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你父王?”周涛慢悠悠地道,“整个凌州城的赌庄都在开押,压平阳郡主不来的,一赔一千。”
霍丛:“……”
周涛又继续道:“压公主赢的,也是一赔一千。”
李画盈:“……”
仿佛是怕吓到了这大覃公主,想要给她一些安慰,免得她刚入东晋边境,就遭到太大打击一样,周涛想了想,补充道:“公主您放心,咱们王府上下都已经拿您当世子妃看,王爷还押您赢呢!”
李画盈又沉默了。半晌后,她才道:“嗯……感谢王爷对永宁的信任。”
眼看着周涛又要开口,李画盈估计,这周军师还会再说些什么让她无言以对的话,不由得有点头皮发麻。霍丛看着她的脸色,简直想直接点住周涛的哑穴。
副将一边骂骂咧咧地跑过来,一边准备喊霍丛备战,就听到他们家的山羊须军师道:“将军,王爷不单止自己押了公主赢,他把您这个月的月银也压进去了。”
副将当场脚下打滑,差点摔倒。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军师,脱口而出:“我/日,老周你是不是傻,怎么没拦住王爷?将军他有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平阳郡主出了名的凶残,永宁殿下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将军怎么可能会让她应战?应战也不可能赢的好吗!老周这猪队友!
霍丛:“……”他觉得要认真考虑一下换参谋和副将。
李画盈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便问:“那平阳郡主想跟我比试什么?”
霍丛皱了皱眉头,道:“娇娇,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回舱内换上干净衣服,别着凉了。”
“可是——”
“没有‘可是’。”李画盈还想追问,霍丛干脆亲自拉起她,带她往回走,一边吩咐副将,“老林,下令全速后退。”
“是!将军。”林副将领命而去。
“世子,”周涛的声音仍旧在背后响了起来,“若是世子您让公主躲在您身后,以后公主在凌州皇城,怕是不会太好过。”
李画盈微微一愣,注意到这位周参谋对霍丛的称呼,从将军变成了世子。
是无意的么?还是别有深意?
霍丛脚下一顿。
李画盈也跟着停下来,然后感到握着自己的大掌微微一紧。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霍丛。
霍丛微微眯着眼,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冷道:“那我便一直在她身前,谁敢多说一句。”
周涛叹了一声,终于不再说话。
霍丛拉着李画盈一直往里走,心里着实窝火得很。
在大覃境内,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小公主出意外。上元节那天还没什么损伤,可沉梦这事,足足让小公主受折磨了大半个月,第二重解药还遥遥无期。
好不容易到了东晋,到了他的地盘,竟还碰到这等事情。
小公主自小娇贵,本就与东晋女子大大不同。那晏凤清还大张旗鼓地来捣乱,这让小公主心里如何想?对东晋好感全无,以后还要怎么生活在东晋?
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成个亲么!
李画盈明显感到霍丛是很生气了,轻轻地用手指撩了撩他的掌心。霍丛身子一僵,原本略急的脚步缓了一些。
他侧过脸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愧疚:“娇娇,对不住。”
李画盈眉眼一弯,笑了笑,道:“阿鲤说的什么傻话呀?你又没有错。”
霍丛不说话了,显然还在自责。
李画盈眨了眨眼,细碎的日光落在漆黑的瞳仁里,变得柔和而朦胧,看得霍丛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柔软,心里的郁卒之气顿时也散去大半。
“我觉得东晋的百姓很有意思。”她微微歪了歪头,白净的手指抵在下巴处,像是认真地想了很久,才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大覃的百姓从来不敢非议皇族。东晋皇族这样的也挺好的,与民同乐,想来百姓都过得很开心。”
东晋尚武,全民皆兵,等级既没有大覃森严,也没有西漠那样随便,刚刚好。她上辈子没来得及看到最后,不过既然北寒没能将她交出,东晋定然是继续攻打,直至灭了北寒。剩下的西漠不成气候,被吞并也是早晚的事。至于南夏,本就毒林瘴气之地,不要也罢。
霍丛没想到她能这么想,心头定了不少。他轻轻哼了一声,脸上却是有些无奈:“娇娇说得对。凌州里那些人,简直是太开心了,都敢拿我们来消遣了。”
这话说得不假。东晋皇城里的百姓们,都穷得只剩下钱了,押注也就是为了打发打发时间。
两人一边说着,四周都是严阵以待的霍家军,但仔细一看,所有人都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
平阳郡主是定国公亲闺女,麾下的定江军一直是东晋第一水师。霍家军从亲王近卫发展成一支军/队,最近才开始接触水训,但已经看上了那第一水师的名衔,想要跟定江军交一交手。
李画盈的侍女们和墨字卫也在到处找她,两边一来一去刚好就碰上了。弦月看着李画盈衣裳都湿了大半,连忙迎上去,担忧道:“殿下,咱们先快去换身干衣。不然这春寒料峭的,怕是容易感染风寒。”
霍丛对弦月道:“你们照顾好公主,都先回内舱吧,别出来。”
“是,驸马爷。”
李画盈回头看了他一下,关心地说:“阿鲤小心些。”
霍丛笑了笑,道:“嗯,我会的。”
随后,霍丛让一名士兵领李画盈众人去了战船一层的房间。李画盈先换了身衣服,出来时,一抬头便看到霍家军已经分布于战船上面四层,各就各位。
“永宁妹妹不好奇嘛?不如一同上去看一看?”
李画盈循声望去,潵无霜正笑吟吟地看着她,身后跟着萧丞淮。她皱了皱眉头,几位墨字卫也将手搭在了佩刀上。
墨一沉声道:“请二位离我家殿下远一些。”
潵无霜的目光从李画盈身上,落到了墨一脸上,眼波潋滟,嗔怪道:“亏你们大覃自称礼仪之邦,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墨九哼哼两声,没好气地看了这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心道,你也说是待客之道了,你俩是不是客,自己心里没点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