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这人不过是个穷文人,何必给他礼遇!”旁边的陈启却不乐意了,瞪了那中年男子一眼。
这人刚才跟他扯了半天,就是关于蒙学的,哪怕自己说提高酬劳,其人也一副清高模样,好似缺了他就不行,让陈启那个恼怒啊。
现在陈止来了,让陈启觉得有了底气,中伤了一句后,就对陈止道:“此人名叫王建,读了些书,早年以明经科应考,未能通过,如今给人教书。”
新汉此朝,科举未立,九品当道,但当官途径并非只有九品铨选,还有其他途径,如辟召、察举、任子、纳赀、荐举等。
其中察举就有诸多科目,如孝廉、秀才等,昭烈帝参考陈侯的考举法后,加以改良,需要经过两层考举,才能入备,地方有缺的时候,就有可能从中补缺。
这王建,通过清白科参加了察举考试,但未能通过,却由此得了名望,有了身价,成为许多宗族族学争取的西宾先生。
他听到陈启的口气,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正要开口告辞,却听陈止止住陈启之言,然后对自己说道:“王先生的名声我也曾听闻,能请来先生做我陈家西宾,实乃荣幸。”
王建不好发作了,只是皱眉道:“陈公子,你如此礼遇在下,我也不得不把话说清楚,贵族蒙学社的几个顽童,实在无法管束,关他们自己不学也就罢了,还跑到正堂来扰乱,这些陈启也是亲眼所见。”
陈止问了陈启,后者点头承认,却有话要说。
不等陈启出声,王建就继续道:“陈启又说那些孩童都是族中血亲,不许惩戒,我实在也不是谦虚,我过去在其他宗族为讲席,也有些名声,可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不让惩戒,那你们陈家的这个西宾,我是当不了了,省得平白坏了名声。”
实际上,陈家去请王建,他自是心动的,过去他为大族塾师,可那些大族都是普通宗族,不是世代官宦的士族,陈家再怎么衰弱,也是实打实的世家,给的米粮钱也足,所以王建毫不犹豫的就应下来了。
但来了之后才发现,情况和想的不一样,士族子弟着实不好对付,一个一个不能说无法无天,至少没多少顾忌。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还有陈启的态度。
按着这位陈家人的说法,族学中的都是陈族未来,不容有损,连戒尺都不许用,更不要说其他惩戒手段了,打不得、骂不得。
陈家原来的西席是个老学究,学了黄老无为的学问,不管风吹雨打、顽童聒噪,都过来将东西讲一遍,然后转身就走,不问其他,深得无为之意,可王建不同,他察举不成,可有些追求,想教出几个成才弟子,证明自己的才学,所以忍受不了这样的课堂环境。
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王建就要顺势告辞,这一走自然也就是离开陈家,不会执教了。
陈止却听得眉头皱起。
“陈家族学,已经衰败到了这等地步?”接着他脸上泛起一丝尴尬之色,原来是回忆中,自己的前身小时也是族学一霸,属于带头捣乱的那种,正是王建嘴里的顽童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