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炽羽疑惑:你和他不是商量好的么?韩惜见立刻摇头,接着,他想到什么,面上透出心虚的神色。怕不是,他刚跑到这里跟小月姐姐哭诉的时候,那一阵吹开门的风,并不是风,而是傅唯一?!那傅唯一岂不是把他的话都听到了?韩惜见立刻惊恐地看向傅唯一,偏偏傅唯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根本看不出来一丝端倪。韩惜见的心宛如放在烈火上烤一般的煎熬,一路被秦炽羽扭回万花山,都没顾上要擦嘴。第164章四海排位战接下来两日,韩惜见度日如年。他被罚在后院梅花桩上练金鸡独立,从玉女投梭到白虹贯日,每个剑招都必须一动不动地坚持一个时辰,到下个时辰才能换个姿势。虽然有金丹中期的修为,不至于才划拉两下就体力不支倒地,或是流汗过多脱水而亡,但,韩惜见从来没有受过这么结实的体罚,站到第二天中午,浑身上下都在哆嗦,汗水更是不要命地往下流,整件练功服都湿透了。最为令人心碎的是,师尊不理他了。当他被讨厌的告状精秦炽羽抓到陆万闲面前时,陆万闲只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吩咐傅唯一盯着他去后院体罚,站梅花桩,每个时辰站一个姿势,站够两天才能下来。之后,陆万闲连看都没来看他一眼,更不要提,像以前那样,他一撒娇就松口不罚他了。韩惜见很难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就在压力最大的时候点了一大堆菜,而且胃口还很好,把油多的肉菜都吃光了,嘴上油光闪烁的时候正好被师尊瞧见,师尊一定对他失望透顶。可是,他控制不住,师尊的批评他真的有往心里去,也想改过自新,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逃避,他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行,师尊失望,想跑,就更不行,师尊更失望如此恶性循环,仿佛没个头。呜想到伤心处,韩惜见眼眶一热,竟忍不住冒出眼泪来。傅唯一一直在旁边守着,就像他对师尊承诺的那样,不说话,不对韩惜见提供任何帮助。守到此时,他只觉得有些坐不住了。韩惜见正练到一个难度很大的姿势,修长笔直的右腿支撑起身体的全部重量,上身向前倾,右臂舒展前伸,食指与中指并作剑指,指向前方,左腿则向后踢,足尖绷起直指后方。这个姿势对平衡的要求很高,向前伸出的右臂、右肩以及前倾的上半身,需要与向后踢出的左腿保持在同一条线上,这条线又几乎与地面保持平行,韩惜见手长腿长,身姿优美,远看来仿佛一尊极具欣赏价值的塑像,近看却可以发现他的右腿和手臂抖动得多么厉害。汗水早已湿透韩惜见的衣服,细麻布紧紧贴在韩惜见身上,袖口和领口露出的肌肤泛着粉红,微微前翘的下颌挂着一颗晶亮的水珠,啪嗒,掉在地上。又一线水痕自眼眶滑落,一直淌到下颌尖,亮晶晶地挂在那里,随着呼吸轻轻颤抖。傅唯一自己修炼时,比韩惜见此刻的体罚要辛苦数倍,有时还不得不面对生死之危,但他专心在挑战自我极限上,反而不觉得如何辛苦。可是眼下,要他盯着韩惜见全程受苦受折磨,甚至还他实在是受不了。傅唯一从椅子上站起来,默不吭声地走到梅花桩侧。韩惜见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头晕目眩的,忽然间感到一块粗糙的布头在他脸上猛擦了两下,怼得他颧骨一阵刮痛,他又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看见近在咫尺的端正男子,正一脸严肃地拿出一块方巾,给他擦脸。韩惜见认出那块布头,是傅唯一常备着一块自己用的,虽然说傅唯一出身牛栏村,生活习惯却好得不行,比他这个世家子勤劳爱干净多了。韩惜见心中微有感动,但,说到底,他挨罚,还是因为傅唯一通风报信。想到此处,韩惜见又瞪圆了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水光潋滟的眼波努力地向傅唯一传达愤怒之情。傅唯一擦了两下韩惜见的脸,见韩惜见又精神起来,心想,果然擦脸有提神和缓解疲劳的作用,他便更加仔细地把韩惜见脸上湿粘的乌发和断掉的眼睫毛擦干净。又恢复精神的白净脸庞,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无一处不好看,傅唯一不由得停住手上的动作,稍微有些怔愣。这张脸上的表情,却绝对说不上是高兴,不,应该说是恼火才对。傅唯一,我知道是你告的状,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可怜我了!韩惜见恼怒地说,我一定会站到最后的,你别想干扰我傅唯一垂下眼睛。