热气隔外炽热,柳娡顿觉有些痒痒,倾头往他肩膀蹭了蹭耳朵。
果然没过多久,厨房的门被人重新打开,带头推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他拧眉道:“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厨房的门一定要锁严实?”
打下手的有些委屈:“我们确实都锁严实了。”
“那锁呢?!”
锁被谢无量给劈了,然后扔进了走廊边的草丛里。
一阵沉默,打下手的似乎都挺怕这个带头的男人。
“你们先把东西弄进来,明儿再寻把结实的锁。”
后边的仨人这才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推着独轮车,车上放着一个沾血的麻袋,鼓囔囔的。
“快点,不要磨蹭,天就要亮了。”
只见仨人一起将两个麻袋抬起走到了缸边,柳娡想着,这也应该是一些生肉吧。
那头儿把麻袋绳子解开,从里面拿出一大块肉,未等柳娡看太清楚,只见谢无量便捂住了她的眼睛。
柳娡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听到梁下一阵动静,弄了好一会儿,才推着独轮车离开。
谢无量松开了蒙着她眼睛的手,带着她跃下了房梁。
趁他们还未回来,俩人赶紧溜了。
回去的路上,柳娡越想越不对劲儿:“王爷,那缸里,到底放着什么东西?为什么奴婢看不得?”
谢无量怕她好奇心太重,会自个儿回来瞧个明白,于是便告诉了她。
“第一晚,本王听到隐隐有女子的哭声,觉得可疑,便夜探了这使馆,发现那郡王鬼鬼祟祟夜起,穿戴整齐不知要去哪里。”
“本王悄悄跟了一路,却发现他进了一个空房间后就消失了,本想再继续调查,种种原因便只能先回来了。”
“之后,我去城中走访,无意在茶楼听到了一些奇闻异事。附近好几个村有小姑娘突然神秘失踪的事情,说得甚是诡异,本王便有所怀疑,这些失踪的女子,是否和昨夜听到的哭声有关。”
“直到刚才在厨房中,无意看到一缸的血肉……”
柳娡顿觉脚底升起一鼓恶寒,不由得紧抱着谢无量的手臂。
“王爷,您可莫要再吓奴婢了,奴婢怕死,胆子小得很。”
谢无量神情从未有过的严峻:“本王只是没想到,在这太平盛世竟还有如此令人发指的罪恶发生。”
柳娡现在只想离开这诡异的使馆,想到刚才离死如此近,又是一阵胆颤心阵,整个人都扒在了谢无量身上。
“王爷,奴婢害怕。”
谢无量向来不怎么懂得怜香惜玉,可瞧着柳娡说害怕时,这般楚楚可怜,根本不觉得矫揉造作,反而很是心疼的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柳娡双手紧攀着他结实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的肩窝。
“我们还是快点回王府去吧,这里的事情王爷也可唤别人来调查。”
“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若换了别人调查,恐会打草惊蛇不说,还会使事情越来越麻烦。”
没想到他们主子爷还有这种冒险的精神,柳娡再害怕也只能陪他先呆着了。
回到房间,柳娡拉着谢无量不让他离开。
“王爷,在使馆的这些天,你陪奴婢一起睡可好?”
谢无量迟疑:“你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
柳娡哪敢一个人睡?双臂缠着谢无量劲瘦的腰身,“奴婢不在乎,反正这辈子奴婢也不会嫁人。昨夜王爷不也是与奴婢一道睡的?有何不可?”
第37章
沁人的幽香萦绕在鼻尖,谢无量只觉呼吸困难,身体燥热。
怀里柔若无骨的人儿明眸皓齿,眉间自染风流,殷红的唇微启,仿佛在引君一亲芳泽。
谢无量哪还能说出拒绝的话?
像是被勾了魂,拥着柳娡一同倒进了软棉的床榻上。
若是开了荤,食髓知味的,断是无法把持得住。
但这安荣王偏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虽然被迷得有些七荤八素,可骨子里那份骄傲与矜贵,是不允许自己的理智迷失在这温香软玉中。
柳娡更非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莲,要说这男女之事,圣贤早有言,食色性也,人之天性。
再加上府中差事枯燥无趣,那些个女使们总得有些精神寄托,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戏本子和民间野画,不过那纸张都粗糙得很,画也不是很精细。
柳娡看过一二,便没什么兴志了,倒是这会儿,脑海里浮现一些旖旎的画面,身子裹在被底下渐渐发热滚烫起来。
闭目了会儿,意识却越发清醒。
柳娡干脆睁开了眼,翻了个身,双臂抱着软枕,单衣的袖口露出一截雪臂来,在隐约透进的雪光照映中,更如凝脂无暇。
“王爷,您睡了吗?”
