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其他三人如蒙大赦,立刻抱起吃剩的酸辣粉挤成一团跑了,留下林时雨一人头皮发麻等着受刑。
钟起居高临下看着他,“下次是不是要背着我直接在病房里开火锅派对?”
林时雨小声顶嘴:“天天吃白米青菜,嘴里都没味了。”
“头不晕了,脚能走了是吧。”
林时雨只能又熄火耷下脑袋,了无趣味靠在床上剥橘子。他自从醒了以后就天天吃得清汤寡水,从他妈妈到钟起一个个把他看得不知道多紧,多一口咸辣上火的都不许碰。好容易趁钟起不在偷偷让毛思路带碗酸辣粉上来,还没吃两口就被没收了。
人生好没意思。林时雨无聊剥开橘子吃了一半,见钟起坐在旁边看着他,没好气把另一半塞他手里。
“你还好意思闹脾气。”钟起一把捏住他的脸,“医生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又不让我吃,又不让我动,手机都不让我玩。”林时雨拿没摔骨折的一条腿踢被子以示不满,“烦死了。”
“我这不是陪你说话吗?”
林时雨看他一眼,问,“上午做什么去了?”
“家里有点事。”
“你还吊着绷带,不要一个人到处跑。”
钟起笑了笑,捏起他的下巴威胁:“管好你自己。”
“别捏我……”
两人闹了会儿,钟起便起身准备回自己病房那边做检查。他刚出病房关上门,就见林时雨的妈妈林惠提着袋子小跑过来。两人一个照面,林惠忙过来扶着他,“小钟,怎么又跑过来啦。你这绷带还没拆呢,别到处乱跑。”
钟起已经飞快换上一副温和礼貌的脸,“没事林阿姨,我就是肩膀受伤了,腿又没受伤。”
“唉,这几天麻烦你还总是过来照顾小雨,明明你也是病人……”
“没关系,您忙就好,时雨这边有班上的同学和老师来看他。”钟起和林惠客客气气聊了两句,接着主动道:“正好,林阿姨,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商量。”
两人到休息区坐下。钟起便把给林晚月找吉他老师的事和林惠说了。林惠听了半是高兴半是发愁,“好好,太好了,学费也不贵......就是不知道这年轻老师愿不愿意教我们小月,毕竟她......”
“我把小月弹吉他的视频发给他们看过,他们说这小孩有天赋,能教。”
“哎呀,真的吗。”林惠很高兴地笑起来,“他们兄妹俩天生就在音乐方面有天赋,小月喜欢弹吉他,小雨唱歌可好听了,经常唱歌哄他妹妹睡觉,他妹妹也喜欢听。”
“嗯,我听过,很好听。”
“你听过小雨唱歌?”林惠有一些惊讶,随后恢复温和的面容,垂眸温声说,“小雨真的很喜欢你。”
他们沉默坐了一会儿,钟起忽然说,“林阿姨,还有一件事我希望能征得您的同意。”
“我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哎呀......”
钟起平静地说,“是这样的,林阿姨,我现在在学校里面租了一套教工房住,会一直住到高三毕业。我在想等林时雨出院以后,要不让他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吧。”
林惠怔愣半晌,“啊......搬过去......这个,多不好......”
“林阿姨您也看到了,时雨的腿还要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好,但他出了院还是要回学校去上课的,不然学业很快就会落下。他的家里离学校这么远,要公交地铁来回转,而且现在我们要上晚自习,周末有时候还要留在学校上自习。您平时要上班,不可能天天来接送他,他一个人也没办法天天走那么远的路。”
林惠有些赧然,“对,对,确实太远了。”
钟起继续道,“我现在住的租房就在学校里面,周围住的都是老师和学生,安静,也安全。我和时雨一个班又是同桌,还有毛思路他们也都在一个班上,大家平时一起上学放学,互相都可以照顾。”
“对,你说的没错,我白天要上班,要照顾小月,现在小雨摔成这样,我肯定照顾不好他......”
“林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钟起认真耐心地慢慢解释,“您这阵子天天来陪时雨,回家还要照顾妹妹,要上班,还要跑警局,阿姨,您一个人太辛苦了。我和时雨是朋友,让他过来和我一起住不过就是多一双牙刷和筷子的事,对我一点负担没有。这样您能轻松点,我也有人陪,挺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太高兴了。”林惠笑起来,眼眶有一点泛红,“我真的没想到,小雨会交到你们这样一群好朋友。小雨他脾气不好,总是独来独往的......但也不能怪他,他爸爸......算了,不说这些。你能这么帮他,我真的很高兴,你们都是好孩子,小雨认识你们以后,人也比以前活泼不少,周末也会出去玩了,真好......”
