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那侍卫和宫女,本来能有个好结局的,多感人啊。”
“就是……这戏也写得太好了,侍卫死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哭了。”
“……”
女子大多都在感慨姻缘不易,男子都在回味那段活色生香的出墙戏,关注点各有不同。
宋仁本以为自己这回定然是探囊取物了,没想到风向竟然还有被扭转的一天。等到他知道还有另一个版本子在演绎的时候,差点儿没把手里的全套青花瓷茶具给摔了。
大约过了半个月,老百姓用脚给这两个本子投了票。那两家戏院的营收竟然高出了其他几个戏院之和,即使天天演,两班人马换着演,竟然还会出现一票难求的情况。
热点被轻易地转移,宋仁这一步棋被汤凤给堵死了。
等待他的远不止此,新年之前,朝堂上突然风向一致地参起了宋仁。
“宋仁授意府中师爷以先帝与皇贵太妃的原型写了戏本子,并买通戏院排戏散播。其中对皇贵太妃极尽侮辱,扭曲事实,更最无可恕的是他竟然诋毁先帝识人不清,是只知美色不务朝政的昏君!”御史大夫站出来参了第一本。
“先帝驾崩尚不足一年,宋仁竟敢不顾先帝体面,污蔑先帝圣名,实在是其心可诛!”第二个站出来的人是礼部侍郎,“先帝在时,励精图治,开疆拓土,方有我大夏如今的局面。可宋仁此人,竟然因为儿女亲事一直对先帝怀恨在心,以此报复。陛下,若不惩治这般肆无忌惮的人,恐难以服众!”
陆陆续续地有人站出来,均表达的同一意见。宋仁对先帝不敬,理应革去官职,发往刑部受审。
小皇帝本来想看一出好戏,没想到却惹火上身,众臣这一次竟出奇地一致,都要他处置宋仁以儆效尤。不然,便是对先帝的不孝。
不孝的名头太大,小皇帝不敢背。可他也不愿意就这样处置了宋仁,明明他也帮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要是真的处置了他,岂不是让汤凤那个女人得意?
小皇帝还想用那一招拖延大法,可这次似乎不奏效了。他已经溜回了养心殿,可臣子们却跪在了太极殿,大有不处置宋仁便不离去的架势。
宋仁看着这满朝文武要他命的架势,第一次觉得自己彻彻底底的栽了。
小皇帝不敢和满朝文武叫板,只能顺着他们的心意,革去宋仁的官职,将他下狱。
跪在队首的周遂之缓缓起身,扫了一眼被押下去的人,冷笑一声。到底还是判错了形势,以为皇帝厌恶皇贵太妃,众臣对她也没有好印象,便无人为她说话了。可惜,他愚蠢地将先帝牵扯进来,为了体现皇贵太妃的猖狂而将先帝写成了一个沉溺于美色的昏君,这样的设定岂能让臣子们作壁上观?先帝虽有独断专行的一面,可到底在他的治理下大夏朝才有了今日,臣子们对他岂会没有敬仰佩服?
周遂之掸了掸官服上的灰,与身旁的大人们打过招呼,云淡风轻地走出殿门。
作者有话要说:汤凤,一个大夏朝的”公关鬼才“。
周六愉快呀各位,突然想起十二年前的今天,北京奥运会,真的是时光飞逝~
为了庆祝这一盛事过去十二年,来,红包走一波~
第35章帮个小忙
汤凤没有想到此番与周遂之竟然配合得如此默契,还未等她这边联系朝臣,他已经率先发难,将宋仁彻底拉了马。她不禁想到冯弦机说过的那番话,周遂之的夫人难不成真的是胥二小姐?她当时不过以为冯弦机在诈她,可现在看来竟然有几分可信了。
胥家世代将魂,对南疆可谓是忠心不二。其族人无论男女皆上马能战,是南疆首屈一指的将门,当年也是十分风光的家族。大夏与南疆的最后一战,胥家子弟几乎全部命丧战场,真正做到了马革裹尸。汤凤的记忆里,胥二小姐当年也跟随父兄参与了最后一战,战报传来的时候上面也写着她的名字。
当晚,汤凤抄完佛经后并没有早早入睡,而是坐在书房等人。
亥时末,海棠如期而至。
“怎么样?”汤凤头一次按耐不住起身,焦急地看着海棠,“可打听出了结果?”
