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绛影鼻子一皱,忍着清气入体的怪异感没动,感觉到纪玉荣进入状态后,她忽然窜起身,按着纪玉荣的肩膀跳到她身后,刷刷两下锁链便缠到了纪玉荣纤细的脖子上,黎绛影用力一勒被纪玉荣伸手一指戳到肋下不知哪个穴位,一阵抽搐着倒到床上开始狂笑。黎绛影把身子蜷缩成了虾米,她克制不住地狂笑着:哈哈哈跟你开、哈哈开个、玩、玩笑哈哈哈哈别那么哈哈哈认真哈!她本想用魔气自体内把穴道解开,结果纪玉荣三两下便把她的经脉封住了。纪玉荣微笑地着看她,一直到黎绛影笑的快脱力,这才伸手为她解开笑穴,然后悠然地抓住她的手腕,重新探查起来。黎绛影闭着眼躺在床上虚弱地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半晌儿之后,纪玉荣把手扯开,她微微蹙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黎绛影眼睛睁开一条缝觑她:怎么样?真是有点难办。纪玉荣很实在地说,你问我想做什么?很简单,我想让你彻底化身为凤凰,然后帮我救一个人。黎绛影立刻就做起身,笑着拍她的肩膀:这种事情小意思,你看你何必这么辛苦的把我带回来,大家都是朋友说一声我肯定帮!要不你先把我送回去,等我彻底变成凤凰了再写信叫你呗?纪玉荣但笑不语。黎绛影讪讪地缩回手,这时纪玉荣才继续说下面的话:我带你回来,是因为你只有离开魔域才能彻底地化凤。嗯?黎绛影满脸狐疑,你凭什么这么说?纪玉荣同情地看着她:凤凰本是神鸟,清越高贵,这世间哪里会有入了魔的凤凰呢?绛影,你应当驱逐魔气改修清气,只有如此,才能顺利化凤。黎绛影本来不是很相信,但仔细一想,忽然发现她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包括龙凤在内的一系列神兽种族早已灭绝,但确实,在少数的记载里也能看出,神兽从出生起便拥有强悍的实力和高贵的身份,它们无一不是优雅神圣的,确实没有描述过修魔的神兽族。黎绛影一下子便陷入了慌乱中,这可咋整啊,就说嘛,怎么妖化的速度这么慢,但让她转修清气也实在是为难人妖呀!黎绛影刷的竖起一个手掌:且慢,等我一下。她闭上眼睛,再次开始确认自己体内凤凰妖丹的状态,布满裂纹濒临碎裂,散发着神圣的炽热气息,而除此之外没错,确实是火行魔气!黎绛影有了些底气,她反诘道:混沌时期的记载向来很少,你怎么知道没有修魔的凤凰?说不定我就是呢!纪玉荣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会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神兽族灭亡之后,它们的身体与灵魂归于天地,后人再也无法窥探其玄妙。若你能顺利化凤,将是天底下唯一的神兽。黎绛影倒吸一口凉气,诧异地看着纪玉荣半晌儿说不出话来。怎么了?纪玉荣不解她为何如此。黎绛影慢吞吞地说:想到我会成为修真界最红的人,稍微有些激动。纪玉荣完美的微笑稍稍有些破功,她弯了眼睛,温和地劝说:既然你不信,就先试一试又何妨?黎绛影点点头,盘腿坐下,掐着兰花指开始装模作样的修炼,片刻之后,她嘴巴一张喷出一片血雾。黎绛影缓缓倒在玉床上咳嗽:咳咳,我死之前,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咳,我想亲眼看一看,天空是什么样子的。纪玉荣叹息着,抓住黎绛影的手腕,强行向她体内灌输清气。水行清气乍一入体,黎绛影就弓着身子缩成一团,她急忙叫停:等等,你好歹给我来个火行的清气啊!纪玉荣松开手,看着黎绛影消化自己输进去的清气。水火本就不容,更何况是水行清气和火行魔气,轰的一声,黎绛影就觉得体内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体内的魔气不断绞杀着清气,硕果仅存的一缕清气侥幸进入丹田瞬间便被凤凰妖丹洗了个干净。就在这一瞬间,黎绛影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悸动,这悸动仿佛从遥远的天便传来,与体内的凤凰妖丹和黎绛影的神识产生了一瞬间抗拒又紧密的联系。清气转瞬便被焚烧了个干净,那悸动也随之消失。黎绛影张着嘴,一时躺在玉床之上有些失神,那一瞬间,她仿佛是撼树的蜉蝣,渺小而无力。不能修清气,黎绛影咬牙下定了决心。只不过纪玉荣一副铁了心要让她修清气的样子,还得想办法糊弄糊弄她。