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一定,”看来芬里尔对她的敌意很大,绿眸中燃烧着火焰,“你这个与吸血鬼勾结的败类,简直是我们的耻辱!”
十愿:??
我靠她真是无限委屈!不就是拜托杜兰德帮个忙吗?怎么就是全人类的耻辱了?
“好吧,是我的错,”时间紧迫,她宁愿退让一下,“能帮我找下抑制剂吗?”
芬里尔对自己下如此狠手,想必也是抱着要逃出去的心情,既然抱有同一个目标,那他应该不会拒绝合作。
芬里尔却没有搭理她,十愿正扑到一旁的工作台上,忙着翻找那些瓶瓶罐罐,感觉不对劲抬起头时,芬里尔正朝着那道小门走去。
“等等?你做什么?!”
她大惊,忙扯住芬里尔后衣领:“别碰它!”
那道门上装有电子密码锁,周围光是她能发现的就有三个摄像头,还有几个细小的装置,掩藏在门框后,十愿在一些电影中看到过,那是红外线防盗装置。
她扫了一圈,找了支笔小心丢过去,那笔飞到一半,像是突然碰上什么尖锐的东西,空气中红光一闪,“啪”,“啪”,“啪”——那笔碎成切割面整齐的三截,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看到了吗,”十愿严肃道,“那里面一定藏有重要东西,贸然过去很危险。”
“放手,”芬里尔猛地甩开她,“不需要你假惺惺。”
他像只张起浑身刺的刺猬,对任何胆敢靠近他的人亮出尖牙。
“哦,是么?”十愿凉凉道,“那刚刚还是我帮你松绑的呢,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芬里尔被侮辱似的昂起头:“谁需要你救了?我自己也可以逃脱!”
“怎么逃?”十愿挑眉,“你可是四肢都被绑着啊小宝贝,难不成还打算对罗伯特发动意念攻击?”
“你……!”
“算了,”十愿觉得浪费时间在撕逼上简直太傻了,松开手重新翻找起来,工作台已经被她翻了个遍,一堆试管里存储着各种奇怪诡异的液体,她一个个标签读过去,什么“增强剂”,“控制剂”,还有一排小试管,里面盛着全是红色的液体,看着像是血样,她凑下身,在最后两支试管上读到熟悉的名字——白柏飞,班齐格与林鹤。
她有印象,林鹤在体侧后被采集了血样,可是当时他被采走了300cc,但看这试管的量,绝不会超过20cc,剩下的血液去了哪里?还是说这里只是一部分的样品?
那白柏飞和班齐格又是怎么回事?白柏飞就是一号玩家的名字,他们两个都被当做废例处理了,研究所为什么还留下两人的血样?
这些疑问像是浓厚的迷雾,团团将她围住。
她若有所思地走到一边,手无意识地搭在桌檐,不慎碰下一本书。
书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惊醒了十愿,她慌忙蹲下身,那是一本古老泛旧的羊皮书,陈旧的纸张与残破的封皮透着时间的痕迹,显得与现代化的实验室格格不入,她的手指搭上书的那一刻,忽然有一串电流穿过指尖,十愿惊得一哆嗦,愣愣看向羊皮书。
只一眼,她便愣住了。
书的封面用一种繁复花哨的字体写了一串标题,十愿很清楚她从未见过这种字体,可视线含入标题的一刹那,她奇迹般地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像是她曾无数次在心里默诵过一般,她张开嘴,从喉咙里低低念了出声。
“……狼人与恶魔之地?”
恶魔之地,十愿忽然想到那张小地图,月光森林中也有一片恶魔之地。
它们是同一个吗?
她犹豫地想着,周围有些诡异的安静,一回头,芬里尔摆脱了她,正悄悄往小门那里摸过去。
“芬里尔!”
她大怒,在对方尝试走过去之前先一把提住他的后衣领,揪小鸡似的拉回来:“不是说了不要过去吗?!我们应该先找抑制……”
“没有那种东西!”芬里尔忽然大声吼道,“你在白费功夫!”
十愿一怔:“什么?”
看到她迷惑的神色,芬里尔的呼吸迅速紧了一下,他似乎怒气冲冲,像是恨不得跳起来打十愿一顿,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半晌才说道:“只要不吃他们提供的食物,不会变成狼人的。”
十愿皱眉:“可是我们都快到临界值了,如果一直保持19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达变异的数值。”
芬里尔却简短道:“不会。”
他凭什么这么肯定?十愿心中浮起疑惑,打量着他的神色,可芬里尔表情自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见她还不肯信,芬里尔的眉间浮上一层烦躁:“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十愿:“什么意思?”
