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除了对贺续兰,崔令璟很少温声安慰过什么人,所以这话听起来实在有些奇怪,不过雪芽完全被崔令璟话里的金子吸引。他虽然知道这块玉佩是好东西,但在他眼里最好的东西是金子。老鸨就是这样教他们的,收什么都不如收金子的好。真的?陛下要赏我一匣子金子?喜出望外的雪芽连自称都忘了,不仅忘了,他还破涕为笑,直呼,我要有金子了!崔令璟被雪芽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乐,刚刚还哭成那样,不过一块玉佩,一匣子金子就高兴成这样,还真是好哄。若是贺续兰也这般好哄就好了。对,你要有金子了。崔令璟捏捏雪芽的脸,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听话,这几日,朕就让人把金子给你送过去,表现乖的话,以后还有赏赐。他正说着,突然手里被塞回一块玉佩。雪芽才哭过,一双狐狸眼红通通的,陛下,这块玉佩也能换成金子吗?崔令璟脸黑了,不行。他重新将玉佩塞到雪芽手里,这玉佩你必须好好保管,若是丢了、砸了、缺了一角,朕都找你算账。雪芽一听,脸垮了一半,这哪是赏赐,这不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崔令璟哄好雪芽,估摸时间应该不早了,就说:朕要回去了,再待下去,该有人寻过来了。你在这里好好听话,知道吗?短短一会儿,他说了几遍听话。雪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脸颊又被捏了一下后,崔令璟起身离开了。他看看崔令璟离开的方向,又看看手里的玉佩,突然反应过来崔令璟不仅没杀他,还赏他玉佩和金子。为什么?正在雪芽想不通之时,一串脚步声传来。他受惊抬头,看到来人是黄公公。黄公公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太监,小太监一人拿着外袍,一人拿着鞋子。黄公公看到雪芽,像是松了一口气,快步朝雪芽走过来。雪芽见状立刻偷偷将玉佩藏在手心,起身喊了声黄公公。你怎么待在这里?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好了,太后那边还等着你过去用早膳。黄公公对身后的小太监行了个眼色,那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给雪芽披上外袍和送上鞋子。黄公公,我能不能回房?雪芽现在光听到贺续兰的名字就感觉害怕。黄公公笑了下,傻孩子,今早的早膳都是江南点心,你不是江南来的吗?今日尝尝家乡口味不好吗?雪芽不想尝,但黄公公不容他抗拒,硬是把他送回到贺续兰的寝殿。雪芽身上还有崔令璟的玉佩,他趁黄公公等人不注意,将玉佩塞进了怀里。到了寝殿,黄公公等人没有跟着一起进去,只让雪芽单独进去。雪芽揉了下眼睛,才慢吞吞往里面走。第三十七章殿内静悄悄,雪芽发现外殿没人,他在原地站了会,才往内殿去。贺续兰正站在窗户那里,就是雪芽翻出去的那扇窗户。雪芽见人站在那里,立刻停下脚步,甚至在贺续兰看过来时,脚步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贺续兰自然将雪芽的动作收入眼底,他关上窗户,神情自然地往雪芽那边走,先洗漱再用早膳吧。行到眼前,见人还要退,他没有阻拦,只说,用完早膳,若是还困,可以再睡一会。雪芽看着贺续兰不说话,脸上表情怯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仿佛贺续兰再近一步,他就会扭头逃跑。贺续兰温和地笑了笑,又成了当初雪芽认识的可亲近的哥哥,我叫人进来伺候你洗漱,不用急,慢慢来。说完,他越过雪芽走了出去。雪芽愣了一下,待洗漱时忍不住往外殿看。他手里拿着巾帕,往外看了几眼,才往脸上弄,碰到眼睛时,吸了一口凉气。这两日哭的次数太多,眼睛疼得厉害。终于洗漱完,宫人引雪芽去偏殿用膳,贺续兰不在,但早膳已经摆好了。雪芽看着一桌的江南小食,忍不住问旁边的宫人,太后呢?太后这会子有事,说让你先用膳。宫人说。雪芽听到这话,脑子里紧绷的弦松了些,他的确饿了。他在桌边坐下,净手后开始用膳。