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万闲闭上眼睛,抵抗者头脑中尖锐的疼痛和恶心感,皱着眉头说道,我记得不对我不记得了不要再想了。秦炽羽低声说,语气斩钉截铁。不知何时,陆万闲放开了秦炽羽的手,正捂着自己的太阳穴。而秦炽羽移动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放松下来,陆万闲的身子倾在秦炽羽的怀抱之中,获得了支撑的力量,他便不想再自己费劲坐着,顺势用额头抵着秦炽羽的肩膀,低低地呼吸,忍着头痛过去,手亦下意识攥紧了秦炽羽的衣服。头疼如抽丝般缓慢地退去,陆万闲额上的汗水亦湿润了秦炽羽颈窝那块衣服,他有点发窘地稍稍抬起些身子,让自己出汗的额头离开秦炽羽的衣服。谁知,秦炽羽却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自己怀里。别动,再休息一会儿,什么都别想。秦炽羽的声音令人不容拒绝。陆万闲只得闭上眼睛,又放空了一阵,鼻端闻到火灵那种干燥温暖的气味,舒服得他有点犯困。然而在一个尊称他为仙长的小孩怀里睡着,实在是不怎么得体的事情。陆万闲推了一下秦炽羽的身体,秦炽羽这次放松了手臂,让他得以坐直身子。陆仙长,你还好么?秦炽羽替他揉着太阳穴,全然不在意手下汗津津的肌肤,垂眸看向陆万闲时,也是满眼的担忧和心痛。陆万闲躲开秦炽羽的目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跳又快了几分,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秦炽羽前襟上一大块破洞,连中衣都抓破了,里面白皙的肌肤亦留下几道红痕。陆万闲顿时大窘,秦炽羽本身肤色还是很白的,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沙漠风沙吹成了现在这样,因此,他看到秦炽羽被自己抓出来的红印后,更觉得尴尬到了极点。
方才头疼没留意,只知道抓着个地方就用力,谁知道自己如今力气惊人,不由自主就把人家两层衣服都抓破了呢作为一个仙长,实在是不应该啊不应该。你、你换一件衣服吧。陆万闲轻轻挣开秦炽羽给他按摩的手,别开脸,小声说道。秦炽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并没放在心上,反是又抓着陆万闲问了半天,为什么头疼,现在还疼不疼,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确认陆万闲已经恢复如常,他才起身去换了里外的衣服,出来时,便对陆万闲说:我们回玄门去吧。怎么?你不是要出来游历么?陆万闲奇怪道。我想先看好陆仙长的头疼,出来游玩,什么时候都可以。秦炽羽脸上带着深重的担忧之色。已经好了。陆万闲揉了揉脖子,多半是我不该泄露天机吧,对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秦炽羽,刚才你听到了吗?嗯?陆仙长是说,天命石需要有两块,这一句么?陆万闲大喜,总算把一直没想起来的事情给说出来了:我下来玄门,就是为了告诉秦炽羽,天命石需要有两块。接着,他脸上又显出茫然之色,天命石是什么?看到陆万闲忽喜忽忧的模样,秦炽羽只觉柔肠百结,恨不能将眼前的人揉进怀里,然而陆万闲什么都不记得,他不可以轻举妄动,他伸出手,僵在半空,最终只是放下来,面上露出带着深重克制的微笑:我知道是什么,陆仙长真的帮了我很大忙。是么?陆万闲这才松了口气,万一他只带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下来,秦炽羽也不知道什么意思,那才叫抓瞎。现在好了,他把话带到了,下界的任务也完成了。陆万闲:秦炽羽:?陆万闲等了半天没说话,秦炽羽狐疑地看着他,又隔了一会儿,陆万闲才纳闷地喃喃自语:怎么还不回去?难道要自己飞回去么?作者有话要说:天道: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有你这样飞升到一半说有事先走的修真者吗?(抓衣领摇晃第265章飞升后遗症在秦炽羽的坚持下,陆万闲跟着他回了玄门。秦炽羽要陆万闲去悬壶院看一看泰和大师,让泰和大师诊断一番,陆万闲拒绝了。无他,陆万闲并不想对一个不认识的医修坦露自己的修为。