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婵翻了个白眼,继续说:“你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我看,这岳家也是事情多。”
“怎么了?”
“岳襄和她舅妈关系很好,而这个女人,实在不是省油的灯。听我师傅说,当年岳襄的舅舅岳许文在世时,只要一和女明星接触,她就去公司闹腾。”
闻眠愣了一下:“等等,你是说,先前岳许文也在昊天影视工作?”
这下轮到赵婵诧异了:“你没了解过公司的历史吗?昊天影视的创始人一共有三位,其中就有岳家的老爷子。”
说到这里,赵婵喃喃自语:“……不过,现在公司里似乎只剩下谢家的股份。”
闻眠没有听到赵婵的自言自语,低着头琢磨这一团关系:
谢疏的祖父和外祖父两人是好友,一起创业。
后来,公司交到谢疏父亲手里,与此同时,谢疏父亲与母亲结婚,用婚姻继续维系感情。
第三代,也就是谢疏这一代,谢家两个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看上去倒是和和美美的两家人。
闻眠捋清了关系,赵婵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安慰道:“你也别担心,就算岳襄这个小姑子烦了点,到底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谢总从头到尾都站在你这边的。”
闻眠:“……你在说什么鬼话。”
赵婵诧异:“你打听这些事,不就是担心和谢总结婚后处不好亲戚关系么?”
闻眠:“结婚?什么时候结婚,结什么婚?”
赵婵眨眨眼:“你和谢总,难道只是玩玩而已?”
两人大眼瞪小眼,赵婵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不是吧,你们现在都还没有确定关系?”
闻眠挠了挠头:“……倒也不必这么急,吧?”
原本是打探岳襄的消息,被赵婵这样一八卦,闻眠竟然也忍不住琢磨她和谢疏之间的关系。
要说两人清清白白,除了友情之外再无其他,那显然是骗小孩子。
都是成年人,时间宝贵,如果不是彼此有些心照不宣,怎么可能会每天晚上电话不断。
可如果再进一步,却好像又差了什么。
闻眠躺在床上枕着脑袋,望着房间的天花板。晚上九点时,谢疏的电话不差分毫地打来了。
她顺手接起,然后懒洋洋地道:“喂。”
电话另一旁,谢疏轻声问:“忙完了吗?”
“岳襄有没有给你添乱?”
听到这句话,闻眠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这样的对话,好像发生在夫妻之间啊。
丈夫在外出差,将妹妹托付给妻子。
喂!
闻眠走神时,电话那头谢疏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她很烦,不必客气,教训就好了。”
话语间,竟然藏着几分小心。
想到这里,闻眠怀疑自己的思想有问题。
“……还在听吗?”
“在!”闻眠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然后理直气壮地说了岳襄几句坏话。
说完,两人莫名地都安静下来。
持续的留白让闻眠颇感心慌,只得继续找话题:“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谢疏仿佛并不介意被问行踪,老老实实地交待:“早上去看了医生,下午去景河。”
影视城的前期准备阶段完成,现在终于开始正式建设。
“……哦。”闻眠愈发觉得两人的聊天不太对劲,但为了能不尴尬,继续问:“医生说了什么?”
电话另一边。
谢疏站在酒店窗前,望着景河小镇上星星点点的灯光,轻声说:“他说,我之后可以不用去看他了。”
听筒中传来女孩惊疑不定的声音:“他收费太贵,咨询室濒临倒闭?”
谢疏无语片刻,无奈地说:“是我不用再定期看医生。”
“你的失眠治好了?”
谢疏纠正:“是有了阶段性的进展,说痊愈还差了点,还需要试自己调节。”
对面顿了顿,才小心翼翼问:“……那,咱们之后晚上还打电话吗?”
谢疏一愣,察觉出对方话语中的深层含义,眉眼间冷了下来:“你不想?那就不打了吧。”
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谢疏打电话前心情舒畅,一通电话打完,整个人头顶乌云环绕。
吴秘书对此习以为常,干脆假装看不见,低头做着自己的工作。但谢疏却不打算放过他,拉着他诉苦。
“……她怎么能这样对我,难道和我聊天是避之不及的事情吗。”
作为旁观者,吴秘书很清楚老板在认识闻眠之后的改变。
心理疾病的治愈并不是简单的一加一,谢疏为了抓住这一束光,成为旁人眼中的正常人,于无声处付出了诸多努力。
闻小姐的出现,给了他改变的勇气。
生命中蓦然间闯进来的人,似乎拿到了绿卡,成为了彼此的常住民。
想到这里,吴秘书忍不住开口劝慰:“或许,您是理解错了闻小姐的意思呢?”
