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小太监退下后,皇后安慰皇帝几句,哄着他又用了几口饭,之后便陪他下棋等着小太监回来报喜。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天大黑时,小太监回来了。
因刚刚急跑加之后怕,小太监跪在地上气息不匀的喘着,双手将画卷呈上。顺帝接过时双目紧盯着那画卷,比平日里接八百里加急的文书还要激动。接过后,先是与身旁的皇后对了一眼,而后双手轻捻着将画展开……
顺帝与小钟后两双原本熠熠闪烁的眼眸,在对上画中女子的一瞬,便如被劲风拍灭的灯烛一般,不仅眼中华光黯淡消散,连唇边隐含期许的笑容也僵死了。
盯着那画像愣了良久后,顺帝气愤的将画扔到地上!“体态臃肿蓬头历齿也就罢了,偏偏还荆钗布裙衣屡不堪!这一看就是乡野村妇!这种女子如何当得了我大周的太子妃?!”极度失望下的周顺帝震怒。
小钟后弯身将那画捡起,重新卷好交给小太监,嘱他原样放回去千万莫被太子发现,之后也是满目的怅然。“难怪之前咱们给太子选了那么多秀雅绝俗的官家女子,太子一个也看不上,原来枡儿竟……”右手悬空指着,皇后犹豫了下才说出后半句:“竟这般怪好。”
眼见顺帝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去找太子表态以绝了他的心思,小钟后只得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皇上要怪就怪臣妾吧。”
“这事儿与你何干?!”周顺帝虽在气头上,却也不是不讲道理任意迁怒之人。做为继后,小钟氏已然做的无可挑剔,一马当先的为太子择选美人,太子看不上又怪不得她。
“皇上,”小钟后在圣上面前跪了下来,思及往事神情落寞,语带愧疚:“太子年幼时皇后便薨逝,臣妾进宫协理姐姐后事,却打那再未出宫。太子始终认定臣妾是趁姐姐大丧之际蛊诱了皇上,才会在三年大丧一出就被立为继后。故而十数年来,太子始终不肯认我这个母后,就连往昔的姨甥情份也全部抹杀。”
小钟后锥心引饮泣的说着,顺帝两次搀扶她都不肯起身,缓了缓情绪又接着道:“自那后,太子似乎不再信任女子,尤其是貌美女子。认为但凡有姿色的女子皆重利轻义,没有真心,故而对她们也从无好脸色。东宫的女婢全部被赶了出去,只留太监和侍卫。后宫的妃嫔见到太子比见到皇上还畏怯,躲得远远的。想要攀附太子的那些京中贵女们,一个个被太子羞辱回去……说到底,这都是臣妾做下的孽。”
听得皇后一番悔悟,顺帝心中也隐隐有了推断,看来事情果真如皇后所言,太子厌恶貌美女子,才会看上这么个无盐丑女。思及此,顺帝两眼轻阖:“太子要怪,也是该怪朕!是朕立你为继后,你还能抗旨不成?”
“呵~”小钟后泪溢於睫的苦笑一声,抬头望着圣上,满是感恩与敬佩:“皇上做这一切正是出于对太子爱护。当年贤妃一心想扶亲子大皇子做太子,于是不断撺掇前朝宣扬立长立贤。另一边贵妃又觊觎后位,三番五次利用父兄的战功胁迫皇上!在那些的情形下,皇上唯有将我这个先皇后的亲妹、太子的亲姨母扶持上位,方可平衡各方势力,保得太子无忧。先皇后在天有灵,定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
被小钟后说中了心思,顺帝苦笑。伸手为她擦拭眼角,“在朕身边这些年,外人只知你多年无所出,却不知你勤服避子汤药。太子虽总对你这个姨母避而不见,可你余生的心思却全在他身上。枡儿迟早有一日会明白你的苦心。先皇后是朕一生最爱的女人,而你,是朕一生最敬重的女人,也是大周的一代贤后!”
小钟后嘴唇翕动数下,最后紧紧抿成一条线,阖目怯哭。
这日午饭后春阳暖煦,院中花木争荣竞秀,处处酣畅香息。休沐在家的忠正伯与儿子在院中晒着太阳下棋,孙氏则带着楚堇和儿媳在廊下绣花。
之所以没有楚娆,那是因为自两日前楚娆被罚,就不许来花厅与大家一同用饭,除了跪祠堂的时间,都禁足于枚园。
眼下看似是母女三人悠闲绣花,其实是二对一的辅导课才对。穿来此处之前,楚堇长在将门,虽满门荣光,却从不会这些花哨玩意儿。故而此时学起来很是烦燥,左扎一下手指,右扎一下手心,气的她几次想将花撑子丢了!