于是黎绛影慢慢坐起身,捂着小腹道:你说得对,感觉确实不一样不过,既然你刚才查过,也应该知道,我体内的妖丹非常脆弱。纪玉荣点点头,黎绛影冷眼看着她继续说:所以,如果随随便便就让清气入体,只会叫我的妖丹碎掉。让我转修清气也可以,但得给我时间慢慢转化。你放心,这是自然。黎绛影立刻便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她用胳膊肘怼怼纪玉荣的肩膀,然后被对方按住手肘一点一点慢慢压下。黎绛影:我们凤凰人妖可是很挑剔的,要修炼就修世界上最完美的功法!纪玉荣就说:我会为你寻来合适的火行之术。这么看来,不久之后我就要弃暗投明了。黎绛影一拍大腿,热情地握住纪玉荣的手笑着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不用这么大铁链子地锁着了吧?纪玉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看的黎绛影心虚不已。黎绛影想到这人儿还得靠自己救人,便鼓起底气,露齿微笑:话说回来,你想救的人是谁?是我师父。黎绛影立刻对着她竖起大拇指:真是个孝顺的好徒弟!玉荣啊,你看我天赋怎么样,要不要收我为徒?纪玉荣摇头:我并不擅长炼体,也不擅长法术。那你擅长啥?卜算。真是神神叨叨的。黎绛影把手往她面前一伸,要不你帮我算一卦?我想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人。纪玉荣却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取出钥匙为她解开锁链,然后在其眉心轻轻一点,黎绛影就觉得自己脑门一凉,一道奇怪的印记印入了灵台。绛影,有此印记你去哪里我都能知道。纪玉荣这话就是在警告她不要想着逃跑了,她又掏出一个轻薄的面具,亲自为黎绛影带上,然后又给她的腰间挂上了一个令牌。纪玉荣和蔼可亲地看着她:你说的不错,既然要弃暗投明了,自然无需再绑着。黎绛影摸摸脸上的面具,吐槽:怎么我在哪儿都逃不掉戴面具的命。你若想摘掉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知道的,外面的人有多想要你的血肉。纪玉荣从容站起身,对着她道,他们可没有我的耐心。黎绛影不由垂头丧气,看来压根儿不用等以后,现在自己就是整个修真界最红的大明星!纪玉荣又说:腰间那牌子是我的,你可以随意在天罗门内逛逛,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我的亲侍即可。黎绛影眼珠子一转,立刻就答应了下来。等纪玉荣离开,她迫不及待地跑出洞窟,然后就错愕地发现自己站在了悬崖边上。低头,是云雾,抬头,是蓝天。黎绛影环顾四周,是一座又一座的山峰,她隐隐能看到建在上面的宏伟建筑,统一的风格告诉黎绛影,四面八方百余山头通通都是天罗门的地盘!这么大,就是跑也不知该往哪跑啊!黎绛影承认,在这一刻,她仇富了。纪玉荣走到另一个洞窟内,这洞窟内冷冷清清,只余一个蒲团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面壁静坐,仿佛已与这天地自然融为一体,然而纪玉荣知道,老人已经油尽灯枯、寿数将近了。纪玉荣在他身后跪下,恭敬地俯身行了一个大礼,她平平静静地说:师父,我回来了。半晌儿,老人发出了一声悲叹。纪玉荣并不需要他给予回应,因为他已经无法再给予任何人回应,但无需言语,纪玉荣就知道师父所想所言会是什么。她沉稳地说:师父曾教导我凡事以天下苍生为重,弟子向来以此为标准。只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倘若连自己的师父都见死不救,又如何去救天下人?老人终于转过身,他面容苍老,抬起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抚摸纪玉荣的头,他眼神悲哀却清明,浑身上下唯一不像老人的,大概就是这双眼了。纪玉荣从地上坐起身,握住老人的窍门,开始熟练地为他以清气养身。忽然,她眼角抖动了一下,松开手,叹气道:师父,你不愿冒险,我也不愿你无声死去,到最后为了天下人,天下却不知。不如这般,我与天与你与她赌一把,但生但死,全看她的。然后纪玉荣松开手,站起身开始往外走。纪玉荣的声音顺着神识传来:若你敢踏出山门一步,我便昭告天下神凤遗裔是谁,然后叫天下人追杀你。收到这句警告的时候,黎绛影正站在天罗门的山门里头,她往前迈出去一步,就会走出山门,然后下一条长长的求仙梯,就可以回归俗世了。但是,她不敢。