韩惜见说得倒也不错,确实,是他把消息透给秦炽羽的。如果早知道韩惜见会落得个被罚的后果,他就算拼着自己被师尊责罚,也不会说。傅唯一这样的表现,反倒被韩惜见视为心虚了。他越想越气,怒视着近在咫尺的耿直面孔:别在我眼前晃,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傅唯一却没有闪开,这句话让他的神色微微凝滞。接着,他抬起幽邃的目光,直视韩惜见。韩惜见不由得有些气弱,唔,他刚才说的那话是有点重,但是,比起他因为傅唯一告状而受的这些罚来说,不过是一句重话而已,傅唯一皮糙肉厚的根本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想到此处,韩惜见又硬撑着瞪视傅唯一。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你为什么不想见我?傅唯一沉声说,在第一酒楼的小院里,你就说,再也不想到见到傅唯一那个大傻子,是什么意思?韩惜见晃了一下,差点从梅花桩上掉下去。他果然听见了!为什么这么倒霉,说谁谁到!老天爷对他这么严苛吗?有力的大手托住韩惜见向前伸出的右臂,把他扶回正位。韩惜见这才重新找回平衡,不由得松了口气。人这一有了支点,惰性就自动发作,韩惜见把重量压了一部分在傅唯一手上,只觉得整条右腿都得到了解脱。虽然身体很诚实,但是嘴上还要瞎扯八扯把这段尴尬的旧账给翻过去。你听错了,我是说师父,师父,师父以为的那个大傻子,不是傅唯一那个大傻子。韩惜见眼神一阵乱飘。傅唯一贴近韩惜见的脸,在他耳边说:你真以为我是大傻子?韩惜见只觉得傅唯一的声音又低又哑,震得他耳朵一阵发麻,他不由自主想往另外一边逃,手臂根部又被傅唯一铁钳似的手紧紧攥着,根本逃脱不得。为什么不想见我?傅唯一又问。韩惜见目视前方,眼睫忽闪忽闪,不敢去看就在脸旁边的人,小声碎碎念:这还要说吗就是就是什么?傅唯一今天不问出个结果就没完了。就是那天比试的时候,你一上来就掐我脖子,我还没准备好,就给你掐树上去了!韩惜见又气又窘,非要逼着他把败仗的耻辱再重复一遍,傅唯一简直太坏了,他是不是故意的?韩惜见猛地一回头,嘴唇撞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差点把他门牙给磕掉:我、唔傅唯一只觉得下巴被一个软软的东西蹭过,韩惜见那张带着泪光的精致容颜突然贴近到令人心跳停滞的程度。韩惜见左手捂住嘴巴,身子一个失衡,向一边歪去。忽然间,世界颠倒,韩惜见从梅花桩上掉下去,掉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金铁司,冶炼室。冶炼槽中,一条明亮的光流缓缓流出,隋何见状,冲炉子下面喊道:可以了!炉火缓缓收拢,汇聚进炉子中心,一条人影出现在那里,缓步走出尽是焦块灰烬的炉底。秦炽羽从通风口出来,微微一振衣服,抖去身上的灰末,睁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前方的墙壁。小秦,这次的天元晶炼得不错,有第一次成功打底,后续也会轻松很多,你的火系法术控制能力又有突飞猛进啊!隋何沿着铁架子楼梯下来,来到秦炽羽身边。这块天元晶,是否有希望炼成神器级别的飞剑?秦炽羽直截了当地问道。神器不好说,天材地宝还是有很大希望的。隋何笑道。我想要的只是神器级别的飞剑。秦炽羽说道,其他级别没有意义。隋何拍了拍秦炽羽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带近自己,感慨道:不愧是我的烧火工,口气非常狂,我喜欢,不过,你要知道,神器级别的飞剑,需要天火来烧。我已经最大程度地放出天火炎髓了。秦炽羽皱眉。还不够,你的天火炎髓,还不够。隋何道,我就直说吧,以你现在的经脉承载能力,放不出能够满足神器冶炼强度的天火。那要怎么做,才能释放出强度足够的天火?秦炽羽疑惑地看向隋何。隋何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别急嘛,不要急于一时,等你再强一点,快要突破元婴的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秦炽羽抓抓头,那意思是,他突破元婴,就可以炼制出神器级别的飞剑了?如此说来,他现在才金丹初期,还得加把劲才是。这般想着,秦炽羽完成了一天的冶炼工作,回到卧房内,上了坐榻便开始修炼。灵力转过十次小周天,秦炽羽只觉得神清气爽,周身灵气充盈,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灵识不知不觉来到内府。自从他的境界突破到金丹,内府之中,漆黑的天幕上,就出现了一只金灿灿的大太阳。