可她还是没丢,因为她今日想要好好表现一下,以便接下来给孙氏提请求。
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楚堇终于将手里的活计绣完,喜笑颜开的交到孙氏手里:“母亲,您快看看怎么样!”
望着眼前这只看不出是鸡还是鸭的东西,孙氏心满意足的笑笑,“不错,一个脑袋两条腿,两只眼睛一个嘴,一样都没错!”
姚敏掩唇轻笑,抬头见楚堇正撅嘴凝视着她,连忙附和着母亲的话也恭维上句:“堇儿进步已是很快了,这绣工便是拿去市集也不丢人的。”
这下楚堇高兴了,粘人的坐去孙氏身边,搀上胳膊撒娇:“母亲,堇儿打小长在石浔镇,多亏养父养母悉心照料,才能养的这般心灵手巧……明日就是养母的寿辰了,她膝下无儿无女的,只堇儿这么一个养女,堇儿想回去探望探望。”
孙氏本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她恨的是豆腐西施,并非桐家。故而楚堇这样央求,她只迟疑片刻,便爽快道:“好,多带些礼回去。”
楚堇高兴的趴到孙氏左脸颊上,“吧唧”一口!真道母亲豁达。母女三人的笑声传到一旁对阵正酣的爷俩耳中,二人笑笑。
与此同时,正院通往偏院的夹道拐角处,正有一颗探出来偷听的脑袋悄然收回……
第17章
酉时初,晨光熹微,天色尚未大亮。
楚氏祠堂内供奉着楚家历代先祖的牌位,楚娆就跪在下面的蒲团上。打小在忠正伯府长大,罚跪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之前跪在祖宗面前不觉有异样,今日却是格外的别扭。
一双黑黑的眼珠滴溜溜扫过众先祖牌位,楚娆小声嘀咕着:“你们也知道我不是楚家的血脉了吧?可我跪了你们十六年,楚堇却在别家尽孝,日后你们到底是庇佑我还是庇佑她?”
问完这话,楚娆自己也觉得有些愚蠢,故而轻叹了声扭开头去。看来是被禁足的这些日子太闷了,想说话都常常没地儿说。
“小姐。”伴着“吱嘎”一声门扇开阖的动静,桂儿提着篮子进了祠堂。
楚娆的脸上一丝意外也没有,跪祠堂这几日每早桂儿都会给她送糕点来调剂,毕竟其它时间吃的都不怎么好。是以她迫不及待的起身去接篮子:“快给我年看今日带的什么。”
打开盖子一看,是碟芙蓉玉子酥,楚娆立马乐道:“好桂儿!”她知道桂儿去厨房偷这些也是不容易的。
桂儿脸上却似有事,凝着团阴云。楚娆咬一口酥,很快便返现反常,隧敛了口腹之欲,问道:“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几日禁足,桂儿也不能贴身伺候她,仅每日一早能在祠堂匆匆见上一面。
“小姐,昨日奴婢听到堇姑娘的养母今日寿辰,堇姑娘求了夫人今日回石浔镇。”
“回石浔镇?”楚娆蹙眉,将手中酥饼扔回篮子里,此时这篮子糕点对她已没了太大吸引。倏尔,楚娆的面色一展,挑着眉眼看桂儿,唇边勾起抹诡笑:“你要帮我做件事。”
……
“不好了,不好了,娆姑娘在祠堂晕倒了!”
正起床穿衣的孙氏听到屋外的叫喊,加快了穿衣速度,而后急急出去看。等她到祠堂外时,见楚娆已移至院中,坐在丫鬟们搬来的藤椅上,看上去面色有些白,意识倒是清醒。
“娆儿,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我没事,就是刚刚跪久了突然眼前一阵发黑……这下没事了,女儿继续回祠堂跪祖宗。”
听着女儿声音虚弱,孙氏心底微酸,拍了拍她的手:“行了,先不跪了。”又抬头吩咐:“快将小姐抬回枚园!”
回到闺房的楚娆,舒服的躺在暖榻上,身上盖着薄毯。先前府医已为她把了脉,虽然脉象正常,但出于稳妥还是开了副安神的方子。这会儿孙氏正坐在床畔亲自喂她。
“母亲,”咽下一口药后,楚娆握住孙氏的手,眼中波光潋滟很是动情:“即便事实摆在眼前,可娆儿也从未有过一刻觉得您不是娆儿的亲娘。”
孙氏面上微微一怔,而后笑开:“傻孩子,这是病糊涂了?你和堇儿同样是娘的亲女儿。”
原以为这话是个定心丸,却不料楚娆听完还是哭了。她哭的极伤心,忍着抽噎断续道:“可是娆儿从未觉得……母亲与那村妇同是娆儿的娘……娆儿自始至终都只有您一个娘……”说罢,便扑进孙氏的怀里恸哭起来。
孙氏懵了,娆儿这是在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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