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嫁魔 杨溯 2511 字 2023-09-22

云知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时间不对,按照之前目测,咱们御剑两个时辰,怎么的也该到了。可咱们现在多走了一个时辰,什么也没看到。

方向有没有错?戚隐问。

不,戚灵枢沉声道,我们一直往南走,绝没有错。

正说着,女萝忽然吸了吸鼻子,啧了声,想不到这种鬼地方还有旁人来。

黑猫也耸动鼻尖,有凡人。

戚隐也闻见了,雪风里传来生人的气息,就在东南方向不远。神女曾说,旧时有无数道门仙士、南疆妖魔为求神祇秘宝涉足九嶷山山腹,想必这些人就是来探秘境的。左右失了方向,去他们那儿瞧瞧说不定能有转机。所有人屏息静气,向前摸过去。

前方冰冻大湖边缘,他们发现了一队人马。那些人在雪地里扎了帐篷,在湖面上钻了窟窿取水,空地里还生了火堆。男男女女来来往往,戚隐略略数了数,大概有十个人左右,都是道家仙门的打扮,白衣负剑,和戚灵枢一个样。云知打量了一番,笑道:看来咱们不用指望他们带我们去灵山了。

怎么?戚隐问。

云知朝空地里的晾衣架子努努嘴,又是火炉又晾衣架的,他们在这里住了好些天了,一定是被困住了。

戚隐又仔细看了会儿,摇头道:不对,帐篷这么多,人却只有十个,他们有人不在营地,看帐篷的数量,离开营地的至少在十个以上。或许他们是兵马先行,粮草殿后,这里只是他们堆放干粮的接应点。

前面忽然响起嘈杂声,所有人都聚往了一处,有人叫道:回来了!回来了!

戚隐鼻子一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现在的五感今非昔比,虽然相隔数十步,那血腥味儿依然浓得可怕。有人受伤了,而且是很重的伤。按照神墓和巴山神殿的经验,越危险的地方越可能是伏羲神殿的所在,必须知道这些受伤的人去了哪里。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决定现身。刚翻过雪坡,那些人就发现了他们,纷纷露出警惕的神色。一个长脸白须的中年人问道:几位止步,不知几位何方高人,竟现身此处?

云知上前作揖,道:子虚山乌有真人座下云知,见过诸位同道。这些是我的师弟师妹,我等深入秘境,迷失方向,烦请道友施以援手。

一个圆脸杏眼的女人在后面道,你们是哪座犄角旮旯小山沟里出来的,竟然敢来九嶷秘境?还有你后面那个,她朝戚隐努努嘴,他眼睛怎么回事?

这位师妹有所不知,云知举袖掩面,面露悲戚,我这弟弟天生眼睛有毛病,小小年纪被父母丢在河里,顺水而下,被我师父捡着,一把屎一把尿喂养大。可惜形容与旁人有异,自小遭人排挤非议,一出门就被当成妖怪。我们没法子,听说九嶷山是神仙住的地界,就想着能不能来碰碰运气,让神仙老爷治治我这师弟的怪病。

戚隐一声不吭,默默看着云知瞎扯。

云知捧起戚隐的手臂,泫然欲泣,大家瞧,我师弟为了除妖,生生让妖怪咬断左臂。可奈何他长得这般怪样,他虽心系百姓,却还是遭人冷嘲热讽。这位师妹,在下见你貌美端庄,想必心地善良,一定不会像旁人那般,歧视我师弟的形容。

凤还绝学除了欺师灭祖,便是这招示弱卖惨。女萝掩着嘴儿低笑,云小郎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令人惊叹。

戚灵枢淡淡道:倒也可爱。

女萝看着他,见了鬼似的。

被云知这般抢白了一番,那女人愣了半晌,呐呐道:当然,我才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众人听了,都唏嘘万分。这一来二去,便知这帮人的来历,原来都是钟鼓山的。方才那中年人叫虞临仙,是钟鼓山的戒律长老,那女的是他徒弟。队伍里还捎了几个昆仑山的,领头的叫慕容雪,名字像是女的,其实是个男的。

九嶷山在古籍里早有记载,可惜常年大雪封山,异常凶险。道门中人有探寻洞天福地的喜好,期盼在哪座深山得逢仙缘,再不济也要捡到一把上古名剑。钟鼓、昆仑半年前派过一支队伍进入九嶷山,一个都不曾回来。他们这次再入险境,主要是为了找前面那批人回来。队伍里一大半的人都是之前那伙人的兄弟姐妹、嫡传同门,上回带队的长老便是虞临仙的嫡系师兄。

戚隐问他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什么回来了?

虞临仙面露悲意,转过身,给他们看回来的东西。白茫茫的雪地里铺满了残肢断骸,大多都是手臂。每具残肢上都绑了捆仙绳,捆仙绳连接雪地中央一根木桩。殷红刺目的鲜血从残肢开始,向雪雾深处绵延。

戚隐一看就明白了,顿时锁紧眉心。

你们知道方才为何我们那么警惕你们么?虞临仙叹了一口气,因为你们竟然从雪雾中出现。我们到这的时候还没有雾,雾出现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首先是方向,无论向着哪个方位走多久走多远,都无法走出雪雾。其次是死人,我们把绳子绑在同门身上,派出他们探路。以营地为原点,确定一个方向往前走,一定不会走回头路。

戚隐知道他的想法,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走,极有可能走成一个圆,用绳子在后面,往相反的方向走,就能避免打转的现象发生。云知朝他挤眉弄眼,他们俩默契十足,戚隐知道他想问什么。他大概觉得雪雾和巴山白雾很像,或许是伏羲神侍也说不定。但并非如此,戚隐没有感受到任何神侍的气息。

八个方位,每个方位两个人,互相照应。但他们都死了,剩下这些残骸。虞临仙缓缓道,雾里藏了怪物,它吃人。

你们困了多久?戚隐问。

五天,整整五天。虞临仙看起来很憔悴。

戚隐查看所有残肢,忽然发现有根绳子是空的,上面没有绑着残骸。

虞临仙也注意到那根绳儿,道:或许是被妖怪咬断了。

不,有弟子道,捆仙绳没断,是完整的。

也没有血迹,戚隐摸了摸绳子,这是那个人自己解开的。

云知摸着下巴沉思,他为什么要解开绳子?要是遇到危险,打不过,不是应该往回跑么?

虞师师翻了个白眼,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个家伙不是我们的人,是我师父不知从哪儿寻的高人。高在哪儿没瞧出来,倒是怪得很。成天不吭声,也不爱搭理我们。兴许是觉得我们不配跟他一块儿,不愿意待我们这儿了,自己走了。

虞临仙无奈地道:师师,你莫要如此!你们不知道,那年轻人不是寻常人。

哦?怎么说?云知挑挑眉。

gu903();不知你们是否知道,北境百姓凶蛮,有些深山野林的村落,尚存野蛮遗风,终年以打猎为生。常有村落豢养凶猛野兽,帮助打猎。但由于野兽兽性难驯,一个不小心,常常咬伤自己人,酿成大祸。我们钟鼓每年都会派出弟子,走访那些村落,教予他们一些简单的仙家咒法,帮助驯养猎兽凶禽。或者帮他们迁移村落,去往丰饶的平原,耕种为生。三个月前,我们走访一个叫铁麓沟的地方,这地方虽然深处大雪山之中,却比旁的地方富饶。村口摆放火炉,日日燃烧不息。据他们说,是供过路人取暖驱寒之用。我们深感此地村民性情和善,进了村来,却发现他们豢养的家兽有妖化的迹象。