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尔迟迟没有动作。
魔藤被举在空中,见雪变大,直接叶子裹住果实选择睡觉。
林镜手腕都要发酸。
突然一片雪花落到了他睫毛上。
杂物覆盖一小片视野,格外难受,可他又没手去擦。
就在这时,西瑞尔突然伸出手,却不是接过花盆,而是为他拂去了眼上的雪花。
西瑞尔的手很好看。
白皙又修长,触碰皮肤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凉意。
林镜愣住了,睁大眼,懵逼地看着前方。
西瑞尔淡淡说:外面雪大,先进屋吧。
青年说完错开他往前走。
黑色的靴子踩过雪地,沙沙作响。
林镜好一会儿才回神,抱着已经睡着的魔藤紧跟上他的步伐。
进入屋内,壁炉照出温和的火光,驱散了身上的寒气。西瑞尔脱下披风,将它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银色的长发泛着流光,侧望过去是劲瘦的腰和笔直的腿。
他边摘手套边走了过去,气息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林镜把花盆放在桌上,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耗子偷跑出去高塔探路。
壁炉里火在不断燃烧。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西瑞尔说:现在你见不到公主。
林镜:???
他维持人设,紧张地咬唇,棕色眼眸满是诧异:为什么?
西瑞尔坐下,把一杯热红茶递到了他面前:凯特王妃的命令,要等森林的骑士全部归来才将高塔打开。
林镜:......这王妃的恶毒心思都不带掩饰一下的?!
林镜忍住脏话,目光犹豫:那我们怎么办。
西瑞尔银蓝的眼眸直直盯着他,好奇地问:你就这么想救醒公主?
都到这一步了,林镜当然只能硬着头皮:恩。
西瑞尔好整以暇:为什么。
林镜深呼口气:因为你说救醒公主是你的使命。
西瑞尔语气还是很淡:对啊,这是我的使命。
他抬眸,银蓝色的眼眸像是深远的宇宙,静静凝视着他:所以呢,你因为什么?
林镜:......其实他现在应该红着眼眶,娇软可怜说一句:因为我喜欢你。
但话到嘴就是说不出来。能在外人面前轻轻松松装出一往情深,到西瑞尔面前就原形毕露,怎么都不自在。
或许是某种奇异的相似,他面对西瑞尔,总是会想起了自己在帝国大学科技馆那场糟糕的告白。
太糟糕了,糟糕到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懂,可依旧让情绪溃不成军。
林镜再次深呼口气,凝视着西瑞尔的眼睛,心里疯狂给自己催眠,这是角色扮演,这是克里斯汀的表白,这是一场游戏,这只是一场游戏!
可是那双眼眸冷静淡漠,太过熟悉。他看久了,进这个游戏一直压抑的遗憾和难过又蔓延出来。
其实他一直在想,如果在徐挽之离开前,他在科技馆把话说出口,而不是用宇宙当借口似是而非来隐藏真实情感,会不会有一个明确答复。
无论是好是坏,至少有个结果。
西瑞尔没有说话,安静望着他。
林镜大脑恍惚空白。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耳边烟花爆炸。
科技馆人山人海。
尖叫声跟潮水一样包围着他。
淹没所有欲言又止的情感。
林镜出神很久,说:因为我喜欢你。
没有矫揉造作的柔弱,没有刻意演出的哀伤。
隔了很久的坦白。
但他却是真实的有了点难过。
因为我喜欢你。
西瑞尔似乎意料之中却还是晃神了片刻,随后他忽然轻轻一笑,散漫而慵懒,眼眸却带上了强烈的侵略性。
林镜还没反应过来。
那边沙发上的青年突然站起身俯身,阴影笼盖住他,像是强制一般,捏起他的下巴。
林镜愣愣地看着西瑞尔,但是青年的压迫感太强,他根本来不及反抗。
西瑞尔眸中是一种他无比熟悉的眼神,这一刻有了让人害怕的疯狂。
银色的头发垂落脸侧,俯身而下是近雪的冷淡。
林镜以为下一秒他要亲他。
但是西瑞尔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住了。
他俯身轻轻吻在了他眉间,喉咙微微沙哑,带着笑意问道:不喜欢宇宙了吗?
第70章荆棘之吻(十七)
林镜这回大脑是真的炸了。
壁炉里火噼里啪啦,室内温度在不断上升。
思维是一团浆糊,他不自主地往后退缩,可下巴被人捏在手里,只能被强硬的抬头直视眼前人的脸。
西瑞尔这句似笑非笑不正经的话,则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击溃他全部理智。
......不喜欢宇宙了吗?
林镜愣愣地看着他,嗓音干涩,棕色的眼眸带着雾气和水色,发出的声音沙哑不像是自己的:徐挽之?
西瑞尔轻笑一声,算是默认。
紧张害羞过后,铺天盖地的尴尬爬上头皮。
林镜脸色骤然煞白。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果然知道。科技馆内自己所有的慌张欲盖弥彰他都知道。
他一直知道自己喜欢他。
像是城墙轰踏,颠覆一切,内心如火焚烧,一种无名由的难堪和怒火充斥全身。林镜慌窘之下直接推开了徐挽之。
再也没有勇气多看一眼,林镜伸手抱着桌上还在沉睡的花盆,一下子起身冲了出去。
寒风凛冽刺骨,外面大雪苍茫落下,白茫茫一片。
让他沸腾的血液冷静下来。
天地寂寥清冷。
魔藤突然从温暖的室内出来被冻醒了。它开了灵智能感觉到主人的慌乱,奇怪地左摆右摆,憨憨地用叶子去碰他的手似乎是安慰。
林镜勉强地扯了下嘴角,心情特别低落。
他站在回廊门口,却没有继续往前。
胸腔莫名其妙怒火也散了。
他想起那一晚躲地下室和耗子的对话,
耗子说:有你男朋友在,我们还用受这鸟气受这委屈?!
他无情拆穿:别想了,有他在这游戏更没法玩,人都委屈死了。
一语成谶,委屈死了。
可这种委屈与徐挽之无关。
是他自己,第一次暗恋人太过笨拙,于是漏洞百出,丢人现眼。
林镜闭了下眼,深呼口气跟自己说:行了,回去吧。
林镜抱着花盆转身,白色的裙裾掠过飞雪,抬头,就对上青年银蓝色像是一顷湖的眼睛。
徐挽之站在他身后。
刹那天地静下来。
林镜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那个......
徐挽之微笑说:所以,你不想听我的答案吗?
林镜手指紧紧抓着花盆边缘,紧张地不会说话了。
徐挽之笑着看他,收了散漫和戏谑。
在漫天飞雪中,垂眸,近乎虔诚地俯身吻上少年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