谢无量鼻息微重,半晌说了句:“睡了。”
“奴婢已经及笄了。”
谢无量缓缓睁开了眼,扭头看向她,被这张差点贴上来的脸吓了一跳。
那双灵动微微上翘的桃花眼,怔忡的瞧着他,眼中的期许让人窥得明明白白。
谢无量慌忙收回了视线,翻身而起道:“我去睡外边。”
柳娡想,她还不至于丑到吓着他吧?谢无量却避她如蛇蝎,实在令人费解。
被这么明显的拒绝,柳娡眼眶一红,猛的拉上了被子,将自个儿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
“王爷您便说实话,您是不是不行呀?”
谢无量一只脚都着地了,听到这句质疑声,顿觉羞恼不己。
“好你个柳娡不知好歹!本王处处替你着想,你倒还怪上我……我不行??!”
柳娡藏在被子里,声音发闷。
“那王爷倒是说说,奴婢都这样那样了,你还无动于衷,奴婢还有什么脸面?”
谢无量失笑:“你在本王面前,失了多少次脸面?反正早就没了,如今这么一提显得矫情不是?”
柳娡气到都不会难过了,只道:“早知我就留在永宁王府,永宁王比王爷知趣多了!”
“我王兄妾室就有六房,真要应付起来可不比在安荣王府里轻松。不管如何,在安荣王府,本王的心何时不是向着你的?”
“没觉着!”
一阵沉默,谢无量去扒了扒被子,柳娡越发拽得死死的,不肯出来。
“你这是要把自个儿憋死?”
柳娡着实觉得憋闷得慌,苦的是自己,便将被子扯了下来,露出了脸。
“王爷可别后悔,反正天下英俊又知趣的郎君多得是!等我去找别人了,王爷就莫要再来撩我!”
说罢,冷哼了声背过了身去。
“你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就想着出去找野汉子,知不知点廉耻?”
“什么是廉耻?用在女子身上便是廉耻,用在你们男子身上就叫风流,凭何道理?我偏要找!”
谢无量竟无言反驳,想罢说道:“你可有想过以后?”
“我又没有逼你娶我!”
“娶你?你倒是想得美。”虽嘴上不饶,眸光却有些失落伤感,便又补了句:“我要娶谁,还由不得我做主。你这性子,也不愿做妾,我若要了你的身子,日后你再遇到心仪的对象,该如何自处?”
“那你这是叫我一辈子清心寡欲,做那尼姑庵里的姑子呗!”
谢无量满头长包:“本王何时叫你去做姑子了?”
柳娡翻了个身看向他:“王爷可是觉得,女子必须要嫁人,必须一辈子只侍奉一个男人?就算真的嫁人了,我夫君突然暴毙,难不成我年纪轻轻貌美如花,要一辈子守寡,立个贞洁牌坊吗?”
她这想法放在当下,已经是惊世骇俗,好在谢无量生在宫中,也不是没听闻过那些荒唐,虽没被吓到,却是无法理解。
“你夫君好好的怎么说暴毙就会暴毙?这还未嫁人,就咒你夫君暴毙,你这女子简直不可理喻!”
柳娡愤然坐起身:“万一他就是个短命鬼呢?”
“你叫他多锻炼一下身体,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
俩人这会儿都钻了死胡同出不来,柳娡气得要命:“这又关王爷何事?我在说我未来夫君的事儿!”
“是啊,这关本王何事?!”
