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镜:......行吧。负罪感更严重了。
吃完早餐,徐挽之真的陪他去了绿洲外面。菲尔纳星是一颗沙漠行星,城市之间只有空轨,每日电台的天气预报的首要任务都是预报沙尘暴。离绿洲最近的城市,是菲尔纳星的主城罗德。罗德城四周有墙壁一样的淡红色屏障,进入城区,抬起头天空都是那种晚霞未散的燥热。这里发展非常落后,最高的大楼也只有十几米,在里面依旧能显目地看到那座黑塔。
今天似乎是罗德的一个节日,街上特别热闹,女孩子们穿着背心热裤,结伴行走。
一辆放着欢快摇滚的音乐车从头行到尾,彩色的泡泡飞了满天。林镜在海蓝星很少看到这种全民狂欢的情况,一时间有些稀奇。
好几个女生朝他们这边尖叫抛媚眼,而徐挽之对此完全视而不见,只是握着他的手腕带他往地下走。
地下的温度下降了很多。
沿着电梯直下不知道多少米,等出来的时候,是一个灯火霓虹的地下城市。
这里和上面区别好大。林镜说。
徐挽之解释说:罗德的地下是特殊区域。
特殊区域。
林镜看了下那些不输发达行星的城市基础设备,和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悬浮车,心想就是富人区吧。
林镜:你要带我去哪里?
徐挽之:带你去看你感兴趣的东西。
林镜颇为好笑:你知道我对什么感兴趣?
徐挽之也没否认,嗯了声。
林镜偏头看他,憋着笑:那你可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想看什么。
他来菲尔纳星就是为了看他。对这里的风景没兴趣,对这里的美食也没兴趣。徐挽之能给他看什么呢?
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林镜跟着他走近了特权区的中心处。
这里有一个地下城最高的的建筑。进去后,场景和林镜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一楼是个混乱奢靡的酒吧,灯光刺眼,歌曲嘈杂,徐挽之让他先在角落坐下。
在徐挽之离开的几分钟,林镜感受到了来自全酒吧的注视打量,各种心思都有。不过他自小也算天之骄子,并没有一点不适应。
变换的灯光掠过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富家子弟,下巴朝林镜那里抬了抬,暧昧说:看到那边那个小美人没,那腰线简直了,掐起来一定很带感。他旁边的黑T青年闻言翻个白眼:那你敢去招惹吗?
红发青年嗤笑一声,视线还是没脱离林镜的脸,贪婪说:不敢招惹还不能脑子里想想吗。
黑T青年性取向正常,不屑嗤一声,往后一靠,视线往左边看去:我觉得那边那个女人才更符合我的目标。
哪个?
穿红裙子那个。
酒吧左边的角落位置,一张桌子只坐着一个人。她穿着低胸的酒红色长裙,黑色卷发直披身后,锁骨之下是隐约可见诱人乳沟。像一道深渊。女人在一个人喝酒,半明半暗的光影给她明艳的五官渡上层神秘奢靡的感觉。红唇如血,勾的人心惊胆战。
青年心痒痒,撺掇:你帮我去问问她的名字?
这回轮到红发青年翻白眼:她都来这好多天了,我早就知道了。
青年眼一亮:那快告诉我,她叫什么?
红发青年思索一会儿:好像叫,黛娜。
林镜等了一会儿,徐挽之便出来了。
后面跟着个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金丝框眼镜,黑发碧眸再和善的笑容也有点居心叵测的味道。
反正林镜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猜出他的身份应该是个政客。
男人跟他作介绍,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你就是挽之家那个小朋友,你好,我是布兰特。
布兰特?林镜愣了愣,他没来得及跟布兰特打招呼,已经被徐挽之拽着手腕拉走了。
后面布兰特的笑僵在脸上,摸着下巴,嘀咕:护那么紧干什么?我还会吃了他不成?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
出去后林镜还在惊讶:那个人就是布兰特?
徐挽之:嗯。
林镜:他看起来好年轻。
徐挽之认真看了他一眼,里面淡淡的警告意味让林镜马上住嘴,停止了所有关于布兰特的话。
想了想林镜又没忍住吐槽,不是吧,你这都能吃醋。
徐挽之垂眸,意味不明轻笑一声:原来这是吃醋吗?
林镜问道: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徐挽之带他出了地下室,进入机舰内,想了想说:我以为是占有欲。
林镜坐在副驾驶上:占有欲就是吃醋的根源啊,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徐挽之说:我好像接受不了你太过在意别人。
林镜打开一瓶饮料,喝了一口笑:太正常了,我也接受不了你在意别人多过我。
徐挽之手指搭在操作杆上,这个时候偏头,视线若有所思看着他,眸色深沉遥远,漆黑如永夜。
林镜被看的一愣,疑惑:怎么了。
徐挽之:其实这种想法我很小就有了。
林镜继续愣住。
徐挽之:在基地,或者是那片风信子海。你跟我说外面的世界说烟花,我最初的想法不是向往。我想的是,怎么让你视线里只有我。
他坐在驾驶座上,微笑:你看,他们说的都没错,我比你想象的危险很多。
机舰停在空中。
林镜大脑慢慢回神,心中情绪如岩浆滚烫浇灌,他平静回望,眼珠子清润,轻声说:可是,我当时视线里本来就只有你啊。
徐挽之错愕地抬头,一贯清冷漠然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林镜说:跟你说烟花,是想和你一起去看。重点是和你一起不是烟花。内心情感翻涌,他顿了顿,又说:徐挽之,你是不是总觉得自己比我深情很多?
徐挽之微愣看着他。
林镜笑了一下,棕色的眼眸安静又清澈,像山间泉水,浇灌过所有荒芜的土壤。
他想起那只白色的蝴蝶。
想起那些童话书上稚嫩的涂鸦。
又想起那个踮起脚的亲吻。
可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徐挽之。
林镜轻轻说:是我先找到的你,是我先喜欢的你,是我先把你当成了全部的幻想,孤注一掷给了你我所有的热情和爱。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下,问道:你猜我为什么会喜欢开机甲?
空气在这狭窄的车内似乎安静下来。徐挽之视线似乎已经死死锁在他身上,眼眶有一层猩红冰冷的雾。
林镜眼眸弯起,多年如初温柔:因为我的小公主什么都没见过。他太可怜了。我想等我长大,一定要带他去看尽外面的世界。看城市,看山河,看烟花,以及,看...宇宙的最深处。
是啊。
他最初的梦想,就是带一个人看宇宙的深处。
哪怕后面记忆被清除,这个关于宇宙关于机甲的梦想也没有消失。
记得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父母都不理解,为什么从小在基地长大的他会想要开机甲。
实际上,林镜自己都想不清楚原因。
这个梦想出现的毫无征兆、莫名其妙。还没想明白种子什么时候出现,就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长出苍天大树来。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