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霍霍于安
本文简介:桐花原本不叫桐花,自幼定亲的竹马林惑于蒙难,为给哥哥娶媳,被爹娘换亲成了许家傻子的童养媳,十五岁成亲圆房前,许家试图父子共亲,桐花伤人,受了牢狱之灾。
得知县相助,化名桐花,避走他乡,于林惑于蒙难之地,以其未亡人身份,开了一家棺材铺子,聊以度日。
却不知,林惑于死里逃生,改头换面已成为内厂督公身边倚重的鹰犬,经年相见,桐花便成了他仅存的温善之息。
仇家来找茬,林惑于暗中解决。
同行来砸店,林惑于暗中解决。
大财主欲娶桐花作妾,林惑于暗中解决。
亲爹娘来揩油,林惑于暗中解决。
许家来抢媳妇,林惑于来解决。
青年才俊来提亲,林惑于欲顺手推舟,让桐花喜结良缘。
却从未料想,桐花早已知晓他身份,一碗骨蓉,断了此生子嗣缘分。
——惑哥哥,除了你,此生我谁都不要,
——只有你陪在我身边,才是对我最好的安排。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女强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桐花/春芽,林惑于/燕琛┃配角:预收文《撩到侯府真嫡女她叔》求预收!┃其它:种田,太监,甜文
一句话简介:狠戾太监看上造棺材的童养媳
立意:经历磨难,不忘初心,终得圆满。
第1章
慕夏光景,蝉声鸣赫,夕阳晕红了半边天际,静阳县内,行阳街尾,许记棺材铺里,一精瘦满脸褶子的老汉,也便是这家棺材铺的老板许老爹,正佝偻着腰,用木刨打磨着一块木板,地上到处都是木屑和木刨花,两墙所倚,除了棺材,便是纸扎的人偶。
后院之内,一身单薄,看年纪最多不过十三四岁少女,正蹲坐于庭中水井旁,浆搓着衣裳,其旁边蹲着一壮实憨胖的男子,手里捧着一大块寒瓜,啃得面上,褂子上,尽是胭红的汁水粘着白色的瓜瓤。
“春芽,吃,还吃!”将手中寒瓜的红瓤啃了个干净,男子将手中的瓜皮往少女身边怼了怼,见少女抬头,咧着牙憨笑,两颊的肉堆做一团,眼睛顿是被挤成了一条缝,嘴里含着瓜肉,含不清楚的说着话,胭红的汁水,顺着其嘴角流进那叠着肉的脖颈之间。
春芽抬头,见男子傻笑模样,松了搓衣板上的衣裳,伸手接过男子手中的瓜皮,另一只手顺势抄起旁边木桶里的水瓢,将瓜皮冲洗干净。
“不成,中宝哥你已经吃了三块了,再吃便要闹肚子了,把你身上的褂子褪下来,等我把衣裳都洗了,就给你做饭吃。”
春芽站起身去,软声细语和那唤做中宝的男子说话,却是提步,走到旁边晾晒着的竹筛,将竹筛里已经晒干的瓜皮丁还有菜花,拨到一旁,将瓜皮放了进去。
转身又是从晾绳上取了一晒干的褂子,回身看到中宝还穿着那脏兮兮的褂子,带着一脸的寒瓜子,手里握着根木棍,正戳弄着地上的蚂蚁,显然是未把春芽的话,听了进去。
春芽见此,也不恼,将干净的褂子搁在板凳上,掏出一布制手帕,沁了水,走到中宝跟前,蹲了下来,用手绢把中宝脸上,脖颈里的汁水尽数擦了干净。
“中宝哥,把手抬起来。”将脏了手帕反手搁在搓衣板上,春芽抬手,将中宝褂子上的对扣解开,想要帮他把褂子脱掉,扯了两下,硬是没有脱出来。
中宝听话的抬了下胳膊,让春芽把脏了褂子褪了下来,又任着春芽帮他套上了干净的褂子。
正待返身回去搓洗着衣裳,却被中宝伸手,扯住了衣摆。
“春芽,看…看蚂蚁打架!”中宝仰着头,朝春芽露出憨傻的笑。
春芽垂头,便看到中宝蹲着的那处地上,掉着几块绿豆大小的寒瓜残碎,旁边密密麻麻,已是围了近百蚂蚁,正试图将那残碎搬回自己的洞穴。