一阵沉默……
“好好好,你未来夫君是个短命鬼,你说得都对!”说罢,掀了被子起了榻。
“我看是王爷说得对,叫他每天多跑个几圈,还能长命百岁!”说罢,拉上床缦闷头就睡。
柳娡气得脑仁疼,也忘了那些个诡异恐怖的事儿,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梦里,这事儿又上演了一遍,她跟谢无量吵得更激烈,最后还被气哭了。
柳娡本性不是个多情种子,却在梦里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还爱而不得特别伤心。
醒来的时候是哭着醒的,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嘲讽笑了自己一声。
谢无量有一句话说得对,矫情了。
“姑娘,起榻了吗?”此时王嬷嬷端了洗脸水走了进来。
平时王嬷嬷也不会给她端洗脸水呀,怎么今儿早上……
柳娡赶紧起了榻,一边穿着衣裳一边顶不好意思笑了声:“王嬷嬷,您怎么还给我端洗脸水?我可以自己来的。”
王嬷嬷温和笑了声:“王爷叫人从外边带了早膳,正在等姑娘一起用膳。”
原来如此。
柳娡心情沉重的洗漱完,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出去了。
“奴婢给王爷请安。”柳娡福了福身,恹恹的。
“陪本王一起用膳。”谢无量悄悄睨了她一眼,眼睛红肿得厉害,莫不是哭了?
至于吗?他堂堂王爷,也没跟她一般见识,她怎就这么委屈上了?
但昨儿那事,实在尴尬问不出口,谢无量只是问了句:“没睡好?”
语气都不自觉的放低了姿态,脸上还挂了些笑容。
王嬷嬷看着他们主子爷,不由叹息了声,默默走了出去。
道是无情却有情,可他总归是皇室中人,他再如何对这柳娡情根深种,也不会有结果。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般放纵与包容,早就大大超出了常理。
柳娡吃了口粟米粥,味道甜而不腻,顿时心情好了许多。
“王爷,这粥味道很好。”
“我特意叫人打听了,城中最好的粥铺买来的粥,排挺长队的。”
今天雪融了,明天大概便能离开,但谢无量似乎还在追查那件诡异的少女失踪事件。
“王爷今天还要外出?”
“本王已经传书分别给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司务,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走得实在不安心。”
柳娡想罢,提醒了句:“那王爷要多加小心,只怕这些人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
“这些人真是可恶至极!竟以使馆做掩护,干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谁又能知道朝庭分部的各地使馆,包藏腌臜之事多年!”
谢无量担心柳娡留在这里会有危险,毕竟失踪的少女都是如她这般年纪,甚至更小。
但在这个时候,将柳娡送出去,难免会引起这些人的怀疑。
谢无量想来个偷梁换柱,把柳娡带出去找个好的客栈安顿,再找个与她身形年纪相当的女子顶她之名住进来。
此事一说,柳娡想想又拒绝了。
一个是柳娡并不怕活着的人,二个是换进来的女子同样也是命,没道理拿别人的命替她遭罪。
“奴婢尽量少出去,王爷不用担心,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柳娡吃完早膳,说道:“不过王爷可给一些利器于我,可作防身之用。”
谢无量立时将长靴中藏着的短匕递给了柳娡。匕首刀尾弯如月牙,只有柳娡两个手掌长度。
柳娡拔出匕首一瞬,划过一道冷戾的寒芒,刀刃薄如蝉翼,一刀封喉可不见血。
“此匕首名为封喉,传闻是削铁如泥,本王虽未拿它削过铁,但它锋利无比,你要小心不要被它伤着。”
柳娡越瞧这匕首越发喜欢,第一次开口问谢无量要东西。
“王爷,这把匕首可以送给奴婢吗?防身是极好的!”
没想到她第一次开口要的东西,竟然是把匕首,也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你便拿去。”谢无量虽看着大方得很,却也是十分喜欢这把匕首的,跟他随身了好多年了。
况且这上古名器,有市无价。
柳娡为了不给谢无量添麻烦,这两日都闷在屋里,直到第三日天晴了,王嬷嬷叫她去院里走走。
王嬷嬷对此事一概不知,柳娡也实在憋闷得慌,便想着出去走走就尽快回来,就在不远处的院子里,而且又有王嬷嬷同行,应该不妨事。
于是,柳娡便同王嬷嬷一起,去了院子里散步晒太阳。
王嬷嬷似乎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柳娡是何等能察言观色之人?很快瞧了出来,率先开口问她:“王嬷嬷可是有话要同柳娡说?”
王嬷嬷冲她笑了笑,态度也不敢过份苛刻,毕竟她如今被他们王爷疼在心尖儿上。
“柳姑娘已是及笄之年,是嫁人的年纪了,趁着年华正好,应该上点心早日择个良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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