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传闻很有些说服力,因为报与官府之后派了仵作来验尸,发现那些多出来的尸体大多是青壮男子,而且很有可能都是练家子。
家中突然出现这许多陌生的练家子,不是歹人又是什么?!
唐旌简单的头脑相信了,唐夫人和她几个女儿也都信了,一时气愤得真恨不得拉出这些歹人来鞭尸,完全没想过事情还有别的可能。
唐昭赶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副场面,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收拾收拾此刻复杂的心情,这才上前问道:我阿娘在何处?可曾逃出来了?伯母和堂兄可曾看到?
唐夫人还有些惊魂未定,唐旌也好不到哪里去,闻言也没顾忌唐昭的身份,便直言道:二婶和我父亲都没逃出来。许是,许是遭遇不测了
唐府里抬出来的尸体着实不少,昨夜火烧得大,等扑灭时没能逃出来的人许多都被烧成了黑炭,一时之间是辨认不出了。不过人既然没跑出来,府里抬出来的尸体又只多不少,在唐旌他们看来,唐明东和薛氏多半也是被抬出来的一员了。
唐昭于是留下与他们一同料理了后事,又因整个唐府都被烧光了,她还出钱另租了一处小院暂时安置唐夫人她们。以至于从前对她多有恶言的唐家姐妹,这回都对她感恩戴德起来。
折腾完回了公主府,唐昭便问明达道:唐明东和薛氏现在在哪儿?
她问都没问唐家那场火是怎么回事,想也知道与明达脱不开关系。而明达闻言果然也没有否认,反而领着唐昭去了公主府的地牢唐昭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也是才知道公主府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一时又是惊诧又是好奇。
公主府的地牢不大,里面关着的人也不多,只唐明东和薛氏两个人罢了。唐昭被明达领着过来时,他们刚醒不久,对于目前的处境还是满头雾水。
见着明达和唐昭,两人诧异极了,却都保持着警惕没有先开口。
明达施施然寻了角落的椅子坐下,托腮问道:两位可知,本宫为何请你们过来?
唐明东和薛氏的目光都不由得投向了唐昭,似乎希望她能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然而唐昭并没有,她只是走到明达身旁,显然是站定了立场。
这让唐明东和薛氏又是诧异,又是恼怒,薛氏便忍不住开口道:阿昭
话未出口,便被唐明东拦下打断了。他却并不看唐昭,主动问明达道:不知我等何处得罪了长公主殿下,要劳殿下如此费心。
到了这种时候,明达也并不想绕弯子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修剪干净的指甲,索性直言道:本宫请两位来可不是为了私事。只是本宫从前也没想到,这小小的唐家竟还藏着天大的秘密。你们既是反贼,本宫将你们抓来,也是理所应当。
呸,说什么没想到,没想到你成婚短短三日就能知道这些?!
唐明东和薛氏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不过要就此承认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明达也不着急,漫不经心开始报起了人名,从已经伏诛的胡钊等人开始,一直说到如今还好端端立在朝堂中的一众朝臣不知情的人听得一头雾水,可唐明东却知道明达报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他联系的延平帝旧臣,一时惊得冷汗涔涔。
两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唐昭,觉得定是她吃里扒外。可转念一想那些事他们其实也是瞒着唐昭的,她又是从何得知?
明达见着二人目光,眸色也沉了沉,她指尖轻扣在椅子扶手上:两位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唐明东眸光闪动,闭口不言,倒是薛氏看着唐昭的目光忽而怨毒起来,她转头质问明达:长公主既然知道唐家的秘密,又缘何只将我二人捉来?你身份的驸马难道不是唐家人吗,你既对唐家出手,又为何放过她,不怕枕边人哪天夜里就要了你性命吗?
唐昭实在无法理解薛氏的脑回路,正常来说,一个母亲在这种时候都会尽力保全自己的孩子。虽然她所站的立场在薛氏看来是背叛,可现在就拖她下水,也未免太干脆太着急了。
明达倒是笑了,她转过身挑起唐昭的下巴:本宫的人,本宫自然是不怕的。
唐昭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在,但当此情形她自然不会违逆明达,便做出一副乖顺模样。再加上如今她不掩饰了,因此不论唐明东还是薛氏,都看出她眼中分明有情。
薛氏看着两人互动,脸都黑了:难道长公主到现在都不知,你的驸马是个女子吗?!
明达差点儿沉溺在唐昭眸底的温柔中,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眸光不舍的移开:自然知道。本宫见她没几面,还没征辟她入公主府的时候就知道了。其实若非大婚那日你们擅作主张,本宫倒也不必如此着急将你们请来,留着唐家正可以知道更多。
唐明东和薛氏都被她这番言论惊呆了。倒不是两人见识少,不知道古来便有磨镜这等事。只是明达在他们心中完全和这两个字搭不上边,毕竟长公主从前可是爱慕着定国公世子的,还为她生下了遗腹子,如今又怎会对个女子再动心?
两人恍惚了一阵,就见明达已经说完起身了:好了,看在你们与驸马的关系,本宫特地走这一趟也算是与你们闲话家常了。之后该怎么做,望你们心中有数。
说完这话,明达就走了,唐昭回头看了二人一眼,也跟着离开。
唐明东和薛氏分别被关押在牢房里,隔着铁栅栏显然做不了什么,薛氏却扒着栏杆喊道:阿昭,阿昭,你听娘的话,你与这毒妇不是一路人,也别听她花言巧语,她早晚会对你下手的
明达和唐昭走出地牢还能听见薛氏的喊话,两人神色都有些微妙她们见过挑拨离间的,却没见过这般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两人不曾有过过往渊源,薛氏的这番话没准还真有用。明达听了不一定信她的,但心中恐怕也会被埋上一颗怀疑的种子。
唐昭看看明达,叹口气道:薛氏还真看不得我好,她真是唐昭的亲娘吗?
明达牵起她的手,轻描淡写道:或许不是。
唐昭闻言一滞,想了想还真不确定,薛氏对她的态度一直古怪得紧。于是暂且抛开这个话题,唐昭又问明达道:唐家出事,便似千丝万缕的线都断了线头,你就不担心在朝中留下祸患吗?顿了顿,她才道:这么做,会不会莽撞了些。
明达知道唐昭的担忧,却也有她自己的思量,语气幽幽道:阿昭,你要明白,唐家从来都不是重点。没了一个唐家,还会有李家王家,要紧的还是藏在他们身后的人。
这个人自然指的是延平帝,他是一切麻烦的根源,偏又藏得太好让人摸不到踪迹。明达已经厌烦这般无止境的阴谋与刺杀了,更何况皇帝的身体也并没有办法支撑太久,到时候少帝登位说不得又是一番风雨动荡。她得设法将人找出来,一劳永逸。
唐昭闻言便知明达还有后招,想了想并没有再问:行吧,你心中有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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