林惠絮絮叨叨一番,发现自己情绪一激动说得太多了,忙打住话头:“怎么扯到这么远了。来来小钟,正好我取了些现金,这些你都先拿着。”
钟起连忙按住她的包,“不用了阿姨。”
“要的,学校里的租房肯定不便宜,这些就当小雨和你一起住的租金,之后的我每个月再给你转钱......”
“阿姨您先别着急。”钟起说,“这事儿我还要和时雨商量。这样吧,他要是愿意和我一块住,您就直接把钱给他,让他和我摊就行。”
钟起劝了半天,又再三保证不会让林时雨白吃白住,总算让林惠把钱收了回去。他们没聊太久,钟起便回自己病房那边去做检查了。林惠则重新回到林时雨的病房前,站在门口心事重重发了会儿呆,最后呼出一口气,推门进房。
林时雨正趴在小桌上自己切苹果片自己吃,闻声看过来,“妈,怎么这么早来。”
林惠坐过去,接过小刀帮他切,说,“早点下班来看看你,待会儿去接小月放学。”
“你要是忙就别跑来跑去了,我现在好得很,不用你天天来看。”
“好什么好,脑袋上还这么大一块纱布呢。”
“又不疼了。”
林惠给他切好苹果,看着他胃口挺好地一片片吃掉,面上露出温柔的笑。
“妈,吴翔再没找你了吧。”
“他一直被关在派出所呢,找什么呀。”林惠提起这件事就难过,忍不住又说起林时雨,“你说你一个小孩,跑去找他......”
林时雨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小声嘀咕一句,“知道了,以后不找了。”
林惠心痛摸了摸他包着纱布的小臂,再次叮嘱,“以后绝对不要再去找他了。妈和你保证,再也不给他钱了,也会解决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知道吗。”
林时雨“嗯”一声,埋头吃苹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答应了。林惠看着他欲言又止,沉默良久,才斟酌开口唤他一声,“小雨。”
“嗯?”
“你和小钟......关系很好吧。”
林时雨正要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看向她。林惠忙有些局促开口,“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你们互相都很关心对方,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母子俩坐在床上面对面垂着视线,气氛一时有些僵硬。林时雨低头盯着小桌子,手指在桌子底下揪得发白,林惠更是抓着包不知如何是好,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
“小雨,我不是要说什么不好,你别误会。”林惠小心翼翼抚向儿子紧张的手背,尽量放柔声音,“妈妈只要你健康平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你是好孩子,无论你以后做什么工作,选择什么样的......伴、伴侣,只要你喜欢,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林时雨大概是一下子太紧张了,低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林惠又说,“你和钟起两个人......都好,都很好,妈妈也喜欢钟起,长得帅,成绩又好,还这么照顾你,这么好的孩子......”
沉默很久的林时雨终于开口,“妈,你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呀。你喜欢的,我都喜欢。”林惠笑着摸摸他的脸,“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开心。”
她的确也茫然不知所措,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会这样呢?
她害怕自己的小孩在未来会遭人误解流言,责备自己对孩子关心不足,想过是不是要把儿子拉回来,不许他走这条路。
但伤痕累累的林时雨太让她心痛了。他们不是个幸福快乐的家庭,让她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孤僻、易怒,没有一天单纯快乐过。她知道自己总是做不好,总是犯错,连累她的小孩也不得不承担起本不该在他肩上的重担。
她只是希望自己无法带给他的依赖和快乐,会有那么一个人带给他善良真心的小孩,无论贫富甚至性别,只要林时雨喜欢,她都会学着去接受。
第74章
“目前是有故意伤人的嫌疑,但他当时处于醉酒状态,还要看能不能再往严重的情况定。但有一点重要的是,他曾经试图淹死他的孩子,后来被当时巡夜的驻桥旅官兵发现并制止,证据齐全,有故意杀人的嫌疑。以及离婚后未按法院判定结果支付赡养费,对前妻多次暴力胁迫,涉及大额金钱......”
“能关多久?”