只要一个人知道了他的修为,其他人势必也会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陆仙长,泰和大师人品过硬,你尽可以放心,怎么能讳疾忌医呢?秦炽羽不赞同。我没毛病,只是、只是不该透露天机罢了,如今我也把消息传递给了你,可能还有些我没想起来的事还没完成吧,要不然我已经回归上界去了。陆万闲坚决拒绝,与其操心我一个已经飞升成功的散仙,倒不如想一想你的瓶颈要么突破。看到陆万闲表面淡定实则如履薄冰的态度,秦炽羽不由心酸,说到底失去记忆还是会产生许多不安全感,将心比心,若失去记忆的是他,除了陆万闲,他也谁都不愿意相信。真没问题?秦炽羽问道。真没问题。陆万闲说着,解开外衣,我想沐浴。秦炽羽知道陆万闲在沐浴这件事上有点执着,但凡出点汗都要沐浴,虽说仙人已经不大会出汗了,方才头疼那一下却又破了例。秦炽羽将浴桶搬过来,想着什么时候去后山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像玉衡峰秀月洲那样的温泉,若是能给陆仙长凿上一方温泉池,岂不是比浴桶舒服的多。这般想着,秦炽羽已经轻车熟路地把洗澡水烧好,更换的中衣搭在旁边木架子上,舀水的长柄木勺挂在浴桶外,安置好一切,秦炽羽退了出去。陆万闲披着中衣,试了试水温,觉得很舒服,又回头看了一眼门,门栓没挂,不过他也没什么好防着秦炽羽的,只是心里稍稍有点尴尬。作为一个受人尊崇的仙长,今天尴尬事儿干的有点多,所以惯性地看哪里都尴尬。他摒除杂念,没入浴桶,在温暖的水里下沉,直到只有鼻子以上在水面上露着。舒服。秦炽羽在院子里等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里面水声响动,秦炽羽便站起来,走到门前去。又过了一会儿,陆万闲推门出来,中衣已经穿好,身上却湿哒哒的,一缕缕墨染的黑发随意散在肩头,水痕顺着单薄的中衣流下去,晕开一片片半透明的洇迹。秦炽羽问道:水是不是凉了?你泡的太久了。倒还好。陆万闲擦了擦头发,有限嫌弃地说,这棉布不大吸水,头发擦不干,做人真是麻烦。秦炽羽微微翘起嘴角,来到陆万闲身边,道一句冒犯,单手捧住他垂在肩后的长发,一把湿湿软软的捏在手里,借着火灵慢慢烘干。直到湿粘在一起的长发变得顺滑蓬松,柔柔地漏过指间,秦炽羽才松开手。劲瘦的腰线在半透明的洇痕间若隐若现,虽然头发烘干了,可是中衣上后背那块还是湿的。秦炽羽瞥了一眼,便停住动作。奇异的黑色纹路如同一小点绽开的妖异藤蔓,刺目地停留在脊柱内凹处。这是秦炽羽心中暗暗惊讶,他回忆以前看到陆万闲的后背时,只觉得雪白一片,未有丝毫瑕疵,一瞥之下慌里慌张就移开目光,根本不敢直视。如今也是因缘巧合,恰好被他看到后背上这纹路,这怎么看也不像是陆仙长自己刺上去的,陆仙长的思维方式比较传统,讲究自然,对断发文身之事敬谢不敏,当然不会在背后刺一朵黑色的妖藤。那这纹路是什么时候留下的?难不成顿悟之后,天道还会在人身上留下痕迹?秦炽羽对天道的恶感顿时又多了一些。他担心之际,拇指抚上那处,轻轻按压,用火灵试探。陆万闲只觉腰被人从后面拿住,脊柱中缝处一点灼热的感觉散开,整个后背都电击一般,又麻又热,他不由得回过头,用胳膊肘顶住秦炽羽的手臂,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你这是干什么?秦炽羽探了探那道黑色的妖藤,并无异样,但他仍是不放心,便对陆万闲说了。哪有?陆万闲拧着脖子想看看自己后腰,然而难度太大,根本看不见。秦炽羽从屋里拿来一面铜镜,放在他身后给他看。陆万闲看了一阵,不大高兴地用手指蹭了蹭:以前没有这东西么?没有,秦炽羽补充道,至少在我伺候陆仙长沐浴的时候没有。那就奇怪了。陆万闲因为没有记忆,也不敢贸然下定论说这东西不是自己弄上去的,可是不是他弄的,还会是谁弄的呢?他厌恶地使劲蹭那块地方,直到透着衣服都能看见红来。秦炽羽捏住陆万闲的手,不让他再蹭:去悬壶院。陆万闲这回想不出什么推托的词儿了,只是给人看看皮,又不是看内府,应该没什么泄露机密的危险吧。悬壶院,泰和大师见陆万闲来,面上露出老友重逢般温暖的笑意,还责备了他一番为什么灵植宴会不叫他去,他也有许多灵植想订。陆万闲看了一眼秦炽羽。秦炽羽之所以没在请帖里加上泰和大师,纯粹是因为,他担心悬壶院珍稀灵植太多,泰和大师过来拆台,到时候就尴尬了。