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神色严肃,郑重警告道:小姐,您不要乱跑,吃过饭后呆在房间就行。
林镜对这地熟得不能再熟,但碍于人设虚弱微笑:好的。
街外锣鼓喧天,唢呐鞭炮响了一路。
林镜好奇:这是在干什么?
店家:回小姐,这是城里人在办喜事呢,城西边的王家娶媳妇。
林镜心里啧啧两声。
绿绮牢记吩咐不让小姐与外人多接触,再次神色严肃说:小姐,近日城中并不太平,您先上楼休息吧。
林镜真是服了这个小保姆:行行行。
上官晚身子虚胃口自然也小。
林镜慢吞吞吃两口,就到了楼上,迎亲的队伍格外的长,他坐在阁楼窗边,往下看得一清二楚。
从街头到街尾,吹锣打鼓,抬轿撒花,热热闹闹,吉祥喜庆。旁边占满了看热闹的人,是仙是人都混迹在一起,交头接耳吵个不停。
而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突然,一股青色的雾从长街尽头,伴随呼号的阴风卷过大地。
这是什么?
魔修?!这是魔修?啊
一声尖叫伴随着血花溅起,恐慌瞬间如潮水般弥漫。
啊啊啊尖叫逃窜,你拥我挤。
林镜靠着阁楼都不能幸免,那青雾呛鼻,他咳嗽了几声后,开始变得头晕眼花。
林镜作为一个双S精神力者不可能被这玩意儿迷晕。
什么东西?他捏着鼻子。
神出鬼没的系统突然又出现在脑中,对他一声令下:晕过去。
林镜:啥?
系统很急切:晕晕晕,快晕。有个重要剧情。
林镜:......
好吧。
林镜按照系统的吩咐晕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在夜哭城的客栈里了。
他在一片旷野中,耳边是缓慢沉郁的水声。
睁开眼。黄泉场,夜忘川,一轮混浊的圆月挂在空中,灼灼燃烧的彼岸花像血染成的长明带。河边的草有一人高,葳蕤茂密,锋利如刀。
林镜半蹲在河边,有些懵:忘川河?这里是夜哭城的边境?我怎么到这里来了?系统,你快出来解释两句。
系统对他多多少少有点包容,闷闷出来了,跟他解释:刚刚街上发生的剧情是幽河冥宫少宫主娶妻,那城西边的王家只是魔修掩人耳目的府邸。云隐宗和长生门两大门派今日合手打算清魔巢,才有了刚才夜哭城的一幕。
青雾是正道弟子放的,他们打算迷晕众人救走新娘,同时移花接木让自己的人做进轿子里接近魔宫。谁料魔宫也不是吃素的,在发现变故的第一秒就大开杀戒,让局势彻底混乱。
你算是被波及。混乱之中,魔修弟子破釜沉舟,挟持你逃亡跑到此处,本想杀人灭口。但你身上护身的东西太多了,他反而被你爹的神念杀死,坠入忘川河内。
林镜:......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系统:不可以。
林镜:还要我干什么?
系统说:没要你干什么,你就在这里等着人来救你就行了。
林镜翻个白眼,蹲在河边。
洁白如云的裙子曳地,杏黄色束腰上坠下各种璎珞饰品,腰两侧两条红绳穿过的千纸鹤落在草地里。
他伸出手,发现上面被河边草割出的伤口。上官晚的身体太娇弱了,一点伤痕就能留下个样貌可怕的伤口。
旷野无声,犹如地下冥府的世界,空荡寂寥只他一人。
林镜和系统聊天:等谁来救我。
系统:等你未婚夫。
林镜:哎哟长大了,还会调侃我了?
系统这个一岁小孩气得不想理他。
林镜笑笑。
手指波动着忘川水,这剧毒无比的水冒着黑气,却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小拇指上的红线摇曳在水里,淡白色的光柔和宁静。
突然感觉小腿一阵酸痛,林镜皱眉说:我被虫子咬了。
系统说:快哭?
林镜:......啥?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小屁孩。
系统:快哭快哭,哭一下。
林镜:哭啥啊。
系统很急:你去感知一下身上的痛,上官晚很容易哭的。
林镜:......
他垂眸,如系统所言去感知上官晚身体。果然,伤口火辣辣,被草和荆棘割伤的痛无限放大。
这具身体又娇弱又泪腺发达,一下子林镜就感觉眼泪出来了。
滚烫的泪水溢上睫毛,他看着水面倒映的自己,果然是病美人啊,青丝如瀑,楚楚可怜。
幽河一望无际,星光冷冷淡淡。
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青年散漫的嗓音,若清风明月般疏朗。
你再哭下去,人都要追上来了。
林镜瞬间愣住,寻声望去。
咚,长杆下水,清脆打破夜的宁静,惊起草中赤色的蝴蝶。就看到一个青年站在一块竹筏上,拔开幽河边高高的草,朝他驶来。
夜幕低垂,草间都是些会发光的小昆虫,赤色的蝶、幽蓝的火,绕在青年周围。
风卷动他黑色的衣角,上面银纹精致细绣着白色的鹤翎,风雅无双。
林镜哭后的眼睛安静看着他。
青年衣着华贵内敛,动作却格外潇洒随性,推动竹筏后,把杆一点一点从水中抽出。他停在了离林镜一米远的地方,中间隔了一丛茂密的荆棘,语带笑意:夫人,要上来吗。
人间十年,林镜都是以一种上帝视角看着楚非欢长大,这算是他第一次以实身站在他面前。
一时间有些恍惚。
青年勾了下唇道:你千辛万苦逃出来,想被抓回去?
林镜不说话。
没等他思考,楚非欢已经把竹竿的一端递了过来,刚伸入河中的竹竿沾了很多青苔藻类,停在他眼前,那股子湿冷味直入鼻腔。
林镜叹息一声,伸出手握住那一端。
竹竿表面冷得让他整个人激灵了一下。
他拉着竹竿想要起身,但是蹲久了腿彻底麻了,一路草和荆棘划出的伤口也没处理,随意动一下就是皮开肉绽的痛。
这具身体泪腺太发达,就这么痛一下的功夫,他的眼泪断线般从眼眶中涌出。
楚非欢饶有兴趣的欣赏了下他哭,随后若有所思笑道:夫人略有些娇气。
他根本没想哭.....系统那傻逼逼的。
林镜不想解释,缓慢去揉自己僵硬的脚腕。
楚非欢将竹竿抽回来,衣袂掠动,踩过荆棘到了林镜的身边,朝他伸出手:我拉你。
林镜抿唇,搭上了那只干净白皙的手。紧接着感觉整个人被往上一拉,似乎人要腾空起。
他瞬间眼睛睁大,但想象中摔到荆棘丛,血肉模糊的恐怖画面却没有出现,他被人在空中抱住了。
青年冰凉的手揽住了他的腰,鸦黑色的发丝掠过他脸颊,气息清冷如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