“闻小姐恐怕误解了您这通电话,以为您是通知她,以后不用再联系呢?”
谢疏眉头紧蹙,低下头:“……我是迫不及待想告知她,我病好了……”
但目的当然不是两人不再联系,而是说,他现在治好了心理疾病,是正常人,拥有了正常人的一切权利。
比如恋爱。
小吴提议:“或许您应该打个电话问清楚。”
谢疏愣了愣:“现在?”
小吴:“我相信,如果您不问清楚,今天晚上恐怕会失眠。”
谢疏犹豫了两分钟,然后拨通了电话。也不知道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很快心情多云转晴,抱着电话不撒手。
吴秘书牌单身狗只好微笑。
他低着头继续整理下面递交上的资料,翻到其中一份,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周围影视的一群旧股东创建了一个新的影视文化公司,对卷土重来跃跃欲试。
除此之外,王旁最近也动作频频,只不过无论是买水军针对闻眠还是别的动作,都被他们派去的人及时化解。
不知死活。
在打完电话,听到吴秘书汇报时,谢疏冷冷地说。
·
第二天,陆影见到闻眠时,第一句便是:“……你恋爱了?”
闻眠:“?”
陆影挑眉道:“不然干嘛一脸红光满面?”
闻眠:“我哪有?”
陆影从兜里翻出一个小镜子来递给她:“你瞅瞅,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写着‘开心’两个字。”
“滚滚滚。”
闻眠尴尬地说:“谈什么恋爱,就不能是别的好事?”
陆影吊儿郎当:“对于咱们这个咖位的人来说,除了上春晚,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巧了,还真是要上春晚。”
陆影哼笑一声,就差说“小姑娘醒醒”了。
三两句将人怼一边儿去,闻眠路过穿衣镜时,莫名地驻足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神采奕奕,双目生光。
……罢了。
闻眠承认,自己的确是心情好。谢疏的病有了好转,说明她向着目标迈进一大步。
有她的存在,谢疏不会再不管不顾地糟践自己的身体,走上自我放逐的老路。
就在闻眠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对着镜子怔怔入神时,不远处陆影忽然爆发出一句脏话:
“卧槽!”
“闻眠,你真的上春晚啦?”
微博上,春晚的官微官宣了嘉宾的姓名,闻眠的名字在一群大佬中间显得分外显眼。
闻眠无辜道:“我骗你干什么?”
·
剧组为了女主角而欢腾雀跃,没有人注意到岳襄的缺席。
她早晨被舅妈一个电话叫起来,约到市区的一个私房菜馆吃饭。
“马上就到,舅妈你别催了。”
“给我一个惊喜?什么惊喜啊?”
“……你该不会骗我来相亲吧?”
岳襄穿着高跟鞋,走在有名的餐厅中,剧组里待久了,她回归熟悉的社交场合,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海棠阁,是这里。”
岳襄敲了敲门,推开:“有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她的目光在扫视包厢时忽然顿住,然后停留在舅妈身边的女人身上。
神情呆愣,恍若见鬼。
舅妈不动声色地笑道:“岳襄,你愣着做什么呀?还不过来和你妈打个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五十九章
岳襄回到剧组时,整个人神情恍惚,失魂落魄。
赵婵见到她时,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眼神麻木地扫过,慢吞吞地朝自己的房间前行。
“……这是怎么了?”
因为岳襄身份的缘故,赵婵对她颇为关注,见到闻眠时,忍不住困惑地说出方才偶遇时的场景。
“难道和陆影吵架了?”闻眠认真地猜测。
倒不是她拉出陆影这个无辜的路人出来cue,而是最近岳襄与陆影相处着实不错。
两人吵归吵,闹归闹,但岳襄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在前天,陆影在下戏之后还带着岳襄出去吃了烤串。
“不像。”赵婵摇头说,“我见岳小姐的时候,她穿得很正式,看上去是见了陌生人。”
陌生人吗?