没想到,陆万闲的灵植大会名声传到泰和大师这里,泰和大师不仅没有觉得磕碜,还十分地羡慕,看来,陆万闲从上界带来的灵植果然珍贵。这是待陆万闲解开上衣,让泰和大师看过后腰上那点黑色的妖藤纹样之后,泰和大师面露疑惑之色,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摇了摇头。不像是诅咒,也不是中毒,泰和大师捋了捋胡须,倒有点像雷殛纹。不对,应该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小的雷殛纹。什么是雷殛纹?秦炽羽问道。就是被雷击中,在身上留下的痕迹。泰和大师道,一般是渡劫失败了,才会留下的。他这话一出,秦炽羽和陆万闲脸色都变了。秦炽羽急忙抓住泰和大师的手臂,问道:留下这痕迹会怎么样?泰和大师道:也不会怎么样,就是难看一些。秦炽羽稍稍松了口气,又问:那还有没有别的可能,陆仙长并没有渡劫失败啊。泰和大师摇摇头:老夫想不到其他可能了。秦炽羽拿出一张灵石契票,双手奉上:多谢院长。回去的路上,陆万闲的脸色都很不好看。难道说,他没有飞升成功吗?怎么会在身上留下飞升失败的痕迹?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度过虹桥,得天道点播,瞬间顿悟一切,那种深刻的感觉,是刻印在灵魂之中的,只有飞升成功的人才有的,怎么可能飞升失败呢?陆仙长,我要去一趟天枢峰。秦炽羽站住身,对陆万闲说。天枢峰?陆万闲诧异,这地方他听说过,却不是那个看起来冷冰冰但是其实人很好的盛掌门所在的天玑峰,事实上,他除了盛玉髓,也不认识盛家的别人。不错,不过可能见不到盛家老祖。秦炽羽叹了口气。盛家老祖又是?罢了,陆仙长还是和我一起走一趟吧。秦炽羽拉住陆万闲的人,带着他跃上神行法器。山间的风吹过陆万闲的发梢,他疑惑地看向身边的人,不知不觉间,手又被秦炽羽紧紧捏住,还是那种为了他而激动又焦虑的炙热温度,从指缝间渗透进骨头里。在秦炽羽的记忆中,唯一能找见的,和陆万闲有过相似经历的,就是盛家老祖。盛家老祖渡劫飞升过,但是失败了,失败之后,又闭关千年,不问世事。直到家主之争的时候,盛家老祖出来给盛千秋站台,站着站着又变成了给盛玉髓站台。等到盛玉髓位置稳了,他老人家才又回去。这一闭关,又不知道闭到几时。但是眼下也没别人能问,秦炽羽只能去碰碰运气。他带着陆万闲直奔落星小院,谁知,还未降落,就看见落星小院周围密密麻麻的结界和法阵,无数符咒在阳光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秦炽羽:也是,人家盛家老祖闭关,那盛家肯定把他护得严严实实。这就是盛家老祖住的地方?陆万闲询问道。不错。你要现在进去么?嗯,我有些事想问问他老人家。陆万闲顿了顿,道:我试试。秦炽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陆万闲带着往前一冲,他只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长变细,被一股温和的风裹着,轻盈又迅捷,向前冲去。在外界看来,两道青红交错的光汇成一道,穿进结界之中。符咒的金光一瞬间大涨,待两人穿过去,又恢复如常。秦炽羽回过头,脸上惊讶的神情还未退去,他差点忘了,陆万闲现在好歹也是大乘期的修为。陆万闲此时也侧脸过脸来,看到他脸上吃惊的神情,不由得笑了起来。秦炽羽神色微滞,移不开眼。没有那么多烦心的过去压着,笑起来竟如此可爱。嗯?陆万闲觉察到秦炽羽的出神,稍微敛起笑意,毕竟为人师表不能太孟浪。他灵识忽然觉察到不远处飞来一道剑光,直向他们刺来。陆万闲顿时冷下脸,将秦炽羽往旁边一送,双手画出符咒,风系法修的巅峰实力在此刻暴涨,形成一道风的旋涡,将飞剑卷了进去。天璇峰主本想杀个出其不意,未料到陆万闲的修为已经高到可以徒手拦飞剑的程度,他大惊失色,一时间忘了召回飞剑,飞剑被远远抛出,在阳光下划出被抛弃的可怜弧度。陆万闲盯向天璇峰主。天璇峰主只觉一阵压力,但来都来了,之前骚扰万花山那么多次,这次总算堵到正主,总不能止步不前。他调整了一下嗓音,变得阴阳怪气:哟,这不是陆长老么,怎么,从我们这些峰主手里抢去的秘宝还好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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