“中宝哥,你跟我来。”春芽将自己的衣摆从中宝的手里抽出了来,往地上左右细顾了一番,然后捡起一竹片,挑起一块带着蚂蚁的残碎,小心翼翼的放在西角的墙边,那墙边一丛杂草旁,细碎成粒的泥土下,正是一个蚂蚁窝。
中宝跟在春芽身后,见春芽放下竹片,忙不迟疑的蹲了下去,眼瞅着蚂蚁窝,便是不动了。
春芽抬眼看了看天色已经开始减淡散去的红云,轻轻的探了口气,回到水井旁继续搓洗着衣裳。
“春芽,快,快来帮帮娘,可累死我了。”
春芽这还没搓几下,便听到后院门开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一气喘吁吁的声音,这正是中宝的娘,梁氏。
“娘,你怎生买了这么多东西,这要是给爹看到了,又该说闲话了。”
春芽回头,看到梁氏大包小包,背上扛,手上提,这胳肢窝还夹了两,下意识怔了一下,忙起身,将湿漉漉的往衣摆上擦了两下,快步走到梁氏身旁,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在了躺椅子上,鸡鱼肉食,则搁在了地上,勾脚拉过院内一条长凳,扶着梁氏坐了下来。
“可把我给渴死了,春芽给我倒杯水来。”
梁氏听着春芽的话,咧着干的已经开始褪皮的嘴皮子,一脸子得笑,望着春芽去往灶台倒茶水的背影,极为自得的夸口道,“咱家有天大的好事了,你爹便是知道了,保证生不出半分脾气来。”
那便是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也是藏不住梁氏满腔的欢喜。
“好事,好事!”在墙角看蚂蚁的中宝,听到了梁氏的声音,也是回头嘿嘿笑了声,附和道。
春芽在灶台内,也是闻声附和着笑了两下,心中却已是揣疑,她来许家已经五载,屋里屋外,皆是门儿清,如今又是暑夏,这宰杀了鱼肉,根本收不住,可近日里来,她着实想不出有何喜事,除非……
念头乍然浮现,便被春芽掐灭,只即便如此,这念想虽灭,可终生惴惴之意,怔神之际,一不小心,茶水便灌满了碗,浸落在了灶台上,然后顺着灶边,润在了衣裳上。
乍然的凉意,让春芽瞬间醒神,慌忙搁下茶壶,拿起抹布将灶台擦干,端着茶碗,往梁氏这边走来,装似不经意的开口,向梁氏试探道。
“娘,你这买了不少肉食,这天气太热,这生肉可是收不住的,难道咱家是要有贵客临门了,你且和我说个时日,我也好提前将这肉食拾称干净了。”
梁氏口干的厉害,来不及应承春芽的话,接过茶碗,便是咕噜咕噜一口饮尽,然后将碗递还给了春芽。
春芽见梁氏急躁的模样,怕她不解渴,正打算再盛一碗过来,手腕便被梁氏一把拉住,一脸疑惑回头,梁氏却是凑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里,亦是藏不住的喜气。
“春芽,告诉娘,你月水可是来了。”
春芽心‘咯噔’一下,整个人似被瓢盆大雨淋过一般,顿时透心儿凉,她手脚无措的望着梁氏,语气虚浮,显然心已是乱了。
“娘,你怎么……”
“阿弥陀佛!娘盼这一天,可是盼了五年了,终于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咱们许家有后了。”梁氏看春芽僵着的表情,心里自然有了底,她松开春芽的手,朝着老天作揖,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
“你这妮子,你这来了月水,可是好事,有何好害怕的,要不是庆嫂说漏了嘴,我都寻思着,带你去张大夫那里瞧瞧了,这下可好了!娘当真是高兴坏了。”