之前黎绛影从断崖上摇摇晃晃下来之后,发现这里的弟子大都穿着绣有鹤纹的白衣,纯白一片里,黎绛影绣着红莲的衣袍格外惹眼。她带着面具,面容普通,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有弟子好奇地看向她,黎绛影就迈大步子,把腰间悬挂的天·卜·纪的令牌带的直摇晃。黎绛影随便抓了个弟子,问明白离开天罗门的地方在哪,便直奔了过去。现在,她就在雄伟高大的山门内,却不敢轻易踏出一步去。唉。黎绛影叹气,我是这种人吗?说好了弃暗投明就要弃暗投明,我不过是来熟悉熟悉未来生活的地方罢了。她背着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忽然背后一股大力袭来,黎绛影被人撞得一个踉跄,她不由自主伸出脚去踩了个空,她神情惊恐一句我屮艸芔茻从求仙梯上滚了下去。霹雳乓啷啊!对不起师叔,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撞了黎绛影的小弟子惊慌地顺着求仙梯往下跑,他努力地想要追赶上去,却发现这位陌生师叔滚得太快他追不上!啪!终于,滚到一处稍显平稳的梯台处,黎绛影缓缓停下了。她躺尸了几秒,在小弟子恐慌地伸手来扶她时,猛地跃起向上蹿。黎绛影: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释释!!她飞快地冲回山门内,扶着石柱弯腰大喘气,麻蛋,太刺激人了!纪玉荣在她脑中轻叹一口气:唉!也不知是在感叹些什么。黎绛影一边在脑中辩解一边向山门内走去,别的地方她还没去过,她打算转一圈熟悉熟悉路,为将来的逃跑做准备。咦?等等,为什么在哪她都要逃跑?算了不管了。师叔!师叔等等!小弟子还只是后天之境,他着急地跑过来,见陌生师叔没反应,便大着胆子按住了她的肩膀,师叔,你没事吧!啊?你在叫我?黎绛影有些诧异。对啊师叔!在他们这种正道大门派内,弟子都是一家人,虽然繁多,但大多以师兄师叔师弟师伯之类的称呼,如果彼此不熟识也非同一师承,通常同一大境界内彼此叫师兄弟师姐妹,岔开一个大境界则是师叔师侄,差两个大境界则需称其为师祖。而黎绛影初来乍到不懂这些规矩,便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师叔是在叫她。她挠挠头讪笑一声:师叔?也行吧,你开心就好。找我有事吗?刚才不小心把师叔撞下去,师叔,你没事吧?小弟子忐忑地问。没事没事。师叔脾气太好,小弟子表示有点不知所措,他一眼瞅见挂在黎绛影腰间的牌子,眼睛一亮,忙道,师叔可是纪师祖的弟子?改日我到无意山登门赔罪吧!不是!黎绛影眉头一挑,拍拍小弟子的肩,你在胡说什么呢,我看起来很像纪玉荣那女人的弟子吗?纪玉荣那女人??小弟子倒抽一口冷气:那师叔你是?黎绛影挑了下额角碎发,眉飞色舞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应酸梨是也!我不过是个被纪玉荣强行劫掠回来,被金屋藏娇捆绑束缚的可怜女人罢了!小弟子:他已经惊恐到脑子僵硬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可能!纪师祖从不耽于情爱,她一心只有大道!为什么不可能。黎绛影向他嘚瑟腰间挂着的牌子,你看这是什么?哈哈,还不是本人应酸梨哄她开心了,她才把我放出来的?你怎么哄她开心的?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明说了,你要想知道就问她自己去!黎绛影矫揉造作地一摊手。随后,一只手搭到了她肩上,纪玉荣的声音不在脑中响起,而是在耳边响起:是么?她笑着说,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事情呢?黎绛影:她轻叹,把手收回来,侧身看着纪玉荣,哀愁道,你定要当着别人的面对我强取豪夺吗?
纪玉荣微笑着看她:不若回去继续锁着?黎绛影娇嗔着在她胸口狠狠捶了一拳:死鬼!我去藏经阁看书了,正所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唯有多读书,才能修真经。说完她立刻离开纪玉荣,抓着那倒霉的弟子便往旁边走,她走的飞快,一直到看不到纪玉荣的身影了,才松开那踉踉跄跄神情恍惚的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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