她发觉问出话的一瞬间,芬里尔看起来有些恼怒,像是失望,又像是恨铁不成钢。
他迅速问十愿:“你生日几号?”
突然冒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十愿愣了一下神,才道:“……九月。”
“那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芬里尔淡淡道,“你不用那么慌张。”
他这是什么意思?十愿心惊,过了九月这具身体自然涨一岁,难道……“20”其实代表他们的年龄?!
可这又说不通啊,就算发育再怎么晚,20也应该成年了,可看他们的外表,最多也只能称得上16。
十愿思索间,芬里尔脱离了她的视线,他终于如愿以偿靠近了那扇小门,十愿回过神之前,芬里尔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不,并不是他消失,而是芬里尔的速度过快,以至于十愿的视线捕捉不到他,只见少年一下从地面跃起,十愿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忽然听到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那些监控器的镜头同时碎裂,残骸丁零当啷落下,响起一串清脆的脆声。
十愿惊愕:“你怎么……”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动作?!
芬里尔不答话,眼神落在红外线感应器上,手曲成拳,几道光闪过,那几个感应器也壮烈牺牲。
他这才回过头,眼里略带炫耀:“这样不就行了?”
十愿无语:“你弄坏了摄像头,等下很快就会有人来抓我们。”
芬里尔神色坦然:“没有关系。”
他手搭在门把上,做势推门,十愿的鼻尖突然捕捉到一丝味道,急切道:“等等!”
她刚按住芬里尔的手,却听头上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身体里似乎拉起刺耳的警报,她下意识抬起了头,目光投向那扇小小的玻璃窗。
血液像是哗哗的水流,从她耳中飞过,响的她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一头怪物隔着玻璃门,充血的眼死死钉在她身上。
他像是个狼人,身材壮硕,尖牙利爪,咆哮间,粘稠发黄的唾液顺着血盆大口落下。
可这不是让十愿发抖的原因。
——狼人的半张脸,还保留着人类的姿态,像是有道分割线,突兀地将他分成两半。
一半是人,一半是狼。
“芬里尔,”十愿听到她的声音,像是干涸的河床,充满沙哑感,“后退。”
芬里尔没有吭声。
“咔哒。”
他拉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在车上码完的…
第64章芬里尔的任务
它走了出来。
这个怪物完全露出了身形,像是一个手法笨拙的纺织工将半个人与半个狼拼接在一起,又相互掺杂,人的半个身躯上长满了野草般参差不齐的灰毛,而狼人的半个身躯上,则露出大块的肉色补丁——那是人的皮肤。
十愿快吐了,她感到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那只奇美拉般的怪物矗在他们面前,像是注视着两颗小巧的点心,对着她与芬里尔弯下狰狞的脸,鼻子里张吐着热气,半张人脸满是讪笑,半张狼脸垂下涎液。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饶是十愿也僵在原地,关节像是被冻住了般无法动弹,抬起头,看到那只狼人张开血盆大口,对准芬里尔。
明明它尖利的牙快挨上芬里尔的头了,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会死的。
几乎在一瞬,十愿的身体先于意识而动弹,她猛地推开芬里尔,左手在桌子上一扫,抓起一瓶冒着气泡的试管扬向半狼人,空气中传来玻璃炸碎的声音,半狼人发出一声痛嚎,脸上满是玻璃碎屑与跳跃的液体,那试剂似乎含有腐蚀性,它脸上的肉连着皮而下,像是一块被剥皮到一半的肉,露出底下粉嫩的肌肉组织。
它立刻将目标对准十愿,咆哮着冲过去,十愿紧紧咬住嘴唇,目露坚毅,她敏捷躲过狼人的一击,从他臂下穿过,跳到狼人背上,手掌翻起,露出一块试管碎片,狠狠刺下去!
白光一闪,狼人发出一声惊叹天咆哮,拼命晃动身体,十愿被他甩了下来,跌在一堆玻璃器皿中,无数碎片插|入她的身体,浓郁的血气似乎更加勾起狼人的野性,它通红着眼,缓慢而沉重地转向十愿。
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
趴在满地的碎玻璃中,十愿甚至能看到它半张人脸上粗糙的毛孔与雀斑,玻璃插入胳膊的疼痛似乎已离她远去,眼中只有那张大口被无限放大……
忽的一声尖锐长啸,插|入她与半狼人之间。
十愿猛地一抖,却见那狼人忽然收了牙,像是发现什么恐怖的存在,它惊恐抬起头,鼻子在空气中抽动了下,转向芬里尔。
十愿也转过去,有那么一瞬,她看见有一只猛兽从芬里尔的身躯中跃出。
可再眨眼,那只气势汹然的野兽不见了,站在那里的还是芬里尔,睁着一双碧绿的眼,闪着复杂的光芒。
“你……”
她惊愕地望着芬里尔,少年的气息微妙变了,一种野兽的气息翻涌而出,渐渐将他覆盖。
他向前一步,脚却像是重重落在十愿心中,她竟不由自主地生出屈服之意,想在他的面前跪下。
为了抵抗着这莫名的意志,她的额上甚至沁出豆大的汗珠。
她听到芬里尔几乎是叹息般吐出一字。
“滚。”
这句话是对半狼人说的。
“嘭——!”