梁氏只拉着春芽的手,满心欢喜道,倒是未曾察觉春芽的魂不守舍。
“早在你生辰的时候,我就想着把你跟中宝的事给办了,只是你这月水一直不来,我也不好向当家的提及,如今你月水既然来了,娘自然也就等着抱孙孙了。对了,娘还寻了刘神婆算了卦,说是后儿个便是极好的日子,所以我已经通知了行亲,也让人带了消息给你爹娘,就后日,把你和中宝的亲事给办了。”
后日?这么快,春芽顾不得走神,面露焦急之色,匆匆然向梁氏提道,“娘,这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怎么会急呢!中宝都二十又三了,你看看邻里街坊,那比中宝小几岁的,娃儿都能在地上蹦跶了,娘看着可真真眼馋的紧,要不是想着莫要亏待你,娘巴不得今儿个就把这事给办了,也好让你这肚子早日给我添个金孙不是。”
梁氏一提到孙子,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春芽的腹部,那直溜溜的眼神,怕是恨不得现在就塞个金孙到春芽的肚子里。
一旁的中宝听到了自己名字,虽不清楚梁氏说的是啥,可见梁氏笑得欢愉,也是拍着手,连声附和道,“春芽,孙孙,孙孙!”
“哈哈啊哈哈……”梁氏听到中宝的应和,抚掌大笑了几下,然后朝中宝招了招手。
“中宝,以后可不得春芽春芽的唤了,该叫媳妇了,来,跟娘学,媳……妇!”
“媳…媳妇!哈哈春芽……媳妇……妇。”中宝含糊不清的嚷嚷着,咧着嘴朝春芽傻笑。
春芽心中五味陈杂,勉强勾了下唇,朝着梁氏和中宝笑了下,一直捏着衣角的手松开,提了躺椅里的包袱,故作平静,却是止不住声音的颤抖,朝梁氏说道。
“娘,你先在这歇着,我把东西收拾回屋,就来做饭。”
梁氏伸手扯弄着中宝的褂子,倒是没有发现春芽情绪不对劲,“成,今而高兴,晚上便切角肉吃吃,我给当家的打了半钱酒,你记得放井水里凉凉,去去暑气。”
春芽这会魂不守舍,自然也是没心思应承梁氏的交代,神情木然的提了大包小包,直往内房而去。
待一路奔至内房后,春芽一直僵挺着的后背,瞬间垮掉,她靠在门上,缓缓蹲落,抬手却是塞进嘴里,串成珠儿的眼泪,不受控制的用眼眶滑落,便是无声的呜咽,不过十个呼吸间,春芽便是松了口,看着手臂上的牙印,春芽撸起袖子,将眼泪擦干,然后深吸两口气,平复掉刚才失态的情绪。
将梁氏采买的东西,暂且搁在炕席上,春芽又在屋里,耽搁了小半刻的时辰,待面上察觉不出半分异样,这才捧着梁氏买的酒水,出了屋子。
到庭院时,梁氏和中宝皆不见了踪迹,侧着耳朵,隐隐见前面的铺子传来梁氏的声音,春芽这才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打了井水,把酒瓶子搁在里面,顺手又抹了个脸,趁着天还未彻底黑去,麻利的将剩下几件衣裳洗净晾好,然后半刻不停的转入灶房,开始准备晚上的吃食。
粥是一早便熬下,一直用温火煮着,春芽取了些坛子菜,又依着梁氏之前的嘱咐,捡了块猪肉,切得碎碎的,拌上泡发的干笋,呛炒了一下,这饭食还未上桌,中宝已经循着香味,掀了帘子,从前面的铺子小跑着入了庭院。
“春芽,饿,饭饭。”
“中宝哥,你先吃,我去叫爹娘。”春芽将稀饭端了上桌,就着余晖,将中宝身上沾染的木屑拿掉,塞了双筷子,连同一煮熟的鸡蛋,一并塞进了中宝的手里,看他吃上了,这才提步,往前面的店铺走去。
“当家的,不是我不容,可这事到时候传出去,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我许家都要断子绝孙了,我还怕这个!”