“只要证据齐全,这个数罪并罚下来肯定能关好几年。”
“林阿姨那边怎么说?”
“你放心,林女士很配合我们和警方。小钟,既然你爸爸找我来,那我一定会尽力帮到忙的,你就好好养伤,小孩子家家别操心这大人的事了。”
钟起道过谢,挂掉电话,转身回到病房。
林时雨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他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今天终于可以出院,一群人吵着要来接他,最后被老李强制勒令呆在学校乖乖上课,最后还是小染特地跑过来帮林惠一起收拾东西。
钟起比他早出院,今天过来接人,顺便把肩膀上的固定带拆了。林时雨的一条腿还不能落地,得驻拐杖。申警官倒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帮忙,背着林时雨出医院上车,一路送到学校,又背着上楼送进钟起住的地方。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申子宜那丫头片子是抱着我的腿撒泼啊。”申警官接过林惠递来的水喝一大口,叫苦不迭,“说什么‘你要是不把林时雨他爸送进牢里,我就要代表人民剥夺你人民好警察的称号!’那嘴皮子叭叭地冲着我放鞭炮,吵得我哟。”
林惠轻轻笑着:“小姑娘有心了。”
两人到阳台去说起林时雨他爸的事,林时雨忍不住好奇偏过头去看,被钟起捏着下巴扳回来。小染把切好的水果放到他手里,“时雨,你恢复得真快。”
钟起在一旁插一句,“都这么笨了,身体当然要强壮点。”
林时雨瞪着他,小染在一旁笑,起身说,“行,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还得回去上班呢,请了半天假临时跑出来的,再不回去老板娘要扣我工资了。”
两人把她送到门口,小染推着林时雨让他别再往外走,林时雨只好站在门口,对她说,“谢谢你。”
小染知道他在谢什么,点点头,姐姐似地摸摸他的头发,和钟起一起下楼。
林时雨还有点没适应他那拐杖,用起来别别扭扭的,走得又慢。钟起送完小染上楼来,正好他妈和申警官也聊完了,准备离开。林惠把从家里带来的包拿到次卧,把林时雨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一边对他说:“你在这儿好好住着,我以后周末带晚月过来看你,顺便给你带点衣服和钱什么的。你平时别打扰小钟学习,好好和他相处,不要吵架,毕竟要一起住到毕业呢。”
林时雨:“啊?”
林惠给他把房间整理好,走到门口又叮嘱他几句,这才不放心地离开。钟起下楼去把两个大人送走,上来时见林时雨一脸茫然看着他,“怎么?”
“我要在这儿住到毕业?”
“你以为呢。”
“不是等腿能走了就回去住吗?”
“你住这里不是更方便?咱们也好互相照顾。”
林时雨看看他的胳膊,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腿,“你缺胳膊我断腿的,怎么互相照顾?”
钟起:“小嘴真会说话。”
他靠在沙发上拿手机点外卖,问林时雨想吃什么。林时雨却哪哪都想不通,追问:“你怎么和我妈说的?”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林时雨坐在一旁疑惑自言自语,“总觉得我妈变奇怪了,还说要和姓吴的打官司,她以前明明从来没想过这些。”
“你妈又不是铁做的,儿子脑袋上都磕个洞出来了,还不着急跳脚。”
林时雨小声嘀咕,“以前还不是磕过......”
钟起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放在林时雨的脸上。他伸手握住林时雨的腰,力道不大但不容抗拒地把人抱过来,大手摸他的头发,“以前怎么了?”
都是过去的事,林时雨已经不再在意,便简单和钟起说了。就在他初中时的某一天,那个男人又喝多了,在把家里折腾得乱七八糟后似乎情绪也终于累积到顶点。他从来都不喜欢林晚月,从女儿出生起就厌恶地想把她扔掉,直到那天半夜,他带着熟睡的林晚月出了门。
林时雨是在忽然莫名的心悸中惊醒的,醒来后就发现妹妹不见了。他和妈妈当即跑出门去找,四处焦急打听才问出男人抱着女孩去了江堤的方向。
后来是当时在江边巡夜的驻桥旅士兵发现了他们,当时男人已经把林晚月扔进了江里,要不是士兵扑进水里把女孩捞上来,林晚月现在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那天林时雨和他爸爆发了最为严重的一次冲突,他们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吵声大得整栋楼的邻居都出门来看,林时雨的额角就在那次冲突中磕出血,还缝了好几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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