海棠还是老样子,伸手从怀里掏了一幅画出来,拍在汤凤的面前,她道:“你让我查周遂之,但是他底子太干净了没什么可疑的,只有这一处,你看了就明白了。”
海棠的语气稍沉,没了往日的活泼和轻佻,听起来有几分压抑。
汤凤似有所觉,匆忙展开她带来的画,待完全看清后,怔在了当场。
“我们都以为她死了,却没想到她跟你一样,这些年潜入了大夏的国都,还与当朝阁臣生儿育女。”海棠的嗓音有些低哑,说出来的话也不如平时那么流利,像是在压制某种情绪。
汤凤看着眼前的这幅画,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真的是她,竟真的是她……”她捏着画纸有些颤抖,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一圈。
八岁的凤玉不好认,因为小孩子没张开,就算从前见过也很能将凤玉和汤凤这二人联系起来。可十三岁的胥二却很好认,她跟随父兄上战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能以一敌十的少将军了,眉眼早已成熟,即使过去十七年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汤凤失落地跌回椅子,须臾,她将头低下,用画纸盖住了脸,肩膀微微颤动了起来。
汤凤也不知道胥二活着她应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这些年在黑暗中摸爬滚打,负重前行,她早已经将自己变得面目全非。知道胥二姐姐在过去的十七年里跟自己过的是一样的日子,她的心就像是一瞬间被细细麻麻的针包裹住了,疼得哭不出来声。
她们这群人没了家没了国,被放逐被流浪,从来都不敢堂堂正正地公告自己的来处。可每当夜里被惊醒的时候,她总会有一种庆幸,庆幸这一切由她来承受。她总觉得父王和母后已经在天上重聚了,兄弟姐妹们说不定早已轮回投胎了,而那些受战火牵累的南疆子民们,他们也不用再背井离乡被战火追赶着跑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心理是欣慰的,他们的仇她来报,他们的冤屈她来诉,这一切的担子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就好了。
可是今天,当她知道胥二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她就懂了,这十七年的痛苦和愤懑有人在与她一同承受。
“公主……”海棠不自觉地走上前,轻轻地将她揽向自己的方向,让她靠着她。
“我打听过了,胥二没有委身于周遂之,这些年她过得很好,周遂之很爱她。”海棠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轻声劝慰道,“她没有受你那样的苦,你放心……”说到此处,海棠也哽咽了起来。明明是南疆王室的掌上明珠,却偏偏不得不与一个杀害自己全族的男人周旋多年,每当夜里醒来看到仇人的睡容,她该是何等的压抑和痛苦?这些,她从未说过,但不代表在她身后的这些人不会去为她设想,心疼她。
汤凤转过身,抱住了海棠的腰。她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她的腰身上,哭声压抑在了喉咙,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不知过了多久,汤凤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
海棠亲自拧了帕子为她擦脸,问她:“要不要安排你们见面?”
“她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汤凤的红着眼睛问道。若非如此,周遂之怎会帮她?可她又转念一想,周遂之知不知道她与胥二姐姐的身份,他可介意?
海棠道:“周遂之此人,深不可测。我费心打探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摸出更多的底细,如果你要知道更确切的消息只能想办法联系上胥二,她肯定会帮你。”
汤凤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胥二姐姐是怎么想的,如果她这些年过得安逸幸福,我不想再去打扰她。”
“国仇家恨,她定然不会抛到脑后的。”海棠笃定地道,“她是谁?胥二啊,可以十三岁上战场杀敌的女将啊,她会放下咱们的仇恨安安心心地和周遂之过日子吗!”
汤凤苦笑道:“我倒希望她会。这样起码……咱们当中有人是真的幸福的。”当年在王宫追逐嬉笑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花园里奔跑嬉闹的少女少年们,许多早已是一抔黄土掩于地底了,活着的不过她和胥二姐姐。
海棠语塞,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