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1 / 2)

说到有关玉黎清的事,江昭元意外的坦诚,与他平日里沉默冷淡的模样截然相反。

江明远喝了一口茶,醒了醒神,转头问在一旁服侍的方毅,“你家大人可是从他自己的院里出来的?”

方毅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向了自家主子。

江昭元淡笑,抬眼看着江明远,“兄长问他做什么,昨夜我自然是宿在自己院中的。”

原本是想陪清清一起睡,可又心疼她一路上京疲惫的很,这才没继续扰她,各自回房安睡了。

江明远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一夜能忍,并非夜夜都能,他作为兄长,还是要提醒几句:“清儿昨日才进梁京,又要操心家中生意,你多少注意些,别太放肆了。”

“我自有分寸。”江昭元轻松道。

两人闲聊着,丫鬟也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把早饭摆到桌上,布置好碗筷便下去了。

早饭已经备好,桌上二人却都不着急用。

江明远的职务不忙,自然可以悠闲,可江昭元是个大忙人,这会儿竟然也一点都不着急。

江明远问他:“你不回中书省了?”

“连着在那儿熬了半个月,我也得偷些闲暇。”江昭元随口说着,理了理自己湖蓝色的轻衫,吩咐道,“方毅,去中书省说一声,就说我连日疲劳病倒了,要在家休养些时日,若不是重要紧急的文书,就不要送过来了。”

“是。”方毅很快应了声,出门去办事。

他走之后,屋里也没留服侍的丫鬟小厮,只有兄弟二人。

江明远疑惑问:“前几天燕王还在弹劾你,你避而不见数日,如今又不去务公,就不怕他趁机上书将你架空?”

朝堂上的争斗是一刻都不停的,江昭元不在,更给了旁人动手脚的机会。

燕王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

江昭元若无其事的品着茶,回味着昨日夜里那缠绵热烈的一吻,口中虽是茶香的苦涩,但回想起来的却是少女甜美的馨香。

当初许诺她半年可归,最晚也不过再添两个月,如今距离半年的约定只剩下半个月,他也收集了不少燕王的罪证,早早的呈了上去,用不了一个月,便可将燕王彻底铲除。

他回道:“燕王的一干罪责,刑部的人已经在查了,这几日就能定下罪名,我何必去赶这个热闹。”

对于此事,他有十足的把握。

江明远却在担忧,“哪怕定下罪名,他仍旧是皇上的长子,有的是翻身的机会。”

闻言,江昭元微微眯起眼睛,平淡道:“长子又如何,燕王底子差,早就没几年活头了。”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是死罪一条,江明远却毫不意外自己的弟弟能说出这种话,他本就是个狂傲的冷血之人,只是有了未婚妻之后,稍微添了点人性,但骨子里还是那个他。

江明远知道自己的学识和见识都不如弟弟,也不多提醒什么,只道:“太医院的御医都不敢下此定论,你竟然敢说这种话?”

“那帮庸医贪生怕死,自然不会说这种会掉脑袋的实话。”江昭元摩挲着精致的玉杯。

江明远看着他的眼睛,追问:“燕王若不能做太子,那……”

京城之中的局势会如何转变?

那些事本不该是江昭元考虑的,但江明远要撑起侯府,不得不多留意。

江昭元也不隐瞒他,似乎是觉得此事算不得多机密,说道:“皇帝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传了密诏,召驻守在岭南的怀王回京。”

“怀王?他不是皇上的侄子吗。”江明远微微皱眉。

哪怕燕王不能做太子,皇帝膝下仍旧还有两个小皇子,只是年纪小了些。

在这关口,皇帝不考虑立自己的哪个儿子为太子,竟然把侄子召回京城来,是有心让怀王继承大统,还是……利用他削弱燕王的势力。

比起前者,还是后者更有可能。

事关大梁未来的君主,江昭元说起来却像是闲聊一般,“皇帝本想让禹王也回京,但是北疆不比岭南安定,若把禹王召回,必然会引起大乱,暂且只召了怀王回来。”

如此,更加确信了皇帝是想利用自己的侄儿削弱燕王的势力。

毕竟燕王无才无德,但只要有他在,剩下的两位小皇子,无论哪一位做了太子,都不会安稳的继承皇位。

听了江昭元一番话,江明远茅塞顿开,对如今朝堂上的局势有了新的见解。

自己的弟弟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他惊喜,不但有能力探听到皇帝的密信,甚至能够摸清皇帝的心思打算,借着皇帝的手推波助澜,铲除燕王。

众人只当是燕王与江昭元不和,却不知皇帝早已在背后下了一局棋。

而江昭元此番借势为之,更是滴水不漏。

江明远轻笑道:“昭元,我一直都很好奇,父亲那样的庸俗蠢笨之辈,如何能生得出你这样天资聪颖的儿子。”

就连他都觉得,父亲是个无可救药的蠢才,自己的这点才智是随了母亲。

可江昭元的母亲并非高门大户的贵女,虽有精明的心思,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头脑,就算进了侯府的门,也没能过上她苦苦追寻的富贵生活,惨死病中。

这样的二人,生出的儿子竟然还不满十七就做到了三品官。

若他想,只怕成为二品丞相,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昭元喝了一口茶,听完兄长的话,抬眉道:“兴许,我不是他的种。”

在江明远的惊愕中,他继续缓缓道:“毕竟我的母亲是娼妓出身,有过多少男人都数不清,说我是外头带进来的野种也没错。”

他很小的时候便听人时常说他是个野种,那时只觉得被人辱骂很不高兴,如今想来,或许他们说的没错。

但现在,他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