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陆逊叹口气,他没转身,只反手搂住景玥,偏头轻轻蹭着景玥的鬓发,沈舟曾跟我说,我让你害怕害怕我不告而别。到现在我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抱歉,让你久等了。

不晚,以前都没胆子亲你,装个失忆,倒是干了不少混账事。景玥闷笑,餍足地伸舌舔了舔陆逊后颈,一垂眼,却瞧见了他肩胛处一针尖大的红点,在略显苍白的肌肤上甚是刺眼。

景玥微微皱眉,脑海中闪过一抹细光,他眯眼,脸色沉了下来,正欲抬手去碰,陆逊却转过了身。

所以说来说去,我就是被你哄了一路。你教我明白你的心,我都不记得,我怎么明白?陆逊说,他垂下眼睫,将之前景玥说过的话重新思忖了一遍,笑道:那阵子你没少苦闷罢,怎地身子都给你了,心却冷得像块石头,你是不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我?

景玥回过神,他将心底那点怀疑猜测压下去,看向陆逊时已带了笑,将人揽进怀中,捏着下颌,轻吻沾着湿气的薄唇,一会儿便撩起了满身的火。

唔......别做了,咱们待会儿还有正事要办,我不想坐在椅子上腰疼屁股疼。陆逊偏头躲开,气息不稳地攥住景玥不安分的手。

好,都听你的。景玥点点头,停了动作,只安静抱着陆逊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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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

袁仁沉着脸色翻看账本,他的身旁围着辽东八州的城尹。

袁大人,安王这次来的太突然了,咱们有些账根本来不及补。中博州的城尹苦着一张蜡黄马脸。

他是被人从床上叫下来的,刚卯足了劲儿和妓馆的姐儿欢愉,一听安王要查账,登时吓软了,到现在步子还有点虚浮。

来不及!来不及!袁仁将账本摔到他脸上,破声大骂,唾沫星子溅了一地,要钱的时候怎么不做好?这个时候给我说来不及?给我滚出去做,做不好提头来见!本知府先摘了你的乌纱帽!

这一番吼,满堂衣冠都变了脸色,众城尹都垂首不语,拉着脸挨骂。

中博城尹抱着账本不情不愿地点头,下官这便去补。说着,他拱手给袁仁作了一揖,尔后快步走出。

堂中其他城尹也纷纷拿了账本离开。

应天府的管事曹建端了茶盏上来,大人消消气,不着急,查账也不是甚么大事。

他长的尖嘴猴腮,左眼皮上有一颗小拇指指甲盖般大的黑痣,面相瞧着很不好,他慢条斯理道:安王查账不过是走走样子罢了,小的估摸着他是没银子花了,所以......说着,他将手伸到袁仁面前,五指撮起搓了搓。

袁仁脸色稍缓,他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道:饶是这样也要把账本做好,咱们到底不是他那一队的,要是遗漏了把柄在他手上,到时候多少银子都添补不过来。

大人说得对,去年不是出了场旱灾么?从那些贱民手里收上来的粮食不够,还有辽东八州给辽东军供粮饷......曹建贴着袁仁耳边说:这里头咱们可做的账多了。

袁仁听着不住点头,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

两人正琢磨着,忽有跑堂的来报,说陆峋求见。

袁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先让他等着,去长白山的事已经给他安排下了,银子暂时还不能给,等安王查了账再说!

跑堂的应下,哒哒着跑走回话。

陆逊和景玥在汤房一直待到了酉时二刻,袁仁亲自率人来驿馆接人,见景玥出来,忙上前拱手行礼,王爷,车马已经备好。

有劳。景玥略一颔首。

陆逊换了件湖蓝色长衫,暮色之中,面容甚是隽雅,像一卷水墨画,素淡如兰。

他踩着脚凳弯腰要上马车,结果被立在一旁的侍卫拦下,什么人!端得如此无礼!

陆逊瘪嘴,他扶着马车壁,偏头看向景玥,景承珏,他们不让我上车。

景玥正在和袁仁说客套话,闻言,抬眸看去,他笑着朗声道:他们拦了你,今晚的账本你好好瞧,将陈年旧账都翻一遍,鸡蛋里挑骨头。

这话一出袁仁变了脸色,回头重新打量陆逊。他一直以为那位俊雅公子是景玥新买的小倌,所以一直都没拿正眼瞧,景玥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震得他整个身子都晃了晃。

来不及懊恼,袁仁忙提着衣摆赶到陆逊身边拜倒,下官有眼无珠......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嗳,不必多礼,我就是在圣上那里领了一份闲差,陪王爷过来查查账本。陆逊摆摆手。

卑职该死,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袁仁不敢起身,只跪伏在地上谢罪。

陆逊便不再管他,转身上了马车,景玥走过来将袁仁扶起,不必多礼,他跟着本王住。说着踩了脚凳弯腰钻进马车。

袁仁脸色很不好看,他抬袖沾了沾额头的冷汗,朝马车看了眼,挥挥手,示意侍卫行车。

第55章

马车辚辚朝城北的不贰轩驶,陆逊倚靠在车里的软垫上闭目养神,手搭在腿面上一点一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他睁开眸子,凑到景玥身边,用仅有两人可听见的声音问道:楚朝的田赋、商税和盐税都是怎么规定的?

景玥一愣,瞬间便明白了陆逊的意思,他略一思忖,低声道:本朝开国太.祖皇帝规定按亩征税,分夏秋两次,可以土产物品缴纳,也可折换为银子。田赋有民田、官田之分,官田每亩起科五升三合五勺,民田三升三合五勺,其中重租田则为八升三合五勺,没官田为一斗二升(注)。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商税,分为关税、市税,关税下又有工关税、钞关税、门税等,市税有商货进出门店税、塌房税、门摊税等......

景玥给陆逊讲税收会时不时停下来思索,思索时则反复转着手上的扳指,眉头微微皱起,有日光从被风掀起的车帘外漏进来,落在他侧脸,将刀锋般寒冽的面容勾勒得英气逼人。

陆逊靠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边听边记,等景玥将税收都讲完,他才笑着道:难为你记得这么清。

景玥扯着嘴角淡淡一笑,他伸臂将陆逊揽紧在怀里,教他枕着自己的腿,手指轻捏着陆逊圆润白皙的耳垂,叹气道:这些赋税在黄册、鱼鳞图上都有明确记录,各城县的账本之所以难查,在于当地知府城尹会收很多杂税,税目多,且寻不到源头,另外,自太.祖皇帝丈量田地以来,已有三百多年没有重测,少了的、多出来的、吞并的田地根本弄不清楚,一般都是当地知府报多少便是多少。

慢慢来么,咱们这次只查辽东应天府的账,拿他们开刀,敲打敲打其他各城县的知府,等回了长安,再说土地重测,赋税重订的事情。陆逊笑着安慰。

他拉过景玥的宽袖,盖在脸上,鼻息间是那人特有的气息,闻着便教人安心,陆逊闷声道:我看应天府的账会很好查,今晚你瞧我的厉害。

害你跟着我受累。景玥将手搭在陆逊肚腹,轻轻揉了揉,低声道:如今还没娶你进门,先把你当苦力使唤上了。

这有甚么,算账是我的看家本事,不是干苦力。陆逊将宽袖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眼眸,他道:谋官之道、用人之道我通通都不管,我又不做官,所以我只负责得罪人,烂摊子你处理。

gu903();景玥轻笑,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