“春芽是个好的,这些年待中宝也是极好,只要我教教她,让她主动些话,定能怀上中宝的孩子,你给我半年,不,就四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春芽怀不上,你要怎么做,我都依着你。”
“那丫头只是被打怕了,你莫不是刚忘了她刚来咱们家那会……”
“爹,娘,饭食好了,我来守着铺子,你们先去吃饭吧!”
刻意压低了交谈声,随着春芽掀帘发出的响动及发话声,戛然而止住,春芽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向梁氏和许老爹招呼一声,然后从地上的工具箱里,捡了一个净刨,对许老爹已经制好的材板开始上刨。
梁氏面露尴尬,目光惊疑的打量着春芽,见她目光皆锁在手下的木材上,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春芽,你……刚刚,可听到了什么?”
“倒是没有,可是有需要我记得东西,要不娘再说一遍?”春芽停了刨子,面露几许诧异之色,望着梁氏和许老爹,一脸寻常模样,倒似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梁氏明显松了一口气,推了推一旁的许老爹,语气也是轻快了不少,“也没什么大事,那我和当家的去吃饭了。”
“恩!”春芽应了声,便将埋着头去,专心手上的活儿去了。
第2章
等众人将饭食吃罢,天已是彻底黑了下来,春芽将铺门关上,这才回到庭院之内,收拾了碗筷,正打算就着些残羹冷炙,填了填肚子,旁边的中宝已经哼哼黏黏缠着她,已是困极的模样。
中宝体胖,这盛暑难消,夜自然难以安眠,春芽只得匆匆扒了两口稀饭,便带着中宝入了房,中宝上榻睡觉,春芽便坐在床边,替中宝摇着蒲扇。
徐徐细风,吹散了空气的闷热之意,中宝嘟喃了几句,约莫一刻钟,终于打出了鼾声,显然已是睡了。
春芽这才折身返回灶台,将余下的粥食咽了,便开始处理梁氏买回来的肉食,这鸡还好,只拴着便是了,鱼虽然回来时,便放在了水里,这会却已经翻肚了。
春芽将鱼剖了,煎了,又把猪肉切炒了一下,用竹筛盛了,悬在了水井里,做完这一切,春芽抬眼望了一下梁氏的房里,烛火虽说已经灭了,可隐隐传来几声争吵,显然这会梁氏和许老爹都没有睡。
春芽用帕子擦了凉,将日头里晒着的衣裳收了,回了中宝的屋子,就着透进窗来的些许莹白月光,将衣裳叠好,放进柜里,正待关上柜子的时候,收下的动作又是一顿。
她咬了咬下嘴唇,侧面看了一眼榻上睡得跟条死猪一样的中宝,犹豫纠结了一下,将柜子再度打开,翻出了最里面的一个小小的钱袋,钱袋里零丁散落着七个铜钱,这还是她平日里给中宝买糖果子昧下的。
春芽拽着钱袋,恍了下神,许家知道她是不情愿的被换亲的,所以这些年一直防着自己,前几年连门都不让她出,生怕她跑了,这两年她敛了性子,任打任骂,手脚麻利,事事沾手,这才让许家对自己的管束没那般厉害了,可一直也是提防着的。
如今她来月水的事,也被捅了出来,依着梁氏的打算,后日里她定是躲不掉的,可一辈子都折在个傻子身上,她如何甘心。
逃,总得试试才是。
gu903();春芽心中念叨着,似给自己打气一般,终是下定了决心,将钱袋揣入怀里,又卷了几件平日里穿的衣裳,便是蹑手蹑脚,往门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