在岳襄停了零花钱的当下,她会去见谁?
思考一番,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闻眠只得暂时将这件事抛开。
只不过因为心中还存了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她也没将这个疑点完全放下。
·
夜晚,岳襄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人在门口砰砰砰地敲她的房门。
“谁啊?”她不耐烦地问。
陆影在房间外朗声说:“我。”
等了三分钟,房门被猛地被打开,陆影抬眼看岳襄的模样,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此时的岳襄还穿着她那一身见客的衣服,只不过看上去皱皱巴巴的很不像话。
除了衣服之外,岳襄看上去是哭过,两眼红肿,神色憔悴。
“没事吧?”陆影忍不住放低了声音。
岳襄红着眼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事,快说!说完快点滚!”
平日里陆影听完这些充斥着大小姐脾气的话,绝对是要生气的。
奈何前几天他因一件事被一个圈内的仇人嘲讽,岳襄刚好也在群里,出来为他说了话,两人的关系因为这件事缓和了不少。
“姑奶奶,就算心情不好也要吃饭。饿坏了怎么办?我给你拿了一个蛋糕来,先吃点垫垫肚子?”
岳襄迟疑片刻,经过提醒,她倒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饿了。
陆影见状,连忙抓住机会,将岳襄推到了饭桌前。趁对方吃饭时,他叫了客房服务,点了一碗热腾腾的面。
香软的食物入口,岳襄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今天遇到的事情太过惊骇,加上身边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她只得统统憋在心里。
“怎么了啊大小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陆影臭屁地说。
灯光明亮,食物香气四散,眼前的男人吊儿郎当,眉眼间却充斥着关心。
岳襄没忍住,又抽噎了一下:“我妈妈……她一直在骗我。”
·
陆影从岳襄房间里走出来时,对方已经哭累睡着了。
岳襄虽然愿意对他这个短暂的朋友倾诉心事,但到底不会说得太直白,只是反反复复地说“她为什么这样”。
按照陆影的处事习惯,他原本不该管这些事,别说是豪门恩怨,但凡有一点麻烦,他总是跑得比谁都快。
更何况,出事的还是他心中的大小姐岳襄。
在酒店走廊徘徊片刻,陆影心中没来由地冒出一个念头:……岳襄一定还在哭吧。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中一阵烦闷。
犹豫片刻,他还是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转了个弯,敲响闻眠的门。
“老大,方便让我进去聊聊么?”
闻眠:“……我说不方便你就不进来么?”
·
闻眠原本正在与赵婵说工作,被陆影打断之后,赵婵体贴地起身倒水,而后暂时离开房间。
茶水的热气袅袅上升,坐在沙发上,陆影又莫名地觉得难以启齿。
“怎么了这是?来了又不说话。发生什么了?”
陆影嘴角嗡动,却半天没说出话。
“……和岳襄有关?”
陆影哪能想到自己被瞬间戳中了所想,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闻眠淡定道:“一个大龄未婚男子扭扭捏捏,吞吞吐吐,能为什么?”
不就是感情么?
这剧组除了岳襄之外,还有什么能够牵绊思绪的人?
“我、我……”陆影咳嗽一声,说话有些结巴,“不管她的事,是我自己好奇。”
心虚地说完这几句话,陆影低下头去端茶水,结果因为水太烫撒了一地。
“行了。”无奈地处理好满地的狼藉,闻眠无奈地说,“到底怎么了。”
陆影沉默片刻,试探问:“你和谢总关系好,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岳襄母亲的事?”
“岳襄……母亲?”
·
直到陆影离开,闻眠胸腔内一颗心仍然无法安静下来——仿佛有一个巨大的、不可言说的秘密在她心中展开。
赵婵送走了陆影,关上房门后整个人也是懵的。
谢家毕竟不是公众人物,家族成员的基本情况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陆影不是圈里人,之前不了解谢家的情况,一听岳襄嘴里嘟囔着母亲,就以为是大小姐和家人吵了架。
可赵婵在闻眠身边待久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谢疏和岳襄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就车祸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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