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那么心大啊!
林镜盖着被子闭着眼,含含糊糊:不然呢,今天爬山累死了。
黄毛:.......
乡村晚上很寂静,这个清河村尤其静,小虫子的叫声都没有。
黄毛一闭上眼就是白天看到的那血肉模糊的老人,他越想越觉得害怕,鸡皮疙瘩顺着手臂上爬。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看什么都容易联想到恐怖的东西。余光看摆在角落里的锄头拖把,都像是一个倒立着头发垂地的瘦长女人。
黄毛摇摇头,悄悄地往林镜那边挨了点。
林镜睡的很熟,呼吸平缓。
旁边有一个人多多少收给了一点安慰,黄毛舒了口气,也揪着被子进入睡眠中。
但是半夜的时候,黄毛就醒了。
他听到了一些很奇怪的声音,吱嘎吱嘎,像是人拿指甲在木头上乱划,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声音很小却特别尖锐,从二楼传来。黄毛起初还不清醒,那刮划的声音却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试图划破什么东西。停歇一阵后,猛地响起了咚咚咚的敲打声。
他彻底吓醒,拼命推着林镜的肩膀,声音在黑暗里也带着颤抖:林镜林镜,快起来,快起来。
林镜没啥起床气,伸出手指揉了下眼睛,怎么了?
黄毛怕得手都在抖: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林镜揉揉头发,打个哈欠,往上面看了眼,然后不以为意地卷着被子盖住自己:听到了,放心,死不了的。
黄毛人都僵硬了:放心?!
林镜困倦地安慰他的小伙伴:本来就是灵异背景,有鬼是正常的。才第一天呢,我们老老实实啥也没干,咋可能死。
黄毛:......
黄毛深夜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后悔了,他选的这个搭档虽然平易近人,但是一点也不靠谱啊,还不如舔着脸去找徐哥呢。
整栋房子都是木制的,咚咚咚,那声音渐渐微弱,最后消失了。
黄毛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上面伸出一只手或探出一个头。
林镜被他动来动去搞得头疼:要不,你上去和它单挑?
黄毛:......
黄毛终于安静了一会儿。
林镜手臂横在眼睛上,精神非常疲惫,闭上眼迷迷糊糊又有了点睡意。
只是黄毛突然又不知道发什么疯,一下子直坐起来,拿手指试探地戳他。
大哥大哥。
林镜深呼口气,拿开挡着眼睛的手臂,坐起来,深褐色的眼珠子看着他:又干什么?
黄毛的声音委屈巴巴,听起来快哭了:大哥,我想上厕所,憋半天真的憋不住了。我一个人不敢,你陪我去一下吧。
林镜:.......
他是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么个盟友。
林镜忍着困意把黄毛从床上揪了起来。
出了他们的房间就是祠堂,大晚上一片漆黑,摸了半天才找到了灯。
村长家的灯年久失修,刚打开的时候昏昏暗暗滋滋闪烁。
祠堂拜访牌位的旁边就是楼梯。
黄毛极度害怕,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左看看右看看,视线瞥到楼梯口,瞬间脚软了。
他在楼梯口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个站着的人。
看不清样子,但知道很高很瘦,穿着下摆特别宽松的衣服,一动不动僵直站在那里。
黄毛死抓着林镜的手,靠在林镜耳边哆嗦:林哥,楼梯、楼梯那里有人。
林镜顺着黄毛的话往那边一看。
木制腐旧的楼梯上空空荡荡,只摆着一些凌乱的木材。
哪有人啊。林镜回头:你怕傻了吧。黄毛没有被安慰到,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蔓延到头,腐臭又窒息的气味压的他呼吸困难。
灯泡闪了半天后终于亮了点。
林镜揉了下眼睛,开始去开门,祠堂的大门是那种陈旧的木栓式,只是他走到门口发现,木栓被拿走,大门已经被推开过一次,隐约露出了一条缝。
有人在他们之前出去了?
林镜吹了个口哨,安慰黄毛:看来上厕所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厕所有人陪你,我先回去睡了。说完就要往房间里走。
黄毛一下子抱住他的手臂,痛哭流涕:别啊大哥!别啊!我不能没有你!
林镜:行吧。
农村的茅厕就建在屋旁边,紧挨着的是牛棚。
两者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林镜一出门,吹吹冷风就彻底清醒了。
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进去吧。
黄毛也实在是憋不住了,屎尿催人胆,捂着肚子、忍着恶臭就冲了进去。
茅厕里有两个坑,用两块红布做帘子挡着。黄毛心急火燎,进了靠外面的一间。
整个茅厕设计的非常简陋,就在粪池上面铺了两条长木块当做落脚的地方。黄毛脱完裤子蹲下后,捏着纸心慌慌地左右四顾。
厕所的墙是用转头砌成,他和隔壁只隔着块嵌进墙里的木板。木板下端没到底,露出一点空隙,能看到隔壁间那边人的脚。
居然真有人大半夜也来上厕所?
黄毛吞了吞口水:兄弟,你也是半夜拉肚子?
只是没有人回他。
黄毛就盯着那道缝里的脚。
月光从上面照下来,慢慢偏移,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不该是他们一行人的脚,倒像是一双老人的脚,褐色的、皮肤发皱,脚腕那里有着明显的深色的勒痕。
村长?黄毛已经有些怕了,又喊了声。
只是依旧没人回他。
他再仔细看,整个人瞬间脸色煞白,呼吸停止。
不是一只脚,是两只,并排站着,朝着他这边。
黄毛手中捏着的纸一下子掉了。血液冰冷,头皮发麻,他僵硬地抬头。
木板不是很高,他往上看,看到了隔板上一张老人的脸。月光照的青白,神情麻木,眼睛直直盯着他。老人身上带着高帽,穿着宽大的寿衣,是死人入棺时的打扮。和黄毛视线对上后,老人的眼珠子慢慢转动了下,五官扭曲,露出极深的怨毒出来。
黄毛:.......
黄毛:啊啊啊啊啊啊!
林镜在外面牛棚前看大黑牛。大黑牛已经睡着了,身形极其庞大,牛角又尖又硬,尾巴有一搭没一搭摆着驱蚊。
林镜刚想伸手去摸一下牛的角,被黄毛几乎要把瓦片震碎的凄惨叫声给吓住收回了手,堪称魔音贯耳。
林镜转头,就见黄毛边跑边提裤子的跑了出来。脸上眼泪鼻涕一起飞,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
哥哥哥,有鬼有鬼有鬼啊!黄毛吓得疯了,手都是抖的:厕所里有鬼!
林镜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拉扯,想了想,还是疑惑地问:你没擦屁股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