黄公公没有说错,这一桌的膳食果然是江南风味,甚至比他吃过的要更好吃。但桌子上有一笼包子,雪芽一开始就盯上了,但刚咬一口,里面的汤汁就飙了出来,幸好没有溅到身上,只是桌子上被溅到了。宫人很快清理干净,雪芽本以为是普通包子,哪知道弄出这等狼狈事情,不敢再碰,只不过眼睛时不时看包子一眼。等其他美食都尝了一遍,就剩包子没入嘴,雪芽拿着筷子蠢蠢欲动,想夹起来吃,但又怕再丢脸。现在守在他旁边的宫人指不定在心里笑话他没见过世面。正在雪芽为美食而犹豫时,有人进来了。听见动静的雪芽立刻转头看去,发现进来的人是贺续兰,飞快将筷子收回来。贺续兰今日穿的雪缎,更宛如仙君,若仅看脸,雪芽完全看不出对方就是之前在床帐里对他放浪形骸的人。贺续兰走到雪芽身边坐下,扫了一眼桌子,净手,夹起雪芽盯上的包子放入雪芽盘中,随后拿起雪芽之前没注意的细空管,轻轻弄破包皮。他看着雪芽,语气温和,试试先把里面的汤汁吸掉。雪芽看到贺续兰这番动作有些惊奇,不过他还是怕贺续兰,踟蹰片刻,才慢慢才低头咬住细空管。他学着贺续兰所说,先将包子里的汤汁吸尽。这时贺续兰又将旁边的醋盘挪到雪芽面前,现在沾点这个再吃。雪芽照做,总算把心心念念的包子吃到嘴里。这是蟹黄包,里面汤汁很多,若是直接吃,汤汁容易溅出来。贺续兰解释道,能做这种包子的厨子不多,我也不过是偶然才吃过一回,当时把衣领都弄脏了。雪芽听到贺续兰吃这个包子把衣服都弄脏了,不免有些庆幸,他起码没有把衣服弄脏,可没贺续兰那般丢人。要不要再吃一个?贺续兰轻声问。雪芽终究是抵不过美食的诱惑,点点头。接下来,几乎都是他在吃,贺续兰偶尔动几筷,吃得不多,像是没有什么胃口。待到雪芽吃得八分饱,贺续兰就叫人把桌子上的食物撤了。雪芽还想吃,眼巴巴地望着宫人端走的方向,但贺续兰已经开始漱口净手,他弄好后,看向雪芽,虽没说话,但雪芽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能跟着漱口净手,等宫人全部离开,贺续兰才说:食用太多,容易腹胀疼痛,若是喜欢,过几日再吃。为什么要过几日?雪芽忍不住问。贺续兰看着雪芽,喜欢的东西若是太容易吃到,厌弃的速度也快。雪芽怔了一下,觉得贺续兰说的话好没道理,喜欢吃一样的东西,当然越早吃越好。若等的时间长了,他估计都忘了刚刚那包子的味道。不过雪芽没辩驳,他看看面前的桌子,又用余光偷瞄贺续兰,突然,他看到对方手动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躲。躲的太急太用力,一屁股摔了下去。顿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可更让雪芽尴尬的是,贺续兰只是调整了下手放的位置,并没有想接近他。雪芽没脸哭,一只手捂着眼睛,另外一只手扶着凳子想站起来,但贺续兰先一步起身将他从地上抱起。不仅抱起,雪芽还发现自己坐在了贺续兰的腿上。别遮,让我看看眼睛。贺续兰温声细语,无论是语言,还是动作,都像是在哄一个孩子。雪芽躲了一下,好丑。他不想给贺续兰看。丑不丑,要看了才知道,让我看看。贺续兰轻轻握住雪芽遮住眼睛的手,拉下来。因为疼痛蒙上泪光的眼睛看起来雾蒙蒙的,眼皮似乎是肿得比晨起时要严重。贺续兰盯着雪芽的眼睛看了一会,就叫黄公公进来。

黄公公进来听了吩咐,很快出去又回来。回来时,手里端着盘子,盘中放着两块洁净的巾帕和一小盘冰块。除了冬日,冰块向来都是稀罕物,雪芽长这么大,也就在红月楼头牌那里看到过冰块,那冰块是给头牌消暑的。贺续兰先用一块巾帕净手,随后拿起小冰块放入另外一块巾帕上,将其包住,放到雪芽眼睛前。闭上眼睛。他对雪芽说。雪芽爱惜眼睛,乖乖闭上了眼,由着贺续兰给他敷眼。敷了好一会,贺续兰将巾帕放下,黄公公又重新进来了一趟,这次玉盘里装着一条缎带。贺续兰拿着缎带遮住雪芽的眼睛,这是冰蚕丝做的,多少能减轻点疼痛,今日先戴着半天。缎带一遮,视线被阻,雪芽看不见后有些惊慌,尤其听到要遮上半日,手不自觉地抓紧贺续兰的衣服。一定要戴吗?他小声问贺续兰。嗯,对眼睛好。贺续兰将雪芽脸颊处的碎发弄到耳后,刚刚遇到陛下了吗?贺续兰突然提起崔令璟,让雪芽身体微僵。雪芽抿抿唇,声音比方才还小,没,没有。贺续兰问:真的没有?雪芽生硬地摇头,坚持之前的说法,没有。他现在看不见,不知道贺续兰是什么表情,只感觉对方沉默了一会,才说:嗯,没有就好。