大太阳照亮了天空和大地,内府中第一次有了红色炎流以外的颜色,天空是青蓝色的,大地是浅金色的,规整而宽阔的河道里涌流着源源不绝的红色炎流,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有条不紊,令人舒心。秦炽羽迎着一片云气飞去,准备一边修炼,一边看看愉快的小日常。这些年来,秦炽羽看了不少上一世的自己进入玄门之后的事情,大概知道了此生与前世的差别,前世里秦炽羽是在和光历四百多年的时候才拜在陆仙长座下的,比今生足足晚了一百多年,因此,当他进来时,四海排位战已经召开过了,虚花秘境也没有赶上,而看样子猜测,韩惜见和傅唯一似乎也没进虚花秘境,至于陆仙长,当时正被盛家多方刁难,又要照顾他这个拖油瓶,自然焦头烂额,无暇放下这摊去探什么秘境。总体来说,上一世他们的进境并没有这么快,陆仙长的位置也没有现在这么稳。但是,有些事却是一样的,比如,陆仙长救了他一命,把他带到赤霞堂悉心治疗,他背负亡国大仇,虽然那国家不是夜阑国,也没有矿脉,但盛家似乎也在那场亡国战争里出动了力量,因此被他视作仇雠。而且那时候,盛家子弟并没有接到禁令,还时时上门来骚-扰他,带头的人里就有盛天骄是,盛天骄那时候还活得好好的,与此生完全不一样。看过这些,秦炽羽很清楚,此生比上一世要好得多,而这一切好的变化,都是因为陆仙长。想到陆仙长在暗中谋划一切,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推进,却从来不向他们透露一句,他们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陆仙长的守护,这种感觉,又幸福,又揪心。秦炽羽只希望自己也能为陆仙长做一些事,在他还不能向陆仙长表明自己知道双重命轨存在的情况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和隋何一起炼制神器级别的飞剑,陆仙长的本命飞剑远流。嗯,现在说力所能及,还有点早,算是一个长期目标吧。当然,当务之急还是把修为提上去,在四海排位战中取得前一百名,得到虚花秘境的入境资格。这般想着,秦炽羽已进入云气。周遭的景象渐渐变化,是一处熟悉的场所。秦炽羽不由得一惊,这雕花青石地板,这书架摆设,这乌木座椅不正是第一酒楼中那座紫花小院的房室内景么?第165章四海排位战秦炽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来到前世的紫花小院。难道在这里也发生过什么事情?他等着有人进来,可是屋里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秦炽羽的目光忽然移向墙上的画卷他知道奇怪的点在哪里了。那幅工笔人物画卷轴上画着的辜小月,不见了!只有作为背景的草木山石和题画文还在,证明这幅画与辜小月那一幅是同一幅。秦炽羽不由自主贴近画卷,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画卷上的题画文写着辜家凡女小月云云。辜家凡女,说明画上这女子本是出身四大世家之一的辜家,但没有灵根,不能修炼,因此叫做凡女,不能修炼意味着她会像凡人一般生老病死,寿数有限,因此画出这幅画的人才说她可能已经转世投胎去了,可见辜小月是至少百年之前的人物。如今,画上空空如也,不知是那位作画的人尚未把人物添上去,还是画上的人自己跑了?秦炽羽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看到一幅空画。难道说,前世发生了什么事,使这幅画产生了变化?雾气蒙蒙吹过,秦炽羽又从回忆境里穿了出来。想不出来个所以然,秦炽羽只得暂时放下,把手头的修炼任务做完。待到修炼结束后,他活动了一下腿脚,往紫花小院去。前世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但是陆仙长知道。只要他把那幅画拿给陆仙长看,陆仙长多半能看出其中蹊跷。这般想着,秦炽羽人已达到第一酒楼,避过酒楼森严的巡逻,来到后院,闪身进入一扇漆黑小门。这扇漆黑小门前的路径,总觉得以前走过对了!秦炽羽一锤左手手掌,想起来,当年陆仙长刚刚评上长老之时,他和韩惜见、傅唯一来到第一酒楼中取餐,为了寻找酒楼的厨房,三人溜进后院,当时韩惜见便是进了这扇黑门,出来时还说,里面是个书房,书房里挂着一幅美人像。当时秦炽羽以为韩惜见是为了气傅唯一才那么说,没想到里面真的挂着一幅美人像。这样算来,韩惜见一百年前就在这里见到过美人像,说明辜小月至少是两百年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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