身后,一击猛烈的撞声冲入耳中,一下拉回了她的神绪,十愿猛然转头,眼角捕捉到半狼人的尾巴——它逃出去了。
为什么?!十愿目瞪口呆,他们两个实力如此悬殊,半狼人怎么会怕芬里尔?!
她想起杜兰德曾透露过芬里尔也是狼人,她一直以为是暗示研究所会将他转变为狼人,难道其实他已经不是人类了?可为什么他还能保持理智?
忽然,门外响起一片惊呼,夹杂着人的惨叫声,十愿意识到什么,她冲到门口,果然看到那只半狼人在疯狂攻击人类,研究所的人都没有料到它会被放出,它简直像台失控的坦|克,狠狠朝惊慌失措的人们碾压过去,所有人尖叫着,奔跑着,却还是被它揪住,倒在狼人的利爪下。
这是……好机会!
顾不上探究芬里尔的异常,十愿一下睁大了眼。
趁着研究所应接不暇,他们可以借机逃出去!
十愿转头朝芬里尔吼了一句:“快跑!”对方却不纹丝不动,她急的看看狼人,又看看芬里尔,一咬牙,转回去拉起他,跑出房间。
可一触碰到他的肌肤,十愿立刻倒抽一口气——芬里尔的皮肤简直像滚烫的沸水!
“你怎么了?”此时她才注意到芬里尔的状态很异常,他的唇色苍白,面上却浮起异样的红晕,脚步虚浮,面色恍惚,任由十愿拉着,完全没有平时警惕的模样。
“真是糟糕……”芬里尔低低说了一句,声音微弱得她快捕捉不到了,“如果不是为了你……”
他忽然反握住十愿,那燎热的温度也顺着烧到十愿的手上,他向前一步,头抵在十愿肩头。
一句蚊吟般的话飘入她的耳中。
“你……救了我,”温热的吐息包裹住她的耳垂,却又像是蔓延到全身,激起一片麻麻的触感,“我也救了你……这下……我们两清了……”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芬里尔的力气,他的头垂了下去,软软从十愿肩头滑落。
十愿下意识伸出手,挽住他坠落的身体。
像抱着一团火。
半狼人的嘶吼渐渐远去,他经过的路好似开过一辆坦克,许多人倒在地上,像被打翻的积木似的。
如果逃跑只有现在。
可芬里尔的状态十分糟糕,他双目紧闭,全身烫的吓人,十愿真担心他要被活活烧死了。
该怎么办?
放在十愿面前的选择只有两种,带着芬里尔去找科研人员,或者丢下他独自跑掉。
十愿几乎没有犹豫。
“如果这次你再敢扣我好感度,”她狠狠道,也不管芬里尔能不能听见,“那我一定要把你剃成光头!”
十愿吃力地拖起他。
——朝实验室走去。
***
“等等……这不可能……”
十愿不可置信地抱着芬里尔。
就在刚刚,他的烧完全退了,体温恢复正常,除了仍旧昏睡不醒,看起来并无大碍。
感谢杜兰德,多亏了他的催眠,他们成功蒙骗了罗伯特,让他对芬里尔做了检查,可结果一切正常。
那怎么可能?!十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她明明记得芬里尔刚才烧得厉害,但现在再摸额头,触手却是一片冰冷,甚至十愿出汗的手都要来的热一些。
眼下,罗伯特正在对手下大发雷霆,训斥他们居然让那只半狼人跑了出去,当然,当手下们小心翼翼提及他头上的淤青,他自己却露出游离的表情,像是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迅速板起脸,扫了十愿一眼,让他的手下立即带着两人滚出去。
“赶紧把他们带回地下!”罗伯特冲他的手下嚷嚷,“现在已经够乱了,不能连这些母体都损失,都送回远原来的地方!”
一边还嘟哝:“放跑了这么珍贵的一个研究体,好不容易出现适应度这么高的……其他几个都……”
母体?研究体?
十愿竖起耳朵。
一样都是实验小白鼠,罗伯特为什么要用两种称呼来区别他们?
这其中有什么区别?
十愿猛然想到,说起来……那个变成狼人的人,他没有出现在铁笼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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