说完,贺续兰就不再说话,雪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贺续兰腿上坐着,坐了一会,在相互无言的情况下,他实在有些坐不住了,想起身。我我能自己坐吗?雪芽紧张兮兮地说,他说完,又补了一个称呼,哥哥。此时的贺续兰好说话得厉害,当即松开手。雪芽暗松一口气,准备站起来,可他现在看不见,站起来后,想坐到旁边的凳子,但撞到了桌子,再转一下,又撞到贺续兰,撞到贺续兰的时候,他脚好像踩到什么,导致没站稳,又往下摔。贺续兰见势伸手抱住雪芽,他抱的地方不是腰身,而是胸口那一块。这一碰,就发现雪芽怀中有块硬物。是玉佩。雪芽也发现贺续兰碰到怀里的玉牌,欲盖弥彰去捂住,越发让贺续兰看出猫腻。贺续兰眸光骤冷,他重新把雪芽抱到腿上,手抓住雪芽的手,不容分说地将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崔令璟贴身佩戴的玉佩,贺续兰自然见过,上元节当夜,崔令璟曾想将玉佩赠给他,甚至他方才还在崔令璟的身上看到这块玉佩,而现在,玉佩到了雪芽的怀里。有些谎话自然露出马脚。玉佩被拿出后,雪芽已经完全不敢动了,他僵坐在贺续兰的腿上,想着对方待会会如何惩治他,会再脱他一次衣服吗?还是裤子?正在惶恐不安之际,他手心里却被塞了一物。此物昂贵,放怀里不太好。我待会让人给你备个匣子,用匣子装吧。贺续兰平静地说。他这种反应让雪芽很惊讶,贺续兰居然不罚他,还送一个匣子给他装玉佩?而接下来贺续兰又道:陛下送了玉佩,我不送些什么,似乎不太好,待会去库房看?雪芽闻言,不敢置信,真真的?当然真的。贺续兰说。雪芽想了下又说:可是我眼睛还没好。贺续兰说:那等眼睛好了再挑。雪芽心里默默盘算,他今日得了一块玉佩,过几日崔令璟还会给他送金子,现在贺续兰又说让他去库房挑东西,他这是终于要走好运了?想到这里,雪芽当即原谅了贺续兰之前对他的无礼行为,不过他还是谴责地说:你别以为你送我东西,我就会原谅你,你下次不许这样了。耳边听到一声轻笑,贺续兰的声音也传来。我不能答应你。雪芽重新紧张起来,为什么?贺续兰说:因为我也不能保证,倘若食言,岂不是对不起你?到时候哄你,又要开一次库房。又开库房?雪芽捕捉到几个重点词,他舔了下唇,嗫喏道:我不拿很多。顿了顿,又说,很好哄的。第三十八章又是一声轻笑声传来,雪芽被这一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连忙推翻才说出口的话,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说着,脸上感觉烧了起来,越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嗯?那是什么意思?贺续兰声音很低。雪芽抿抿唇,好一会才完整地说出话,若有下次,你开库房,我也不会原谅你。他说完,等了一会,发现贺续兰没有回答,不由在想自己是不是又惹贺续兰生气了,踟蹰片刻,轻声说,你生气了?没。贺续兰很快就出声,我只是在想若你一定不原谅我,这库房还必要开吗?这话一出,雪芽急了,怎么没必要?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是吗?雪芽连连点头,当然是啊,人说话,肯定要言而有信。那雪芽做到了吗?贺续兰语气转淡。雪芽蓦地一顿,气势明显弱了下去,贺续兰居然还会翻旧账,可他随即一想,那次他问贺续兰喜不喜欢他,又没有对贺续兰承诺什么,不能说是言而无信,况且他还干了两个月的粗活。想到这里,雪芽气势又起来了,我当初没承诺什么,而且你罚了我。我什么时候罚了你?这话让雪芽听得来气了,怎么没罚?我足足扫了大半个月的雪,我手和脚差点就生冻疮,扫完雪,我还干了其他粗活。你看我手都变粗糙了。他松开攥紧贺续兰衣服的手,伸到前面给对方看。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雪芽感觉自己的手心被揉捏。他本是诉苦,但手被这样揉捏,莫名觉得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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